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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这一生一世。”随着这一句最深重的允诺,费镇南单膝跪了下来,把一条象征婚戒的脚链栓在妻子的脚踝上。仔细看,这条由透明材质所做的链子,是一片片的叶子形状,数一数,有四十八叶。

在众人见证之下,最后完成了大婚的夫妇站在队舰船头,望着那逐步靠近的海岸。

幸福的声音,伴随海浪的消逝,好像逐渐远去。

离开队舰的时候,墨兰看着老公走到一边,与几个兄弟私下谈紧要问题去了。

“三嫂,冷吗?”费海楠拿了一双毛线手套过来,想给她穿上。

墨兰摆摆手:“没必要。”

“从这里回去,还挺远的。”费海楠执意给她戴上手套说,“而且今天温度又降低了。虽说现在没有下雨,但说不定等会儿会下雨。总之天气无常,路上要多加小心。”

墨兰只得接收了小姑的好意,然后是一个冲动之间,给小姑一个真挚的拥抱,稍带梗咽的话声溢出来:“谢谢!我今天真的很幸福!”

费海楠呵呵呵高兴地笑着:“三嫂别客气。队伍里都是这样的,一家子,我和我队里那些女队员们,都如亲姐妹一般。她们听说你是队嫂,又喜欢在队伍里办婚礼,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对我们队伍失望。”

小陆把车子开了过来,帮他们打开车门。费海楠推着墨兰上车,并说:“三嫂你先走。我和我们队伍里的人再说会儿话,便回去。”

墨兰眺望着,丈夫仍与队伍里的人在说话。看这个情形,似有什么大动作要发生。

“嫂子。”小陆从费镇南那边跑回来后,有些难以启齿的。

“走吧。”墨兰通情达理地笑道。丈夫一下抽不开身,要她自己一人先回去,不能误了婚礼。

一个人坐在车内,返回那尘嚣纷杂的大城市里。左脚那条链子,不重。反倒是无名指上象征性的婚戒,只是一圈素白的银条,都觉得重。从今晚这一刻起,她真是费镇南的太太了,公开的,费三少的太太了,一举一动都要接受民众和媒体的监督了。

开回到城里边,已是接近午后两点钟了。

扒个饭后,便着急化妆和试衣服。女人在这方面,总是要比男人更讲究一些,花去更多的时间。化妆师是由曼青邀请过来的,知道场合重大十分小心翼翼。墨兰一边照着镜子察看妆容,一边在手机里与各方人马对话。

她的姐姐蕙兰,一大早就去机场等飞机,接傅家远道而来的客人。但是,另外两个没有回信的姨妈究竟来不来,她和傅蕙兰一样心里没底。为此,墨兰只得又派出了金,勘察最新状况的进展。

费家这边的客人,倒是不需要她操心的。有曼青撑着大局,卖力指挥。费家里能动用的人力全发动了起来。不过,如果她看到曼青列出来的那列客人清单,肯定会感到呼吸困难。因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婚宴的流程,由一个司仪不停地在她化妆的过程中向她讲述。

墨兰只能拣出紧要地听,实在太繁复了,有一些根本不需要她和老公在心的,只要到时候旁人提点他们依样画葫芦就可以了。

但是,有一点不一样。

“现场保安的工作是怎么进行的?”墨兰挑出了重点中的重点,进行拷问。

司仪一愣,从没有新娘子会关心这样的问题吧。

“你不知道的话,找个知道的人向我回话。”墨兰打发他走,她如今需要的不是这些繁复的礼节,她要的是性命安危。

司仪默默地走了。不久,换来了一个队官。

墨兰抬头一见,是许久未见的岳涛。今早队舰上的婚礼没有见到他,她还以为他是失踪到哪里去了呢。

“嫂子。”岳涛摘下帽子向她行了个礼,笑出两排灿烂的牙齿。

“行啊。我知道你和金举行婚礼了,都没告知我一声。”墨兰先来个劈头问罪,同样笑吟吟的。

“嫂子这个大恩大德,说什么我和金都不会忘了。上回没能告诉嫂子,是刚好嫂子出差了,通知不到。”虽然墨兰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但理由得当面如实禀告,岳涛诚恳地说。

“那你和金孩子的满月酒,我先预定了。”墨兰道。

说到这个,岳涛反倒一乐:“嫂子,你和三少孩子的满月酒,应该先于我们吧。”

墨兰扶了下头,无可奈何地认了。

寒暄了几句以后,两人开始就现场保卫工作做了一番交流。

“这个事儿,早在确定要举行婚礼的时候,三少便一再交代过了。”岳涛举起指头,在桌面上蘸着些水画着平面草图,一面讲解概要,“基本上是采取便衣的形式。而且,如果一旦有事发生,会有机动队伍在几分钟内到达场地。”

“如果发生火灾呢?”

“火灾的话也不用担心。我们挑选的酒楼离消防站很近。”

墨兰沉默着,只能见着光影在她纤长的眉尖处静静地流动,发出一道惠泽。

岳涛尽力让她宽心,道:“各种有可能的意外,我们一帮人,都仔仔细细全盘考究过了。”

“我们这场婚礼的目的。”墨兰面向他,琢磨着开口,“你也知道的,我和三少真正在意的婚礼,已经在早上举行过了。现在今晚要摆的这场婚宴,是摆给众人看的。一,当然是要大气,,不能丢两家人的脸。二,怀有我们的政治目的,想勾出一些暗地里隐藏着的人来。”

“嫂子的意思是——”岳涛摸着眉毛,有些困惑的。

“你若是把这个局布置的太完美,恐怕敌人不会上当。所以,我们稍微要有点演戏的把戏。”墨兰点出概要。

“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如果真的出事怎么办?”岳涛觉得,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放任敌人动作,今晚婚宴上的客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这就要看我们如何设局了。”墨兰沉思着,“这样,你们先按照你们的计划去做。其它的,我来安排。”

“可是,嫂子——”岳涛提醒她,“你如果做什么手脚,必须先告诉我们一声。”

“这个你放心。”墨兰一笑,“你们又不是四少那群人,我不会防着的。”

岳涛吃愣了下:“嫂子,你还真的对四少意见很大?”

“我知道他救过我很多次。只是,和他合作,不能掉以轻心。”墨兰坦白地说,“不然,自己怎么被下套的都不知道。”

岳涛明白她这说的是实话,点了头。

于是当岳涛离开后,墨兰就自己手中握到的情报做了一番自我分析。到临近婚宴六点钟的时候,下面来了车,喊该出发了,她心里也逐渐形成了一副计划的草图。

费海楠刚好回来了,匆匆换了身衣服打点淡妆,走进来化妆间找她时,递上了一个银匣,神秘兮兮地说:“三嫂,你先打开看看。”

墨兰是对这个图纹精美的银匣子感到了兴趣,因为浑身纹饰具有独特的设计风味,或许材料不是很贵,但凭设计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感觉到此物的金贵,她双手捧着它放在台面上,指尖撬开了那颗精细雕琢了凤型的扣子,里面的首饰果然不一般,与盒子一样,都是注重于设计而非材料,一看这送礼的人品味与众不同,具备了不凡的涵养。

“三嫂。”费海楠见她看得目不转睛,也猜得到她会喜欢,笑眯眯地说,“喜欢吧。你猜猜是谁送的?”

