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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东倒不是没有看过真枪。只是,他对于枪有畏惧感。这要来源于他小时候,曾被父亲用枪指着头教训,甚至因枪走火伤了一只耳朵。所以鲜少人知道,他右耳的听力比起左耳逊色。
听见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白烨探究的眼睛从楚文东阴暗的脸上挪开,向岳涛点了下头。岳涛立刻打开房门,费镇南和费君臣前后走了进来。岳涛他们两人进来后,迅捷地关上房门。而费镇南前脚踏进这个房间里不见墨兰,马上要折身出去,被费君臣按住了肩膀。
“六六在给她处理伤口,你这时去看并不合适。”费君臣把他拉到了椅子里坐下来。
“你不过去看看?”费镇南说了这话出口后,忽觉哪里不妥。
费君臣扶了下眼镜,代替他把哪里的“不妥”说了出来:“她都不来找我,直接找了六六。”
费镇南于是想到每次墨兰对于堂弟的“咬牙切齿”,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口。
“我不怪她。”费君臣向岳涛摆了下手,自己走到桌边给自己倒茶。
可是,旁人都可以从他话里感受到了阴森森的寒气。
费镇南为了自己的女人解释:“她只是抱怨过,你借了她的书不还。”
“如果只是这样,可以谅解。我是跟她借了不多不少有六十八本书。”费君臣端起口杯喝了两口水,以圣人君子大人大量的语气说。
只有知道实情的人知道,这六十八本书都是墨兰不知从哪里拿到的价值连城的书籍,不在于书本身的价格昂贵,是外面绝对买不到的科学界的范本。墨兰不被气死才怪了。若不是自己一时不用急于用到,她确实想把这只货大切八块。
为避免这场借书还书的战火扩大,白烨赶紧帮他们把话题的重心扭了回来:“楚先生也在这里。或许由他来解释今晚的情况比较合适。”
几双军人沉甸甸的目光压在他一人身上。白烨吊人胃口的打量,费君臣扶扶金丝眼镜饶有兴趣地观察,费镇南深不可测的目光。楚文东几乎瘫软在了地上,气促着说:“今晚,我请了卢小姐吃饭。”
虽然都知道墨兰接受楚文东邀请肯定另外怀有目的,白烨还是忍不住地调侃,不然太对不起他爱捉弄人的性子了:“楚先生,你不是不知道卢小姐与三少的关系吧?所谓朋友妻不可欺,莫非你没有听说过这句老话?戏了朋友妻,可就做不成朋友了。”
楚文东蚱蜢般跳起,义正言辞地撇清关系:“三少,我和卢小姐是清清白白的,只是生意上的朋友。”暗地里他或许可以派人干掉费镇南,但是明着说要抢费镇南的女人,是准备撞在这些军人的枪口下吗?不了,他今晚已经差点被子弹报销了。
“楚先生,我能相信你的话。”费镇南接到白烨使来的眼色,或多或少能揣摩到墨兰的心思,道,“当然这是基于我对裕华的信任。”
“三少,你必须相信我。今晚这场袭击,与我是完全没有关系的。那颗子弹是对着卢小姐,不是我。”楚文东逐渐地冷静下来后,也能转变为口齿流利地为自己进行辩解。
岳涛听到这,真想上去给这个败类一个拳头,因此暗自捏起了五指:明明,如果不是墨兰推开他,他早就没命了,不是因为这样,墨兰也就不会受伤了。
费镇南与其他人对了对眼色,像是相信了他的话,挂上一丝愧意说:“这么说,我应该感谢楚先生对于我未婚妻的搭救。事情既然是这样,楚先生可以离开了。改日,我会再派人再次登门感谢楚先生。”
马上要他离开?会派人再次登门“感谢”?楚文东刚才还很自信的脸急速降成了青白。这会儿出去,说不定另一颗子弹马上报销了自己。因为自己在醉酒时,貌似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不然那颗子弹不会在射杀墨兰的同时针对自己来。他毕竟不是傻子的,组织会用他泄漏内部机密的罪名将他灭掉的。
“楚先生。”岳涛敞开了门,很高兴地要请他出去自取灭亡。
楚文东再次腿软了,两只膝盖都快要跪了下来一样请求费镇南:“三少,事情,或许不是这样的。”
“楚先生这话是说?”费镇南温和地笑着,皮笑肉不笑,所以也不会客气地请他坐下。
“三少,我实话实说,或许是我得罪了生意上的朋友,才连累了卢小姐。”终于把话给圆了,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楚文东不觉地抬了袖子擦擦汗。
“你意思是说,我的未婚妻因为你的关系,惹上了杀生之祸。”费镇南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此追问下去是想把楚文东的神经给逼紧了,让楚文东自己把要求道出来。
“可以这么说。”楚文东决定,眼下自己这条命最要紧,豁了出去,“因此卢小姐也答应了我,说三少可以暂时保住我这条命的。”
白烨的手指头在桌子上敲打了两下,表示楚文东这个要求确实是墨兰答应的。
暂时保住楚文东这条命,但是不见得这人就会把一切都招供出来。情况可以说,与游轮上抓到的那两个罪犯的结果是一样的。费镇南就此蹙着眉,深思着,所以堂弟一再强调的话不会没有道理,这事,可能必须找Aida才能解决。话说,今晚墨兰受袭,Aida知道吗?
