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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管的军号沉闷的回'荡'在城墙下的原野中,朱红如血的马鬃和樱盔,随着手持长枪和剑盾汇集成壮观的海洋。寒冷的空气中,长千上万人的呼吸喷涂,随风蒸腾起类似低低云层的雾霭。
其中夹杂着成片的紫'色'头冠,那是资深老兵和亲卫队的标志,为了奖赏这些身经百战的军士,皇帝特许他们在自己的头冠、盔甲、披风上使用代表贵族身份的紫'色',紫'色'占据的比例越多,代表的越大的功勋和位阶。
铠甲也从最基本的迭片护肩和镶铁胸甲,到防护更好更加细密的鳞片铠和连身锁链护套不等,
意大利方面军总帅,戴着紫'色'橄榄叶头冠的年轻共治皇帝里奥,也在一众铠甲鲜明的将领拱卫下,骑马缓行打量着自己新组建的军团部队。
与法兰克王子查理曼的冷泉山谷一战最终大逆转,让这位初次掌兵的皇太子,从高歌猛进的胜利,一下跌落进失败的深渊。
整整三个拥有大量老兵的主力军团被打垮并围歼在当地,只有很少的人可以逃出来,另外两个军团也受到难以恢复的重创,连代表军人荣耀的军团旗、军徽、鹰牌的都一起丢在满山遍野追击而来的法兰克人朝中,更别说那些辅助部队和仆从军。
那一刻这位志得意满的光复者,几乎被绝望和颓丧所冲垮,只能象行尸走肉一般任由最衷心的卫士和侍从拼死拖上马背,从敌人的包围中血战脱出。
这一刻他无比深刻的感受到当年伟大的奥古斯都,听闻条顿森林之败,怒吼“还我军团”的悔恨心情.
而最让人心痛的损失,是配属在他名下那只重装近卫骑兵,为了断后和拖住敌人,整整两个大队疲惫不堪的重装骑兵们,在没有步兵和仆从辅助的情况下,高喊着家名和罗马的荣耀,对法兰克人发起决死的冲击,然后深陷重围中下马利用马匹和同伴的尸体做掩护,继续战斗到最后一刻。
这对严重依靠重装骑兵的拜占庭的军事序列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伤害,因为这些近卫骑兵都是历史悠久的军官或是贵族家庭初涉,经过严酷的选拔和训练的预备役,数年到十数年转战多个军区并建立国功勋的现役生涯。
不是简单的训练和装备,就可以补充的,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也是帝***官预备役的种子。
一起战死的,还有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侍从和顾问,这些人也是皇太子未来将领和臣子的候补班底,其中某些人已经获得放任地方的资历。
这些惨痛的现实,也让劫后余生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从失落和沮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这时他们在波河北岸,遇到了突出重围的一只塞里斯大队的残部,这也是利奥一行遇到最大的一只还能保持建制的部队,这些来自遥远东方的外族雇佣军,并没有因为战败而背离雇主,而是尽力帮助了年轻的共治皇帝,不至于在战败后的大逃亡中,被那些态度摇摆的当地部族所觊觎和威胁。
而迅速渡海北上的海上军团长官西维尔,则成为从失败的泥潭中,挽救皇太子里奥荣誉和军事生涯的最后一根稻草。依靠这只大部分满编的陆战军团接应,里奥一行得以在波河平原与东南山地接壤的边缘重新站稳脚跟,并有效威慑了那些因为帝国在北意大利战败而蠢蠢欲动的部族和地方领主们。
通过收拢残兵败将,用当地储备的辎重和金钱,征募的拉文纳行省及附近地区的公民和自由人,在波河下游重建了防线,抵挡并击退了法兰克人的几次进攻,并坚持到北方和东北军区援军到达,以一次推进有限反攻,将相持的局面稳定下来。并通过中间人,重金赎回被俘的将士。
以保持占领一隅切入点的格局,总算没有将北意大利彻底丢个干净。在君士坦丁的后续支持下,这位总帅努力的一点点将敌我攻守的态势,一点点的扭转回来,但是那位法兰克人的统帅查理曼,却是一个在胜利面前保持足够周密和谨慎的人,通过轮换和交替运用前方部队,让拜占庭军很难找到足以影响占局的突破口。