墨兰是把盒子盖了起来,淡淡的面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稍微一想,都知道是谁送的。只是,不大想在这么重大的婚礼上惹是生非,又不能让那个人完全失望。于是,把盒子再掀开,从里面挑了对圆珠耳坠对着镜子戴上,再用头发半掩饰。

费海楠见她只挑了对耳坠,有点遗憾地叹了声:“如果——”

“我会告诉他,等真相大白,孩子满月酒,整套首饰都会戴上。只是眼下不是时机。不过不用我说,他也懂。”墨兰不想让自己信任的人误会,特意向小姑子解释说。

费海楠意识到是自己鲁莽了,嘿嘿笑了起来:“还是三嫂心眼仔细一点,做事周全。”

“不是。只是被人陷害多了,连带会伤害到自己家人,才不得不防点儿。”墨兰深深地叹一叹气。

费海楠感同身受地握了握她的手。于是姑嫂两人携了新娘子的行装,一同下楼。

“你三哥回来了吗?”走在楼梯上,墨兰问小姑子打听老公的去向。

“三哥直接到会场去了。”费海楠一路亲切地揽着她的手,说。

墨兰在小姑稍显疲倦的脸色上瞅了瞅,看得出队伍要有大动作,于是连同小姑都被委予任务了,肯定是的。

曼青一早已经出发前往酒楼做最后指挥。费老先生,却是没有能从京城赶回来。

“爷爷的身体状况,暂时不适合搭乘飞机。四哥,要人一定把爷爷扣留在京城那边。”费海楠向墨兰解释清楚原委。毕竟婚礼是大事,哪怕是摆给外人看的,也得做得周到,不能让嫁进来的媳妇感到半点委屈。

“嗯。让爷爷养好身体最重要。别说是你四哥拦着,我和你三哥知道也一定拦着。”墨兰沉思道。明白费君臣这么执意,肯定不止是因老爷子的病情。

踏下最后一层阶梯,墨兰终于问出自己最在意的事,既然罗铮把首饰盒托小姑带来,莫非自己真的不能来?

“海楠,你知道不知道罗婷婷的订婚宴怎么样了?”

“据说没有取消。”费海楠答。

“没有取消?”墨兰转回头,有些不相信。丈夫答应她这事会处理,结果是这样吗?

“但和我们的婚宴时间错开了。他们的订婚宴是在早上,下午应该都散场完了。”费海楠笑嘻嘻地接完话,明显刚才是卖了个关子。

墨兰知道小姑是与自己开玩笑,心里头一松,本来绷紧的神经确实是能露出点笑意来了。

出到门外,见那新娘花车一辆辆,至少有几十部的阵势在大街上排长龙,墨兰却脚了:“这——”

“你放心,这些花车都不是三哥叫的。都是三哥的朋友,我们家的朋友,自己驾车过来,说是凑热闹。”费海楠着急地说。

愈想不要搞得太隆重,似乎适得其反。也是,以老公的家世和名望,这点阵势其实也不算啥了。

墨兰努力安抚自己。从花车里头钻出来两个娇美如花的伴娘,都是费海楠的队员。她们笑吟吟走上来,扶着新娘子上了新郎费镇南的花车。这辆车虽说是由于原先的小本田出了车祸,不得已再买的,却是最普通的东风铁雪龙。装饰上了洁白的纱带和粉红的玫瑰花,看起来仍很不起眼,尤其比较起那些本来属于来助阵的其它花车。

见着新娘子的花车前后左右都是名牌轿车,费海楠又跺脚了,埋怨老公怎么指挥这车龙的。好歹拖几辆不起眼的二手轿车过来当陪衬。

负责开新娘花车的是费海楠自己,说明了这辆花车里面由女人全包了。于是,固然不奢华,新娘子的花车却是一路充满笑声奔往婚礼现场。

——《三少夫人》——

相较之下,今天早上举行了订婚宴的罗婷婷,一直还在订婚宴现场后面的休息间里愤怒地跳脚,指着办事不利的未婚夫痛骂:“你不是说好要和她一块举行礼宴吗?”

“我只说是同一天,没有说同一时刻。”安日晨按了按黑框眼镜,不痛不痒道。

“你狡辩是不是?”罗婷婷气到极点,抓手拿起那拎包狠狠朝他头顶上砸下去。

安日晨一横手,把她砸来的拎包抓住,斯文儒雅的木讷脸蓦地闪过戾气:“我一再警告你,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你只能听我的话行事!不要到处表现得像个泼妇的样子,丢我的脸。”

“好!既然你看我那么不顺眼,咱们也不用结婚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罗婷婷一甩手,要直奔出休息间。

安日晨大手一伸,便迅速将她抓了回来,并把她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扔。

罗婷婷被他斯文表相下的暴力又给吓了一跳,跌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盯着他,却不敢随意动作。

“你以为我想娶你吗?你连她一丁点的温柔都比不上。女人要温柔,不是你这种泼妇,也怪不得费三少不要你。”安日晨推着眼镜,一直容忍下的不耐烦全部发泄了出来。

“笑话。”罗婷婷冷齿相驳,“你不想娶我,有谁能逼着你吗?”

“关老头要我娶你。还有,那个把你送给罗铮的人,应该就是我们教授一直在找的神秘巨头Q。”

提到潘时永,罗婷婷即使再努力,一抹恐惧仍无法遮掩地挂在了脸上。

“你找他做什么?”罗婷婷窃窃地问。

“他手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而且,你应该和他接触过了。”安日晨推着眼镜,笑吟吟地看着未婚妻。

“你在我身上安装了窃听器!”罗婷婷抬起头瞪着他。

“如果不是你对罗铮说了那句话,我想我还猜不出来这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安日晨说到这儿面露感慨,“没想到,你对罗铮是动了点感情的。本以为,像你这样出身丑恶的女人,应该是像我一样没有一点心肠的。”

“哼。你自己对你那个兜儿表妹还不是——”

“我说了,我不是对于她,只等她生下孩子,照样不留情面,想让她死就让她死。”安日晨木讷脸说起死字一点情感都没有,像说杀猪一样麻木。

他这副没有人性的面孔确实看得罗婷婷又恨又怕的。

“别摆出这样的表情。”安日晨对于她脸上的畏惧感到不可思议,一只修长的手指头伸过去便捉住了她的下巴颌,钻研着说,“你的出身那么肮脏,比我还肮脏,应该是我看不起你才对。”

“我什么出身肮脏了?49没有找到父亲之前,也和我一样是孤儿!”罗婷婷愤愤地嚷道。

“你不知道吗?你是关老头当年抓来的一个走私犯的女儿。只不过这走私贩是以前关老头当队员时的一个手下,关老头于心不忍,才将你走关系弄成一个烈士的孤儿。后来,当然是由于你老爸做事不利不知怎的惹到了巨头们,巨头们想灭了你,那些不知情的官队员把你送到了训练营,所以,你才能和49、费三少他们认识上。再之后,巨头Q可能是认出了你的来历,想着天意弄人,将计就计,把你送到了罗铮那里。本想以你那个肮脏的出身和本性,应该不会对罗铮动情,到时候便是拿你来利用。结果你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一手策划的那些人了。”

安日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陈述着这样一个像是老掉牙的故事。

罗婷婷瞬间感觉是天昏地暗,直嚷嚷:“不可能!我小时候一直在孤儿院里,老师们对于我也很好。还有领导来探望我!”

“那是关老头他费尽心思。因为他自身也有污点,才对你和你老爸产生了同情心。”安日晨说。

“你胡扯!我关爷爷是多么清廉的一个官,众所皆知,没有人能动得了他的名望!”

“他清廉能保证他家里人都清廉吗?别说其他人,就说你这个他认的干孙女吧,你能说你没有从楚氏那里拿过一分钱吗?你能到至今还没有被抓进牢狱里,该感谢背后帮你洗掉污名的人。”

“谁?”罗婷婷瞪大了眼珠子。关老爷子的脾气她很清楚,是大义灭亲的那种。她原以为这些事都是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不会有人发现,所以也不会有人捅到关老爷子那里。

“还有谁?不是关老头,只能剩下那个苦心将你送到罗铮身边,一直指望你为他办事的人。他一直盯着你行动呢。不然,不会在这最后关头上出现了。”安日晨说完这一番话后,笑了。

罗婷婷死瞪着他那抹阴森无比的笑:“你别想利用我去见那个人。”

“你想清楚了。亲爱的,我们现在都是在同一条贼船上了。”安日晨微耸一下浓眉,“如果你不带我去见他也行,我现在既然有了线索,利用我在银行内的关系,努力去查,应该能查到他为你洗钱的记录。或许我奈何不了他,但绝对可以奈何得了你。”

罗婷婷的心一下子死了,成一片死海。如果被揪出来的证据确凿,关家、罗铮都不会保她的!

