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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仅仅一步之遥,在张汉卿官邸的一间光线暗淡的地下室里,戴笠正艰难地捱着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
22日午后,飞机刚刚在西安降落,杨虎城部的一队乱兵,就举枪对准了戴笠的脑袋。与他私交不错的张汉卿见状,忙使个眼色,让自己的卫兵“抢先逮捕”了戴笠。
接下去的一天多,这个人似乎被遗忘了。既没有人传讯,也没有人探望,送饭。在黑暗里,比黑暗更阴森的、无边无际的死亡恐惧,一阵一阵地向这个用短短四年时间就取得惊人成就的特务头子挤压而来。
此时,他想到的会是什么呢?
是他放荡、凄苦的少年吗?
那整整十年,已经娶妻生子的他仍然懵懂于人心险恶、市井势利。他是一个顽童,既天真又恶劣,犹如怀揣亿万赌本的赌徒,他毫不吝惜地挥霍着一切际遇,挥霍母亲在乡间用一生积累的好声名。
流窜,诈骗,斗殴,大言不惭,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作一个毫无前途的“破落户”、小瘪三。
这个“破落户”的隐蔽的心底,却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潜伏的大人物。他对人吹嘘过、自诩过,也曾以一种不屑的口气,对待那些发了一笔小财、谋求得一份乱世小功名的同乡士绅。这吹嘘、自诩乃至不屑,得到的自然都是不留情面的讥讽。
这个险恶的时世,没有人肯略略容忍谅解他的挥霍。但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不管怎样的讥讽,他怎样走投无路,当韩信、刘伯温的“志向”,从来没有被磨蚀过半点。
流民的惯性虽然一路贯延进黄埔,他在当黄埔学兵连的司务期间,还曾赌博输掉全连的菜金,随后潜逃。但他终于有了大彻大悟的一天。
只是这一天来得是这样的晚。
他已经30岁出头了,儿子的身高已经到他的胸口了。许多年龄比他小几岁的人,都已经是将军了,他却还是一个草芥一般的中尉。
浙江籍贯,纯粹自学的特务技巧,以及不怕劳累的一个身体,就是他全部的、可怜的资本。他是多么惨淡、多么艰难地经营这些资本啊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蓝衣社就是他的“好风”,湖南籍首脑一面是大积累、大手笔,另一面则是不谙官场深浅、张狂幼稚得近乎“五谷不分”的纨绔表现,更是他的“好风”。
搭乘着蓝衣社的大船,以同样可怜的区区145人,他刺杀杨铨,使自由主义思潮偃旗息鼓。他瓦解“闽变”,使南京首次兵不血刃地度过危机。他上下其手,使“机场大火案”一举平息……
坚忍,不事张扬,然而果敢,招招致命,这就是彻悟后的戴笠。
他终于兼并了调查课,终于有了使人闻风丧胆的“戴笠组织”。但,事变却迫使他不得不把生死置之度外,跟随宋美龄来到西安。
事变发生后,力行社干事每晚都在开会,间有批评特务处在东北军中未尽职者。如果说,他不重视来自朝天宫的这种批评的话,那么,他不能不重视这种官场“舆论”。
不管以后是谁的天下,这样的失职都是要追究的。剽窃天下者只会以更理直气壮、更理所当然的方式,剥夺他的权力。
他只能追随姜瑞元,如果说蓝衣社曾经是他权力的基石的话,那么姜瑞元就是他的根本。毫无背景的他,只能去依靠姜瑞元这棵大树。