但真正的惊喜却是来自正面战场之外的地方,通过意大利中都的登陆阻击战,马赛破袭战,利古里亚海大战,等一系列迂回攻势,打'乱'了法兰克王国咄咄'逼'人格局,并迫使他们退却。
但唯一令人遗憾的是,由于查理曼的主动撤退和交替阻截的高明手段,里奥再没能抓住与之直接交战,并一雪前耻的机会。这也成为光复北意大利的进军,美中不足的瑕疵。
但总算在帝国中央庞大人力物力的支持下,里奥在北意大利重建了三个主力军团和五个守备军团,以及十五只附庸部族组成的辅助联队,今天就是他们最终成军的日子。
现在作为北意大利方面军区,最不可忽视的一只主力部队,海上军团长官西维尔就站在里奥身边,取代了阵亡的莫古里老将军的位置,成为羡慕和妒忌的焦点。
因为救援北意大利局势和在正面战场之外的捷报频传,让他得到忠勇知趣和临机应变的评价,并成为总帅里奥知人善任的象征。进而挽救了皇太子在军事方面的负面的分。对一个帝国的统治者来说,武功和军略上的欠缺,可以通过任用合适的人选来弥补。
因此他和他部下都得到大量的嘉奖和提升的机会,甚至君士坦丁皇帝也从自己的内库中拿出钱财来额外赏赐他们,并赐予“海鸥”和“礁岩”两个陆战军团的编制和名号。
因此此刻,他也有足够的威望和资历,站在里奥皇太子身后这个亲近的位置上,如影随形的出现在大多数场合,以至于很多人已经开始猜测。
或许将来的君士坦丁堡卫戍长官,首都大区的司令官,几位近卫军统领之一的职位,会有这位大器晚成的意大利人一席之地。
在战后同样得到重视的,还有海上军团名下那些塞里斯人的雇佣军,
通过这一路的观察,里奥对塞里斯人灵活多变的作战方式和适应能力,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除了在骑兵运用方面有所欠缺之外,只要具备一定条件,这些塞里斯人可以用阵型、战术、装备来对应和抵消大多数情况下敌人的兵种优势。
因此海上第二军团,就是以塞里斯联队为主组建的,希望他们能在罗马的军事序列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为了稳固这种纽带,更进一步的举措是不可避免的。
想到这里,里奥突然对身后的西维尔道
“我想。。将拉文纳以西,到南利古里亚海的那些田庄份地,赐予第二军团的将士们。。”
西维尔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却又有些释然,这也是拜占庭帝国沿袭下来的一种传统,用土地来奖赏和鼓励士兵。
伊苏利亚王朝,也是没收教会占据的大量土地,再加上从哪些蛮族手中夺回来的城市、市镇、村庄,分给那些有功的将士,而迅速造就一大批拥护王朝的军事贵族阶层。这些军士退役后,他们的家庭和土地同样纳入当地卫戍军区的管理,而成为优质预备役的兵源。
这次重新光复了北意大利之后,帝国有足够理由也有名义没收大量的土地和田产,其中有当地贵族领主们也有教会修道院的,他们被清算之后,这些地产将成为新边防卫戍区的基础。
用土地去羁縻这些外族人,几代后将之变成帝国的公民,而生活在这些土地上的后代,也将成为帝国新的兵源,这是拜占庭帝国屹立以来,屡试不爽的手段。
“您真是一个慷慨的统帅啊。。”
想到这里,西维尔也由衷的恭维道。
里奥口中的这些地产,主要来自伦巴地大贵族首领,内皮公爵托托及其支持地方教会的产业,可是足足有数千处,最小庄园的也有三胡符(30-40英亩),大者上百胡符。
当然作为大多数将士,基本是没有多少时间亲自去耕种和管理这些土地的,而是由军团或军区统一代管,佃租给地方自由民,或是交给军士私人名下的奴隶来耕作,以获得相应的产出和收益。
现在帝国在意大利用无数人的血和眼泪,重新树立了权威,
风中的大路两旁是一排排的十字桩,干瘪的尸体在风中轻轻摇'荡'着,那是为了金钱而导致大军失败的叛党们的下场,这些哥特人和他们的首领们被全身割开倒绑在木桩上,撒满盐慢慢放血而死。