潘时永的电话安日晨早就查清楚了,只剩下由她打过去。

嘀嘀两声后,那边潘时永似乎也是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很快地接住,问:“是谁?”

罗婷婷在内心里摇摆了一会儿后,吸了口气说:“我,47。”

“你终于承认了吗,47?让我猜猜,你身边的人是谁。”潘时永的声音是那种表面温和,内质里是一块不能溶解的冰。

罗婷婷在安日晨的示意下,磕磕巴巴地吐出:“我们见个面吧。电话里不好说。”

“你们说个地点,我过去。毕竟我刚到这城市里,对这里无论哪方面都不太熟悉。”潘时永果断地道。

罗婷婷快速转述了安日晨所说的地址。

“行,下午三四点钟在你们说的地方碰头吧。”潘时永说。

等潘时永挂了电话,罗婷婷忽然想到:“会不会被监听?”

未婚妻典型做贼心虚的语气,让安日晨失笑。于是,他像是爱宠一样拍拍未婚妻的头发:“有什么可以怕的?有我和那个人罩着你呢。我们做不了好人,就得学会一心一意做坏人,懂吗?”

罗婷婷被一连串的事实打击到失魂落魄的,竟是头一次把头靠在了他的怀里。只觉得他的胸怀像是没有止境的黑洞,冰冷而绝望。她一直渴望的罗铮或是费镇南他们的温暖怀抱,终究都是离她远去了。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贝朗教授也到了。贝朗在本地设立有公司,他们三人在公司里的一间研究室里等着潘时永来到。

潘时永姗姗来迟,却也是准点的四点钟抵达场所。

贝朗架子本来就大,从来不等人,今天一见等了对方这么久,不悦跃上须眉:“潘教授吗?”

“贝朗教授。”潘时永客气又生疏,一双温冰的眸子盯在罗婷婷那里,一样有些不悦。

罗婷婷能在他苛刻的眼里读到四个字:恩将仇报。于是抱紧了自己身体,向未婚夫那里偎一偎。

安日晨感觉到未婚妻畏缩成了一只柔弱的猫,笑着与潘时永说:“潘教授,请不要怪婷婷。她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不得已。”

“她想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就好。不过,既然我们两方有合作的意思,把她给你用与给我用一样。”潘时永微笑得体,干净利落的言语如刀子抹过一般爽快。

罗婷婷耷拉下头,一如缚死的鸡毫无抵抗的能力。

“我答应过她。帮她收拾掉她不喜欢的人。”安日晨把手在她肩膀上一搂,温绵道,“所以,她一定会配合我的计划。”

潘时永冷冰冰地掠过他和罗婷婷,只是问:“你们手上的那本通码呢?”

打开了正式的议程,贝朗立马出口:“你的石头和通码呢?”

“你们要这东西做什么?对于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用处。”潘时永淡漠中是无比的清高,说。

“这块石头,应该是对于研究的我们比较有用处。你说你研究,其实你只是在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贝朗针锋相对,毫不客气地指出。

“看来你和不少生意人谈了好价钱。”潘时永眉头淡淡一撇,依然清高。

“我们合作的话,可以分成。”贝朗因为两样东西在对方手里,不免气势先是有点儿弱。

“本来这对于我来说并不划算。因为你和对方谈的价格不一定是我想要的价格。况且,与我们进行交易过的买方并不少。我们要找买家也不难。”

“你不要得寸进尺!”贝朗拍桌子,怒道,“你们找的买家,都是私人的,能像我找的单位这样罩着你做事吗?!”

“你以为你找的大国单位能罩住你多少?一旦事件在国际上被人揭露,只能把你当弃子使用,维护自己大国名声。”潘时永句句见血,将贝朗抨击地片甲不留。

安日晨和罗婷婷一直在旁边观听,不敢插嘴大人物间的对话。但是谁强谁弱,还是能一见分明的。只能说,贝朗在年纪上大了,无论气势智慧上都要比潘时永逊色一等。

“你有多少人?”贝朗或许自己也意识到了形势对于自己不利,沉住了气,问。

“我的人,绝对不会比你少。何况,我搭档有意将十圣心夺回来。”潘时永摸着手腕的表,像是十分注重眼下的一分一秒说,“最可笑的是,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把我搭档的儿子弄死了。”

“因为我的研究需要她。”贝朗沉着气说。

“你确定,非她不可?”潘时永冷冰冰的眼光射向了安日晨,“你不是受这个小子怂恿才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吧?”

安日晨见矛头对准了自己,冷嘻嘻地笑道:“你想耍离间计,也不该当着我的面。”

“老实说,研究你那块石头,还非得用上她不可。”贝朗实话实说,“我想你也清楚,这两本通码都是她妈妈留下来的。”

“我承认,当时杀她妈妈是错手了,本来不想杀她妈妈的。只是想拿那些照片刺激刺激她妈妈。哪知道,她妈妈受不住刺激,自己引发了我们埋藏在她体内的小型机器。”潘时永是真真正正惋惜地说,“卢家那么多人里面,我唯一不想杀的的人,就是她妈妈。所以,才把那两个孩子留在了这世上。”

“那么,你对那个孩子还想继续下手吗?”贝朗沉着脸问。

“她杀了我搭档的儿子,当然不能留了。”潘时永毫不犹豫地抛出不容商量的结果。

一时,分歧在要傅墨兰死不死的问题上形成。

安日晨不停地推着眼镜。贝朗两条须眉打了个死结。

罗婷婷从未婚夫手里挣扎了出来,走到了潘时永面前,昂首挺胸:“如果你要她死,我帮你!”

潘时永看着她一双染血的红目,忽然发出了一串呵呵呵诡异的笑声:“如果我说,要让她死,必须先让罗铮死呢?你下得了手吗?”

罗婷婷脸色稍微一变后,贝齿咬住了唇:“能。”

“能的话,我们的事情绝对好办多了。”潘时永伸出了那只优雅修长的手,在罗婷婷尖尖的瓜子脸上抚摸着。

罗婷婷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浑身忍受不止断的惊颤。

“婷婷。你要知道你没有退路了。罗铮救不了你。”潘时永的指尖在她前额的命穴上轻微地点了点,“而且,罗铮不爱你,他知道真相后,已经不爱你了。”

罗婷婷的恐惧停止了,剩余的是悲哀,止不住的悲怆。

“你没有必要伤心,孩子。他不爱你。但我爱你。”潘时永说完这话,手指在她头发上抚摩着,“不然我不会为你在背后做那么多事了。”

罗婷婷因为他这个突然变得亲切的动作,抬起了一双惊疑的眸子看着他。

“你的妈妈,是我曾经爱的人。”

罗婷婷在一惊之后,不免变得喜极而泣。原来这世上,还有真正认同她不抛弃她的人。

安日晨则是用冷到不能再冷的目光盯着潘时永:这个人,何止是阴险,是精明。

贝朗这时候像是想清楚了,沉吟道:“如果你非要用傅墨兰的命来达成这项交易,不是不可以。”

安日晨眼镜背后倏地划过一道冷。

“你们只要不插手就可以了,怎么解决她,我们自有主意。”潘时永不是没有发现安日晨的小动作,冷冷地道,“如果你们敢再插手,也休怪我无情。”

“不会插手!”贝朗很肯定地说。

安日晨忽然间,哈哈哈笑了起来:“你们确定,杀了她就能解决问题吗?”

因而一个两个三个都面戴了各式各样的神情对向他看。

“通码就在我这里,你先看看。”安日晨敛住笑声后,唇角仍带了抹得意将奉书恬给他的通码书,以漂亮的弧度抛过去。

潘时永接住后,冷冽地扫过他一眼,不慌不急地翻开到手的书。在翻了几翻后,研究另一本通码多年的他,立马发现到了致命的问题:“被人动过了手脚,而且是不同的两个人!”

贝朗为此大怒,直对着安日晨咆哮:“这是怎么回事?!你做的手脚吗?!你竟敢背叛我!”