12月23日下午,饥肠辘辘、且心如死灰的戴笠,终于在勉强透进房间的一丝光线下,用拙劣字迹,留下自己的一封遗书:“自昨日下午到此,即被监视。默察情形,离死不远。来此殉难,固吾所愿也,惟未见领袖,死不甘心。戴笠绝笔。”
这一天,与戴笠一样,产生了近乎绝望感的,还有胡宗南。
南京混乱一片时,三千里外的胡宗南,一面命令数万部队逼近西安,另一面,则悄悄召集了河南书记萧洒。在密室里,他“一笔不着、尽得风流”地在硕大地图上,用蓝铅笔为萧洒圈描出一个十字形地域。
这个地域,东至淮泗,西抵陇东,南至大别山,而北向西安,进可攻,退可守,“尽得天子之气”。如果“秦失其鹿、群雄共逐之”,那么,这个“铁十字架”可以轻易地问鼎中原,直逼南京。日后马子任与朱代珍的纵横万里,也正是从经略该地开始。
胡宗南言语含蓄地命令萧洒,让其于三月之内,利用河南蓝衣社的惊人势力,把“十万民军”扩充为“百万民军”。他神色淡然地说,这是“张子房、刘伯温之功”。
萧洒自是心领神会,回到开封后,他大量征集遗失在民间的枪支,招兵买马。他要求每一个乡镇都组织一个民团,一时之间,河南“团长”、“司令”满天飞。到23日,河南民军已扩张至三四十万人。
但“旁观者清”,几乎是宋美龄一抵达西安,胡宗南就意识到事情或有回转之机。对河南的如此“异动”,难道姜瑞元不会有任何疑心吗?调查萧洒的话,谁又能保证萧洒不会招供出他呢?
他只能祈盼戴笠能活着回来,祈盼姜瑞元被释放后不可避免的调查清洗,会是由戴笠来进行。他第一次意识到,戴笠已不再是那个仰仗着他、需要他来庇护和照顾的“小老弟”了。
一个阴毒的设想掠过胡宗南的头脑,他打算着,一旦戴笠与姜瑞元一同活着回来,他就先下手为强,丢掉萧洒这个“卒”,以保住自己这个“车”。
各怀心思的23日,两个有着绝代风华的人,终于坐到一起了。男的是“美髯公”吉少山,女的则是宋美龄。对这次两个多小时的会谈,宋美龄后来写到,她曾表示“……彼等果有为国为民服务之诚意,必在政府领导下共同努力,方是正道”。
这个决定历史的口头协议,就这样达成了。这一天过去后,24日,宋美龄措辞强硬地对张汉卿表示,倘若25日他们不能回到南京的话,愿与西安“同归于尽”。
这是一个女子在即将失去丈夫之前的疯狂与决意,没有人会怀疑这样的绝望所能爆发出来的狂野力量。
然后,在大风暴中的一朵浪漫小花,悄悄绽放了。
这一天是西历的“平安夜”,就在当天晚上,冒牌的基督徒姜瑞元,她的兄长宋子文,以及在这一夜扮演圣诞老人的端纳,全然不顾大雪飘飞中的四伏杀机,一起度过了平静的一夜。
在姜瑞元的家庭生活中,长期有一个约定,圣诞钟声敲响之际,谁先叫出“圣诞快乐”,这一天的家庭活动就由谁安排。1936年的圣诞节,在西安,是姜瑞元赢了。
但即便如此,赢得了生命,同样也意味着他失去了整个帝国。西安事变带来的影响是致命的,身为全国最高的军事统帅,党国实际上的权力核心,如今却遭遇了这样的兵谏,威望已经是荡然无存。
原本积累下来的冤屈、怨恨和鲜血,将会蜂拥而起,直到真正撕裂这个原本就很松散的国家。而红门左派余孽在即将覆灭的关键时刻,却获得了喘息之机,并且立足西北,背靠苏俄,成了心腹大患。
在日本方面,中国暴露出来的不稳定政局,更是刺激了日军内部主战派的嚣张气焰,政友会再也无力压制这些狂热的暴徒,因为中国的虚弱与内乱,已经明白无误的展示在了整个世界的面前。
而罪魁祸首就是马子任与吉少山这两位阴谋的策动者,无论本意是为了什么,整个国家和民族都要为此付出血淋淋的代价,牺牲一代人的性命,以及未来百年的国运。
国贼,这才是国贼,被掩埋于历史之中的阴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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