而他们的部族和家人,也无法逃过清算,最卑贱的下等'妓'院和充满危险的矿山苦役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
作为唐人人在拜占庭境内建立的众多贸易点、商栈区、租界之一的罗马城里,
高冠大袍的随军道士孙应龙正在主持超度的斋谯。一群金发碧眼或是褐卷发灰眸的异族小道士正在跟着他得腔调,在紫薇上清乐的曲调中,哼唱着《太上感应》之类经文,倒也很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里前身是一座被烧掠一空的教堂,唐人雇佣军花大力气休整了这里,并在残留的基座和柱墙上,用杉材和'毛'榛盖成飞檐斗拱的唐式屋顶,在十字架和洗礼池、祭台的位置挂上玄元道君神仙列班的刺绣画,就算开张了,兼做道观祠堂等多种功能,以满足节庆祭祖等需要。
作为唯一一位主持当家。
孙应龙其实也并非正规出身黄庭冠士,本来是个没有官府碟文的野道士,凭借几手模仿道门各家似是而非的手段,到处招摇撞骗,最终沾染了大户人家的女眷,被悬赏黑白两道捉拿索要他得第三条腿,而不得不躲到牛鬼蛇神各'色'人物混杂的南海都督府去。
稀里糊涂的被征发上路,到了这个域外之地后,发现自己出来卖力气基本没有多大的用处,无奈重'操'旧业却大受欢迎,也变成唯一可以拿出台面的珍稀存在毕竟虽然这些人为了追逐名利前程功业什么,不免身在漂泊万里,死后希望魂归故里的不在少数人。
而这些弟子,都是沿海各地买卖或是掳了,又一时卖不掉的番夷孩童,都被送来寄养一时,有大食人也有大秦蛮族,唯一好处胜在年幼好***,权权凑和场面而已。
一切因陋就简,连冠盖行头,都是就地取材重新裁剪绘制出来的。
而庭院外,则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罗马本地人,其中不乏一些表情各异的神职人员。看热闹更大过监视的意味。
罗马城内的另一个地方,这种围观则更有火'药'味的多。在一片罗马教士的侧目和监视中,
涅波里斯派的随军教士孔特诺里亚,也在主持自己早礼弥撒和圣餐礼,心中却充满了宣泄的快意。
能够在天主教罗马派的核心重地建立这么一座涅波里斯派教堂,这是古代君士坦丁大主教涅波里斯及其追随者被罗马派及其帮凶君士坦丁皇帝流放后,亚述教会无数代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现在通过那些塞利斯人的帮助,却意外的得以实现。
因为这里,也正对着罗马教会追认的第一人教皇圣彼得登圣之处,圣彼得大教堂,孔特诺里亚可以在这里每天公开布道和传扬被称为异端思想的东方教义,也充满了争锋相对的宗教意义。
这里同时也是“圣象破坏运动”中最得力的穷人教派保罗派,宗教集会的活动场所,来自东方教团的教士白多禄,保罗派牧师卡富尔,也会轮流在这里宣传自己反对奢侈和偶像崇拜的简朴主张,所以所有的造像和装饰都被拆除掉,只有壁画被允许留下来,以简陋而庄重著称,在一片浮华的罗马城教堂中别具一格。
虽然那些塞里斯人对参与教会活动,缺乏足够的热情,但在那些来自东方塞里斯国度附庸民族中的传教,却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这些人普遍精神世界匮乏而缺乏心理寄托,因此对重新阐释的教义,表现出足够的兴趣。
而这些明目张胆的宗教示威活动,在塞里斯雇佣军为首的防卫部队庇护下,那些红衣主教和枢机们,显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倒是不时有来自外地和边远地区的,抱着纠正异端和保护正统信仰的资深教士和宗教学者,前来捍卫信仰。但在塞里斯人的严厉约束下,他们只能用语言和学术上的激烈辨证,来验证自己的主张。
因此倒变成罗马城中三天两天的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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