“教授,我哪有这个本事这个胆量背叛你啊。”安日晨不急不慢地推着黑框眼镜,慢悠悠地说,“只是这书是从墨兰手里拿到的,我想,以她的智慧做这么一点手脚,应该在我们意料之中。”

“可是有两个人做过了手脚!”潘时永深皱起了眉宇。

“因为,她是通过另一个人转交到我手里的。而那个人,不能算是我们的同伴。”安日晨对于奉书恬的评价,向来是界定在无间道角色。因此,他和教授一直都是对这个人打起十二分警惕,绝对不会暴露一点犯罪证据。

“只能说,你们很蠢,即便知道是个套,也接过来了。”潘时永以一种你们是废物的目光毫不留情地不屑于他们。

对这个抨击,安日晨冷哼一声:“我们本是以为,以你的本事即使做了手脚,也无关紧要。”

“两处手脚,而且本来就是上古留下来的非常难解的通式,相当于神秘的金字塔符号的模式,一点有缺漏都是不成的。我研究了这么多年,呕心沥血,最后败在你们手里。”潘时永固然气话,但是,也把这本珍贵的通码马上先全部翻一遍,记忆在脑海里面。

贝朗这时不得不佩服安日晨的急中生智了。也是,终究这本通码是得落到对方手里的,能做这个研究的也只有对方,或者是墨兰与奉书恬。但无论如何,他们把这东西抛出去后,等于隔山望龙虎斗了。接下来,潘时永和海队他们怎么斗,他们都可以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潘时永在翻完书里的最后一页,才顿然发觉到对方的过于沉静似乎有抽身的念头。他眉宇一皱,心知以自己单方面的力量,想与海队等抗敌,不是一件易事,再说了,能在抗敌时多拉一点人下水都是有利的,便斟酌了一下开口:“这样吧。买家由你来负责。至于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分阶段与他们进行谈判。”

轮到了贝朗能摆出轻松自得的神态了,挥袖:“成交。”

罗婷婷对于他们这些交易听得一头雾水,小声问未婚夫:“究竟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有人把它称作外星人的遗产,也有人将它比拟为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反正这玩意儿都搞得基本众人皆知了,安日晨为未婚妻普及知识,“具体研究出来的结果,你得问潘先生了。他毕竟研究了多年,对这块玩意儿应该是走火入魔了。”

安日晨那一句句带了嘲讽似的调侃,无疑刺激了潘时永独我的自尊。

“也有那些不懂的人,才会说风凉话。好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潘时永冷丁丁道。

“是,潘教授你是高人,我们是凡人。只不过潘教授你终究不是仙人。”安日晨笑嘻嘻的,皮笑肉不笑的标准木讷脸,一直很能再三把人气得吐血。

潘时永望表,显出一副不与这种只会口头逞能的痞子较量,道:“我还有事,继续联络吧。”

“书你也到手了。你最少得告诉我们,下一步计划吧?”贝朗问。

“建设工厂那边,我们已经拿到了使用权利。”潘时永说,“只要把知道这本通码的人抓出来,严刑拷打让他们供出做手脚的地方。然后,我们出关,直奔建设工厂。”

贝朗点着头:“你需要我们配合什么,尽管说。”

潘时永对此只是客套地说一句好,对于对方表现出来的可有可无可信度,表示全部依赖。所以,他必然得想个法子让对方拿出全部家当来与他共同赌一赌。

——《三少夫人》——

墨兰搭乘的新娘子花车,按照计划好的路线,向酒楼进发。这一路,加进来的花车越来越多,形成了近百部的长龙,场面颇为壮观,引来了不少市民围观。媒体为此也有直线报道这个盛况。墨兰与费镇南的婚礼,就这样默默地出名了。

“什么感觉?”费海楠开着车,乐呵呵地问新娘子。

哪个新娘子不想在出嫁的那一天风风光光,愈是风光,证明愈是幸福不是吗,可墨兰很想扶头。太出名可不好,毕竟老公是代长,戴着帽的,若是不小心被政敌拿来做文章不就——

“不大可能。”费海楠像是读出她的顾虑,说,“三哥,知道三哥来路的人,都知道三哥这个位子只是暂时的,没有必要动手。”

墨兰眼睛一眯,就知道以老公这年纪能当这个不讨好的差事绝对有问题:“你想说你三哥是被人扶上台的炮灰,是不是?”

“以三哥的智勇双全,能被人弄做炮灰吗?”费海楠哈哈哈笑着搪塞,眼光也一直逃避着。

“海楠,现在连你也知道了。说明这个炮灰,真的是被举到了枪口上了。”墨兰富有深意地对着小姑子说。

费海楠经她点通,才心底里一惊。确实是,知道三哥有这样的秘密,还是今早老公告诉自己的。费海楠愁眉苦脸了,拿话安慰自己:“大家都说,闯过了这一关,海阔天空。再说,男人,向来就是要担负起勇士的责任。”

两个伴娘急忙跟着说:“对,对!”

说什么,这个新婚应该喜气洋洋的气氛,不应该被乌云遮住了。

花车开到了酒楼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两个伴娘扶着新娘子下车。专业的摄影师已经举起了摄像头,开始对婚宴整个过程的拍摄。两道黄色警戒线外围,不少记者的闪光灯对着美貌的新娘子卡擦卡擦闪个不停。保安举起手挥挡着围聚过来看热闹的观众,大喊:“退后一点!退后一点!不要照相!不准照相!”

墨兰自走出花车,却是端庄得体,向着所有看过来的目光与镜头,笑不漏齿,保持一股隔绝的清冷微笑状。

人们只能从她微笑的表情判断出她作为新娘子的幸福,具体她是什么心情从她微妙的神色里是看不出来端倪的。于是,大家的目光都关注在了她漂亮的新娘礼服上。那是一袭剪裁得体的大红旗袍,一朵朵缤纷夺妍的牡丹花,在旗袍上如云流水,鎏金的缝线熠熠夺目。

“太漂亮了。那些花,像真的一样在动。”众口皆赞。

站在门口与傅蕙兰并肩而立的中年女士,娇小玲珑,也穿着一袭得体的旗袍,显得高贵端庄。听着众人的赞美声,这位美貌又气质不凡的女士露出了称心的微笑。这人,便是与墨兰关系一直很好的小姨妈傅尚雨,久居在巴黎成为一名时尚的服装设计师,在业界里是负有盛名的名人。

墨兰踩着六分高的高跟鞋,摇摇盈盈走过去,高兴地给许久未见的小姨妈一个欢心的拥抱:“姨妈!”

傅尚雨不善言语,拍抚着墨兰的背,然后又以设计师苛刻的视线端详今天新娘子的装扮,说:“鞋跟高了点,穿得惯吗?我怕你等会儿在会场走多了,会折脚。”

墨兰笑着同时向蕙兰使了个只可意会的眼色:“是我没有想到那么多。”

“你第一次做新娘子当然不懂了。”傅尚雨蹙蹙眉,道,“幸好我有备无患,给你多带了双鞋。走,我先带你去换上。”

“谢谢姨妈。”墨兰口头上谢着,携手与两个傅家女人一同先走去会场后面的化妆间。

等门关上了,隔绝了外头的纷扰。墨兰一边试着傅尚雨带来的鞋子,一边听傅蕙兰回报情况。

“听说大姨妈的儿子要来。”傅蕙兰道,声音和脸色都隐隐露出了忧色。

所以说,这个消息是傅尚雨带来的。毕竟傅尚雨与大姐感情还可以,才能得到这个消息,说:“大姐得了癌症后,一直在坚持做治疗。家里人谁也不敢告诉她这个事。我听着也有些气。你说白事瞒着也就算了,喜事也瞒,就说不过去了。结果,你大姨妈的儿子竟然这么对我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嫁个没有钱的官!”

墨兰着实是没有想到,自己老公不凡的家世,竟会遭到他人的鄙视。

“墨兰你听着不要气。一是你大姨妈嫁的这家远洋在外,你知道外国人对于我们国家的政治,有些人都是固执地抱有一些成见的。二是我们傅家,一贯来坚持女儿嫁商贾,不嫁官。而且,蕙兰的处境你也清楚。蕙兰与她婆家的纠纷这个事,对我们家里人的影响都蛮大的。所以——”傅尚雨不想打击新娘子的心情,长话短说,尽可能安慰,并且疏通家里人之间的矛盾。

“我明白。”墨兰笑着答话,不想给小姨妈增添任何压力,只问,“大姨妈这病究竟怎么样了?其实,我早些时候就想过问了,希望自己作为晚辈或许能帮上点忙。”

“癌症动了刀,又复发了。再做二次治疗。申请那个临床实验性的基因治疗,没有获得批准。”傅尚雨叹气摇头。这叫做病到末路,有钱也没法医。临床的实验性治疗,可以说是无药可医的病人最后一条救命草了,但是一般名额有限,特别是那些属于非常贵重药物的临床实验。有钱没有关系使,也不成。

原来是这样。墨兰倒是有了主意,眼睫毛一含,先不动声色。

换好了鞋子,只三公分高,果然清爽多了。墨兰在室内走了两圈,感觉无碍,笑道:“还是小姨妈眼光独到。这样穿着不累又能显出腿部修长的鞋子,我上哪里找。”

“你以前这张嘴还没有这么甜!”傅尚雨笑着掐了掐墨兰的脸颊。

墨兰感受着这出嫁前娘家给自己的亲切,一时眼眶有点儿热。

哒哒——

“进来吧。”墨兰随和地应一声。

门开以后,见是费海楠扶着曼青走了进来。老人家大概是知道孙媳妇的娘家人过来,于情于理都得过来打声招呼。因此,曼青与傅尚雨两人在互相打过照面后,便热切地亲近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我那孙子实在太忙了。本应该去机场亲自接你过来的。”曼青抓着傅尚雨的手,一个劲儿地致歉。

“没事儿。”傅尚雨微微笑着,打量老人家不凡的穿着举止,道,“我在傅家全部晚辈里面,和老太太一样,最看重墨兰了。墨兰这回嫁过去,还得请老人家多提点。她初为人妇,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不在,这个礼就由我这个长辈来送。”

说完,傅尚雨让傅蕙兰把一个小匣子取过来。见是个扁长方形的大红木匣,古色古香的外壳,一看出手就是不俗。

曼青庄重地接过来,庄重地打开,见大红绸缎上是一卷绢布,以大红丝缎系着。费海楠双手在匣子底下接着木匣子,由老人家把绢布取了出来,解开系带,绢布亮开。一行行娟秀笔挺的墨字修书于发散着香气的绢布上,数下来竟是有几百行,都是嫁妆!

如此礼重,曼青的双手些抖了。

她哪个媳妇孙媳妇的娘家都送不出这样的大礼,何况,他们这回好像连聘金都没有给新娘子的娘家呢,因为对方的人一直迟迟未到。

费海楠在旁边看见,同样缩圆嘴唇,硬是把不雅的惊愕声吞回了肚子里。她嫁出去的时候,费家也没有给出这样庞大的嫁妆。不过,她知道她三哥娶的这个三嫂,向来都是与众不同高人一等的。但仍没有料到墨兰的娘家人出手竟这么阔气!

傅尚雨看到对方隐显出一丝讶色,富含深机地笑浓浓与蕙兰对了对眼,道:“老太太一直最珍视这个孩子了。说她出嫁必须是家里头最风光的。所以,如果你们对这个礼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以开声。”

曼青听到对方这么说,马上使给费海楠一个眼色。

费海楠接到这个眼色,立马溜出去找人了。

俗话说的好,出嫁女嫁妆要丰厚,去到夫家才不会被人小看。

墨兰被嘱咐在一边站着,没有见到是多少嫁妆,但从曼青和费海楠的反应,可以知道傅尚雨这回出了个猛手。她这个小姨妈啊,其实早已家财万贯了,不过是一直不喜欢声张,搞得家里大多数人只以为傅尚雨在国外是艰难度日。

这边费海楠跑出了化妆间后,先是找到负责筹备聘金的大婶王佟丽,问起这个事。

王佟丽不慌不忙应着说:“别急,我都准备好了。你直接交给奶奶就成了。放心,这个数给老三媳妇的娘家不算少了。”

费海楠接过了王佟丽手里的红包,第一感觉是薄,于是汗流浃背地直接要拆开来看是多少数。王佟丽急忙拦住她:“你小姑娘不懂事。这个已经封好了,怎么能拆开来点呢?要点也是对方点。”

“多少数?”费海楠声音急得沙哑地问。

“两千,够丰厚了吧。”王佟丽洋洋得意地炫耀着。

费海楠二话不说,直接把聘金红包塞还给王佟丽,这回真是苦皱着脸不知道找谁当救队员好。虽然曼青让她出来搬救队员,但是,没有给出她明确指引,恐怕自己也是给不出来找谁恰当。毕竟,费家里面当官什么的清廉居多,哪有那么多财力与商贾相比。她在会场里垫着脚四处搜望了下,看到了与老公并肩站着的费君臣,脑子里闪过了灵光,一溜小跑过去。

“怎么了?”黎立桐看老婆满身大汗跑过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着急地问。

“四哥。”时间紧迫,费海楠把费君臣拉到一边窃窃私语,“奶奶问,这个聘金怎么办?”

“什么聘金?”费君臣反问后,忽然醒悟,眉头大大地一皱,“你别告诉我。奶奶到现在还没有给人家聘金吗?”

“不是不给。是三嫂家里的人一直没有来嘛。而且这事儿本来由大婶筹划的,你知道大婶那抠门的性子。现在人家给的那个嫁妆是——”费海楠比划着傅尚雨那排长龙似的嫁妆,最后做出一个头晕状表示曼青的惊愕度。

费君臣感觉这事真的挺大的,这样丰盛的嫁妆,在本市,不,在本省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新娘子娘家出手这么阔绰,作为男方如果拿那么一点不及人家万分之一的礼金,确实说不过去。他在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认为这种事老一辈的人比较有经验,便和妹妹一同走过去询问自家父母的意见。

费洋和金秀听说了这个事后,一样震惊在场。

“大婶包了多少礼金给人家?”金秀问。

费海楠比了两个指头。

“两万?”

费海楠摇摇头。

大家本着对于费家大媳妇的了解,一致明白了是:“两千?”

费海楠沮丧地点了点头。

“这两千,太说不过去了吧。若是给镇南知道了,肯定得暴跳如雷!”黎立桐在旁边聆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嘴。

“那得包个多少?”费洋没有把握地征询大家意见。

“那嫁妆你估计多少钱?”金秀先问费海楠。

“我猜,没有几千万也有一个亿。”费海楠眨巴着眼,“我和奶奶看到开头那一列就已经傻了。别墅一幢,而且是在美国的芝加哥市中心。”

“这个,我们比不了。”金秀连连摆手,表示不敢看那个天价的嫁妆单子。

众人眉头不展时,那边大门口迎来了罗铮和罗卫两叔侄。

递交了婚宴邀请函的罗铮,向婚宴的接待人员说:“我们有事想在婚宴开始前,与费家的老太太谈一谈。”

因此,曼青在接到罗铮这个慎重的请求后,只得尴尬地向傅尚雨说声稍等,转身出了化妆间面客。

罗铮和罗卫见到了老太太后,笑容满面地与其寒暄几句,便杀入了正题。

“是这样子的。我的小女今天算是正式出嫁了。”私底下没有其他人,余下的几个人都清楚事实真相,罗铮直呼墨兰为小女向费家老太太开口。

“你放心。我们家不会亏待墨兰的。”曼青大体都能体会到罗铮身为父母而女儿要出嫁的心情,点着头保证。再说了,傅家递来的那张天价嫁妆,令她也压根不敢小看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

“可是,我们作为长辈的,尤其我这个作为父亲的,绝不能不遵礼俗办事。”罗铮斟酌着小心翼翼措辞,生怕老人家误会,“今天早上我那个养女订婚宴上,我给了二十万作为给男方的礼金。现在,是我真正的女儿出嫁,说什么,这笔聘金更是一定得给的!”

“是。”罗卫大声附和,“我侄子这个小女不一样,聘金一定得给!”

说罢,这叔侄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把嫁妆礼单先递交出去。

曼青见到同样一个装饰得十分华丽的礼盒硬塞到自己眼前时,已经有发晕的现象了。她双手在触到礼盒上面时,哆嗦得不行,必须先摸摸胸口缓气。

费海楠等人一直有留意这边的情况,毕竟都知道罗铮是墨兰的亲生父亲。现见到奶奶要发晕了,众人急急忙忙赶过去救驾。

“奶奶。”费海楠和父亲先扶老人家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

曼青吸口气,得稳住大局,不能对新娘子的娘家人失礼,便吩咐金秀:“你帮我接过来。”

“好的。”金秀同样忐忑不安,双手些微颤抖地接过礼盒,捧着递到老人家面前。

“你打开。”曼青没有勇气打开。

金秀也没有勇气打开。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罗卫的身家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最后,还是费洋打开了盒子,抽出了那张礼单。几个费家人凑上去一看,个个刷的面色掉白。

罗卫和罗铮见他们打开礼单后一个个都默不出声的,还误以为他们不满意。罗铮忙着向男方家长解释说:“如果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有需要增添的物品,尽管与我们开声。毕竟我是第一次嫁女,也不大懂得礼数。这个礼单凑了三个月,担心仍有不如人意的地方。”

曼青眼看到了这个地步了,挥手让人叫大媳妇王佟丽过来。当然,她私底下先抓了费海楠的手问清聘金的情况,结果费海楠举的两个手指头,让她基本要翻白眼过去了。

“妈,怎么了?”王佟丽来到,见突然这么多人围在一块儿,深感奇怪。

这教训大媳妇的事儿得等会儿没人了再做。现在紧要的是,先把聘金的事解决,于是曼青向王佟丽伸出手:“你把你那个聘金礼包给我。”

“妈是觉得太多了吗?我也觉得多了一点,不然,我再减减吧。”王佟丽把手伸进手提包里摸红包时,应道。

费家人一个个直瞪着她一人。

王佟丽这话,在罗卫和罗铮耳朵里听起来肯定是不一样意思了。对方认为给的聘金太多,肯定是他们给的嫁妆太少。

罗卫当机立断,取出随身预备的签字笔和支票本,幸好有备而来,大笔要在支票本上一挥,道:“这样,我先给一个数吧。然后,不够的,我们会尽快补上。”

“不用!绝对够了!”费家人几双手,除了王佟丽,都冲上来死死压着罗卫的手不让签字。

罗卫和罗铮不禁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了?

费君臣清咳两声,走近到老人家耳边说:“奶奶,我记得祖上好像留给我们家一对玉镯子。”

“对。对!”愁眉不展的曼青醍醐灌醒,拍着大腿说,“那个虽然算不上是无价之宝,但确实是一对通灵宝物,而且是祖上传下来的。”

费洋立马表示赞成:“老三的父母是我们费家的烈士,这烈士遗孤要娶妻,聘金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

“没有错!”曼青想,这回小儿子一家总算为她办了件大事,立马吩咐小儿子,“我把它放在了柜子里头。你和你媳妇去马上帮我取过来。——这是钥匙。”

费洋接了老人家的重托,与媳妇一路飞车来回一个钟头,将那对玉镯子取了过来。

在这个时间里,曼青将傅尚雨、傅尚惠以及罗卫罗铮带到了婚宴上最隆重的主席上。一边与两个孙媳妇的娘家人说话,老人家一边翘首盼望小儿子把东西尽快取回来。等玉镯子掂到了手里,老人家终于有了体面,眉开眼笑的,将其中一个给了罗铮,一个给了傅尚雨,说:“礼轻情意重,我们费家一向清廉惯了,也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好在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唯一一对通灵玉镯,或许价值不高,只能略表心意。”

罗铮与傅尚雨他们,也都知道费家人的清廉家底,因此拿出这么丰厚的嫁妆,想换取的也仅是看费家有没有拿出诚意来娶这个媳妇。现在见目的达到了,便都笑融融地接了这笔聘金。

见着这一幕的人,当然有心存不满的。首当其冲就是身为费家长媳的王佟丽了。

“妈这是做什么!那对玉镯子不是该给长子长孙娶媳妇用的吗?”王佟丽小声埋怨着。

“你娘家人有给我们家这么多嫁妆吗?还有,当时你嫁进我家门里时,我妈可是把她最宝贝的一对玉坠给了你。”费新国借此机会教训老婆抠门的性子该改一改了,简直丢了全费家人的脸。

王佟丽自知理亏,不敢发话了。

坐在同一桌酒席上,罗卫小声与身边的侄子说:“我看,你这个女儿嫁的风光,今早的那一席完全不能相比。”

那是,眼看这会场里头,四处走动的宾客,不止有头有面,而且曼青一向讲究以德治家。真正有休养有德行的人,这文化底蕴是不可缺少的。因此,这些宾客们在衣着打扮上或许不够奢重,但都是大方得体风度翩翩,举止言谈方面更不用说了。不像今早安日晨像是敷衍罗婷婷那般,请来的宾客虽说也都是有背景的人,却基本是三六九等的下层人物,在礼节方面欠缺过多,显得俗气。

傅尚雨眺望会场,看到席中有不少商贾名流,笑眼不禁一眯:“老太太如果在九泉之下有眼,一定欣慰了。”

傅蕙兰本来就不担心这点。费家虽说做官居多,但是,在商界肯定有不小的名望。再说了,不谈费家,以自己妹妹墨兰的本事,商界里有点智慧的人都得赶来巴结了。只怕这张费家婚宴的邀请函,很多人想要,却要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偌大的酒楼大厅里,摆的这一百张酒席,在离婚宴开始前的一个钟头,已经座无虚席。

这样的盛况,也是操办婚宴的费家始料未及的。毕竟,这应该是费家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婚宴了。

曼青作为一名老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自诩是在战场上一人敌千的勇夫。如今,她竟有点儿腿软了,眼见门口处拥挤的群众和媒体,多到像潮水一般。黎立桐只得带着一群人去支援保安,拉长警戒线。

家里人还有不断接到电话的,说要给老人家道恭喜。且有为数不少的名人,因为之前费家考虑到他们或许不便前来而发送邀请函,结果他们竟然自己到达了现场。考虑到对方的声望,不能失这个礼,只能开始添加酒席。这一添,至少有十张,最后实在是酒店空间有限,无法再添加桌椅,又是拼桌。

宾客们却都对此没有一声怨言,因为受邀之中的宾客,彼此有些是熟人,没有见过面的也都耳闻过其大名,大家竟都借此喜气互相交往起来。这婚宴的气氛,在未开始之前,便已达到了**,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喜不自禁。

主持婚宴的司仪是从电视台专门请过来的,在下午见识过新娘子墨兰不凡的气派后,已经有预感这将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宴。但是到了面临这场他主持的婚宴中史无仅有的场面,与曼青一样胆怯了。

“各位来宾们,各位新郎与新娘的亲朋好友们——”司仪在台上讲话。

费海楠都能听出来,这位向来被称为胆大包天的名播说话的声音里在抖动,不由撇撇嘴:“早知道,找一名队官上去主持。”

墨兰哧一声笑,暗地里捏捏小姑的手背:“你三哥呢?”

“白大哥去接他了,应该快到了。”费海楠告诉她别担心,“白大哥带了专业的化妆师去的,一路开车一路给三哥化妆。”

于是,当新郎费镇南从酒楼后面的员工通道秘密穿行,终于来到了新娘子身边时,因为用的是侦察队员的行动,无论是墨兰和费海楠都没有察觉。

“啊?”费海楠吓了大跳,在见到兄长忽然在她们背后出现。

墨兰小惊之后,回头一看老公。见费镇南是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插了束新婚喜花,寸发上染了发油变得更加乌墨,固然左手未伤愈仍用绷带悬挂在脖子上,但是,一点也不损伤他本人英姿勃发的英雄气概。

费镇南同样以专业的态度打量了老婆的装束后,点下头:“很迷人。”

台上的司仪一句:“有请新郎费镇南先生与新娘傅墨兰小姐。”

墨兰巧倩地笑着,伸手揽住老公的右手,走出了后台,现身在所有宾客的视野里。

见着这一对玉人出场,大厅里掌声万千,如雷般轰动。

新婚夫妇面对掌声鞠躬,费镇南接过了司仪递来的话筒,道:“感谢众位宾客的莅临,我与我的妻子都深感荣幸。”接着他把话筒递给妻子说几句。

墨兰刚接过话筒,便听见大厅门口忽然一个女高音插入热闹的会场里头,以与眼下的喜气极不和谐的声音嚷道:“等一等!”

众宾客回头,全场忽地一片安静。

傅尚雨扶住了额眉,傅蕙兰紧紧抓住小姨妈的手,注视着来者。

从大厅门口红地毯走过来的女人,年约中年,皮肤保养得很好,光泽动人,五官甚是美丽而高傲,身上穿的却是与婚宴格格不入的一身黑衣,显得她一双丹凤眼右侧眼睛底下那颗丹红泪痣,特别瞩目。

“我是新娘子的二姨妈,叫傅尚琳。”女人面对全场说,昂着下巴颌,犹如帝王一般的姿态。

墨兰眼眉间淡淡地倏过一丝冷光。费镇南一样毫不所动。有关这个神秘的傅家二小姐,据闻一直深居不出,只吃斋拜佛,具体是不是,没人知道。不过,妻子曾与他透露过一件事,说是那本通码本是被傅尚惠藏在傅家的书馆里头,但是,妻子小时候曾见到这书是被这个神秘的二姨妈给取走了。

因此,这个人会出现在现场,算是在意料之中了,也算是他们撒网之后捕获的第一条鱼。不过,当事人不知道,仍高傲着呢。

“我不能同意这场婚宴。”傅尚琳傲睨众生的目光,实在很难取得任何人的好感,而她也不打算取得任何人的博同,是想一意孤行到底,“因为,老太太生前有嘱咐,傅家的女儿只能嫁进商贾名门,不能嫁进官家。何况,之前我们傅家已经出过一次丑闻,就因为那位傅家女儿嫁给了一个官人。”

傅尚雨反抓紧了傅蕙兰的手,给予甥女支撑。对于这个自丈夫死后就神秘兮兮,始终不愿意出场任何公开场合的二姐,会突然出现在婚宴现场并且说出这番类似于侮辱傅家女儿的话来,傅尚雨是无法理解之余,是为了两个甥女感到极端的愤怒与委屈。于是她挺身而出,道:“二姐,是我,傅尚雨。”

见另一个傅家姐妹出来说话了,众宾客更是屏住了气息互相比较这对姐妹。无论从外形或气质上来看,阳光的傅尚雨明显比满身隐晦的傅尚琳受欢迎多了。

“小妹。多年没见,可是我现在没有空和你说话。”傅尚琳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冷冰冰地打断她的念头。

傅尚雨好歹也是在社会上行走多年的,气势也不会因此低下去,不卑不亢道:“二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作为傅家的一份子,同是墨兰的长辈,你这样出来反对墨兰的喜事,我怎么就不可以为甥女说句话了?”

“你想说什么?”

“凭良心说句话。老太太生前说的不可嫁进官家,不是这样说的,只是说最好不要嫁进官家。老太太是睿智的人,但同时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人,才能获得那么多人的敬重。二姐的故意刁难,不是在维护老太太的遗言,是在玷污老太太的名声。”

傅尚琳面对妹妹的指证,呵呵呵一阵笑,道“可惜了,妹子,傅家人里不止我一个这么认为这桩婚事不妥。”

门口,再进来的是一个衣着得体的男士,年纪相对较为年轻。傅蕙兰立马给妹妹墨兰一个眼色:这个人,应该就是大姨妈的儿子王志同了。

墨兰心里有了这个数,这场战就好打了。

“这是我大姐的孩子。”傅尚琳向众人介绍自己的外甥。

王志同面无喜色,冷漠状看着喜闹的宴席,道:“我代替我母亲过来。因为我母亲尚在病中。半路遇到了二姨妈,了解到有关这场婚宴的情况,同感这桩婚事有些欠妥。我想,如果我母亲在场,也肯定不大希望看见自己的甥女嫁进官家,落到一个不堪的结局。”

众宾客眼观这一场变局,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主要是由于新郎与新娘子过于冷静的卓然姿态,让人感觉,似乎早有此意料?

白烨这时候溜到了另外两个兄弟那里,道:“立桐,君臣,准备抓人。”

“怎么说?”黎立桐不知原委,自然露出了一团迷惑,问。

费君臣撩撩金丝眼镜对准傅尚琳的目光一闪,似乎已经猜到了内幕,说:“这人,就是女祭司吗?”

“刚刚Aida来过话了,说这边已经安排了人手,他和Fase因为要去小岛的建设工厂进行摧毁计划,他这边的人由路米在外头指挥,要我们紧密配合。这个人如果不好马上除掉的话,就放长线。”白烨宣布行动计划。

“可她现在过来闹婚宴,是什么意思?”黎立桐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这人为什么暴露了自身,“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她还是墨兰的姨妈呢。”

“不会弄错。”白烨挑动纤长的细眉,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了兴奋的红晕,“首先这个疑惑是墨兰推测出来的。然后,刚刚她在外面承认自己是傅尚琳后,我们在大门顶上之前故意先弄了个特别的监视镜头,等同于照X光一样能照下她全身的骨头照片。结果发现,她易容了!”

啊?!黎立桐震惊住了。

费君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想必,真正的傅尚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杀了。而且可悲的是,这个事实竟然掩藏了多年。”

“好吧。就算她认为不会暴露自己,她来闹婚宴是为什么?”

“废话。她儿子被墨兰和我们合伙处以了死刑,你认为,她会放过墨兰这个大喜的日子吗?”白烨说到这里自己反而一个冷醒,前所未有的寒色上了苍白的脸,“她不会是想在这里当众杀人吧?”

“如果不能破坏掉婚宴,她恼羞成怒,应该会这么做。”费君臣俊美的脸同样镀上了一层森色,“她本来就想杀了墨兰。而且她应该有同伙,指导她潜伏在傅家多年得到秘籍通码,又帮助她给墨兰下药在上次差点得手。”

“现在怎么办?镇南知道吗?”黎立桐慎重其事地问。

“已经用这个方式通知他们夫妇了。”白烨指指安装在耳朵里的小型听讲器。

伫立在台上的费镇南,暗地里伸手在妻子的手臂上一抓。

墨兰洞察到丈夫在担忧什么,神色冷静:“婚宴不能被她阻挠,同样的,不会让她在这里滥杀无辜。”

“你的主意是什么?”

“我需要和王志同说两句,先扭转这个局面。”与丈夫商量完,墨兰走下了台,径直向着王志同的方向走过去。

王志同见着墨兰走来,初次见这个母亲娘家里的妹子,不得承认这妹子光彩照人而气度更是不一般。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撤销原有的观点。

“初次见面,兄长远道而来,墨兰有失远迎。”

亲切得体的语声,加上一只带着暖意的芊芊秀手伸到眼前,场上千双眼睛注目,王志同出于礼节,也得接了墨兰这招。轻握住后,他冷淡地道:“妹子客气。今天是你大喜日子,可惜做哥哥的不能恭喜妹妹结婚,还请妹妹不要介意在心上。”

“兄长所言,墨兰都明白,都是为墨兰着想。所以墨兰深感欣慰,忽然得知有个爱护自己的兄长,墨兰高兴还来不及呢?”

笑语藏刀,姿态仍端得高雅,这个妹妹完全不容小窥。王志同皱褶眉宇时,开始有点儿忐忑于自己能不能招架住。

“兄长,这席上也应该有兄长认识的不少熟人。待我向兄长先引见一番。”墨兰笑容提起。

“不必——”王志同刚想推拒。

墨兰怎会给他机会逃脱,眉尖一挑,抛出了杀手锏:“这席上有一人,兄长必是得认识的,如果兄长自称孝道的话。”

“你什么意思?”王志同果然脸色一变。

“此人为我丈夫叔父在同行中的好友,今在美国癌症研究中心,专门负责耙基因药物的研究统筹工作,并且因我丈夫工作关系,与我丈夫十分交好。之前有位国内病人,也是一直苦求无方,最后求到我丈夫这里,通过这位好友,给予疏通,以免费资格获得了医学援助。”墨兰像是随便一提的笑笑说说。

王志同却在她谈笑风生中,心知自己是全盘皆输了。

于是易容为傅尚琳多年的女祭司一副相当难看的面孔,死盯着墨兰。

王志同一松口,局面马上变成了颠倒过来的二比一。

墨兰转向了女祭司,稍微眯一眯眼睛:这个女人,犯下的杀戮罪行,一点都不比吴梓阳少,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惩恶。何况对方杀了她的家人!恐怕连老太太的死,也是这人动的手!

女祭司看着她射来的目光,眉尖一蹙:感觉这刀子似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一切。

这时,潘时永植入在她脑中的对讲器发话了:“女祭司,撤回来,不要动手。这个女人暂时不能死,因为她手里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你认为我们抓了她,她就愿意招供吗?”

“我有办法逼她招供。”

“那也得活捉她。”

“所以我们要动手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她所看重的人,才能引她到来。毕竟她是像她妈妈那样烈性的人,说不定会想着情愿死也不给我们。如果一旦她死了,我们也就前功尽弃了。”

“好吧。我可以暂时撤退。但是这口气我吞不下去,必须找个人先泄愤。”

“你想在那里杀人?”

“是。随意挑一个,让这喜宴变成白事!”

“不要动手!”潘时永凭直觉阻止她行事。

可是,她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在得知儿子死了后,她只想向全世界的人复仇。

“你想想,你不想获得十圣心了吗?完成你儿子的遗愿!”潘时永奋力地一搏。

“你说的对。如果我在这里动手,能把Aida引出来,以我的实力可以小胜Aida,杀掉Aida,我就可以是十圣心至高无上的愚者了。”

“你认为Aida在这附近?”潘时永还是有点儿顾虑的,毕竟Aida和Aida的人都没有赴席婚宴,而且在之前几天已经闹神秘失踪了,如果真能把Aida引出来。

“Aida很久以前放出过话,他这条命是属于49的。他能不来吗?明知道我们很有可能在49这个大喜日子里不给49好看。”

潘时永谨慎着,依旧处于一个盘思的阶段,不急于下决定。

可女祭司面对的是场上千双目光,如果不动作,会显得非常奇怪。但就此灰溜溜走人,绝对不符合她的作风,会侮辱到她的自尊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放眼席上众千人选,无疑,一眼望去,以在傅尚雨和傅墨兰身边的傅蕙兰最惹眼,最刺她双目。这个看起来娇小可爱的女人,当时可是助了傅墨兰一臂之力,设了圈套,让自己的儿子死于狱中。

女祭司向着傅蕙兰的方向走了过去,笑着先把两只手指搭在傅尚雨的肩上,像是热络地说:“现想想,小妹,我的确是想法上有些偏颇了。”

傅尚雨惊奇于她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嘴唇张了张:“二姐的意思是——”

女祭司换个位置,两手这回圈在傅蕙兰细小的脖颈上,笑道:“蕙兰,姨妈可是许久没有遇见你了。近段日子过得可是还好?”

傅蕙兰觉察到她的两只手像铁钳一般箍住自己脖子,便是没有做任何挣扎,回道:“蕙兰蒙姨妈关心,甚好。”

“好,就好。”女祭司一只手轻轻拂过了蕙兰耳边的刘海,笑着缩回到了自己的腰间。在衣服内里束紧的腰带里,当然是装了她最爱的宝贝:小型射发器。只要把这个对准了目标的身上,打进去,这个人就像上回在游轮上一样等死了,除非Aida再如天神一般降临。但也不怕,Aida如果来了,她可以将两个人齐齐送上西天。反正,潘时永只说不能杀49。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这回把发射弹药调试到了最近的时点,不用远程操控,而是用了定时。这样打出去后,Aida出现了,也不能趁她未按下激发时救回这个女人的命。

可是,当她把小型发射器瞄准了蕙兰细嫩的脖颈,打出去后,哧——的一声,那东西没能扎进蕙兰的体内,仿佛被什么屏障一弹。始料未及之下,她怔一下,在这个瞬间,她最爱的宝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弹回来后,哧——扎进了她自己体内。

于是,她双目直了,不可置信地聆听着体内某处响起了类似摆钟的声律,那意味着她将一步步走向死亡。除了Aida能救她,可Aida出现了会救她吗?不可能!

既然都要死了,她不信邪,非要和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小女人同归于尽,便是再瞄准之下打出了第二发。哧——再次被屏障弹回来。她瞬刻想躲,但宝贝弹回的速度超乎了她的预料,哧——再次扎回了她自己体内。

两发随时爆炸的子弹在她体内鸣响了丧钟。

因为她是职业杀手,她的动作是专业到出神入化的。没有人能看见她突然间呆呆地站在傅蕙兰背后是做什么了。但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她的面色,有帝王般的目中无人,到突然的面如土色,再变到地狱般的狰狞,到最后惨无人色。而这一系列戏剧化的神色变动,配合她神速的杀人动作,仅是人们面前上演了不到二十秒钟。

人们只觉得晃眼一过,最终只能见着她的是一张苍白无血的面孔。

傅尚雨急急忙忙站了起来:“二姐,你是生病了吗?”

墨兰和蕙兰却是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因为蕙兰细小脖子上佩戴的那颗玉珠,在刚才忽闪了两下光泽,如果不是特别留意的人,还未能发现。

在场宾客们对于突然急转的局面,一概感到无所适从。

墨兰遥遥地与丈夫对了个眼色。收到眼色的费镇南,立马稍微侧身,借用小型对讲器向兄弟说话:“白烨,让君臣派个部下,带到后面的休息间。”

与此同时,墨兰与蕙兰自当尽力安抚傅尚雨与不知内幕的众宾客们:“不好意思,我们二姨妈自从二十几年前失去丈夫后,一直在丧夫之痛中没有能回复精神,所以说话略失考虑,还请大家见谅。”说罢,这边费君臣亲自带了自己的部下过来。席上的宾客们都知道费君臣本人是医生,也就都放心下来。

两个强有力的保安搀扶起女祭司的两只手,紧接将人以最快的速度抬到了酒楼里给费家安排的一间休息室。费君臣带着部下尾随在后。

等不见有外人了,两个保安毫不客气地把这个女杀手当垃圾一样掷到了地上。

女祭司落在地上的时候,随之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她体内一颗炸弹已经爆了,炸穿了她的肠子。

“要救吗?”六六等人问头儿。

虽然看起来情况很严重,但是,他们不是没有办法帮她延续生命。

费君臣摆摆手:“da说不能坏了规矩,尤其是和这个女人他早有约定,所以,会有Aida的人过来处理她。”

不会儿,路米出现了。

女祭司瞪着这个小鬼:“愚者呢?”

“他不需要出现。因为你还不够资格。”路米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笑悠悠地甩着一根指头,“而且,你知道,以你这样的情况,可能只有我能救你,我老哥还没有这个能力。”

的确,十圣心里面,就路米的能力是最特别的。甚至能帮她把断了的肠子不需开刀而止血拼合。同理,不需开刀移出她体内的小型炸弹对于路米来讲也是绰绰有余。

“我不明白,怎么会弹回来!”女祭司认为会死不瞑目,瞪着那随后到来看结果的傅蕙兰和墨兰两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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