白烨向岳涛去个眼色,岳涛马上让人把楚文东带出去。
楚文东束整齐了领带,整整西装,稍微恢复了如常的神气。他自己也清楚,费镇南他们暂时是奈何不了他的。当然,他要靠费镇南保护自己,也暂时不会轻易起反抗。
等楚文东离开后,岳涛开始向几位首长报告自己知道的一切:“我想,狙击卢同志的杀手已经被杀。动手的人,应该是Aida的人。若不是Aida的人,可能卢同志今晚已经毙命了。”
“怎么说?”费镇南神色严肃的,要他把现场的情况进一步地仔细道来。
“那颗子弹,以我当时的观察,应该是直接射向了卢同志的心脏位置。但是,子弹轨道偏离了,忽然间偏离了。”岳涛述说自己在望远镜看到感知到的情况。对于他这样一个老练的枪手来说,子弹在不受到风力等自然外界力量影响的情况下发生轨道偏离,是前所未见的景象,他无法以自己的经验和知识进行解释,只能以不可理解的语气来述说。
“你是不是看错了?”费镇南慢慢地问,要他仔细回想,说明自己也是不相信这种不科学的说法。
“如果是我一个人看错,我觉得有可能真是我看错。但是,与我在一起的战友也都看错了,就——”岳涛说到这,表现出无法解释下去的难处。
“路米有这个能力。”白烨插了口,使得其他人迅速地将目光转向他,“路米有那种像电视里的人能将汤勺折弯的能力。”
“折弯汤勺那个是魔术,是骗人的。”岳涛在所有人震惊后第一个反应过来说。
“可是究竟是不是骗人的,是不是道具。真正的魔术师,是不会让人知道其中奥妙的,不是吗?”白烨慢吞吞地说,他是干情报局这一行的,接触的事物更多属于常人不可理解的范围,因此对于每一种新出现的好像不可理喻的事物有更大的包容力,“路米使的是不是魔术,我们不知道。但是,能折弯汤勺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也说明了,你岳涛看到的结果没有错,或许是魔术,可是这个魔术救了裕华的命。就好像镇南在游轮上看到的Aida那一枪救了蕙兰的命。”
白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费镇南知道自己必须下这个决心:“能与Aida取得联系吗?既然对方已经对49出手了。我想,Aida他们也是急于探求合作的。”
“邀请书发了出去。da上次倒是留了言,恐怕还是得49自己亲自出面。”费君臣摇摇头,说。
于是房间里一时落入了沉寂里面。白烨和费君臣都是难以启口的,他们不可能让兄弟把自己的老婆让给其他男人不是吗?因为那个Aida看起来对于墨兰不是怀有一般的男女感情。
哒哒,两下敲门声后,卫生员进来报告说:“六六说,费司令可以去看病人了。”
费镇南接到这话,立马飓风似地飘出了门外,进了隔壁的房间。
费君臣见他离开了,才问白烨:“我听说他今晚与容书记又会面了。”
“是的。大概书记是希望他马上进入岗位吧。”白烨叹了口长气,“书记是愈来愈难做了。”
“能在他婚后才上岗吗?”费君臣问,这也是老爷子希望的。婚前婚后当省长的区别是,婚姻的瞩目度会再上升一倍。老爷子不希望给这对新人的婚姻带来更大的压力。
“内部的委任状是到了。他近来其实也是在接手部分工作了。只是还未对外公开,未亮起省长身份在公众和媒体眼球中出现而已,因此很多工作是低调地秘密进行。但曝光是迟早的事情,你明白的。”白烨说。
费君臣依靠在柜子边上,宛如低头在看杯子里的水,琢磨着:“老爷子说,要帮他们在军舰上办婚礼,看来是很难了。”
“首先是婚礼。”白烨蹙起了长眉,“镇南对于这个婚礼,好像也花了很多心思。”
这个心思当然不是像普通新人筹备喜宴这么简单的问题。
“如果对方真查到傅家,说不定她的身份会曝光。”费君臣扶了下眼镜,算是把白烨心里的忧郁道了出来。
“看来,你和镇南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白烨听到他波澜不惊的语气说这话,不由苦笑加哑笑。应说,自己是过于担心他们两个了吗?
费镇南蹑手蹑脚地走到墨兰的床边,坐了下来,握起她一只手。看着她的脸色不如自己想象中的苍白,他长长地呼出口气。
“司令放心。伤不重,只是擦伤,我连缝针都没有给她用。”六六小声地向他解释伤者的情况,好让他安心。
“六六,谢谢你。”费镇南哑声地道,感激他,也是感激他九年前为她做的一切。
“司令言重了。她是我的学生,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调皮的总是要让司令担心的学生。”六六笑眯眯地说完这话,走了出去,以方便他们两人独处。
“三少。”墨兰睁了眼睛。他们之间说话的时候,其实她一直醒着。本来六六给的麻药就是局部麻药,不会让她怎么睡觉。
“病未全好,就又受伤。”费镇南这话的口气,比较像是在埋怨自己不能24小时跟在她身边。
“三少,这事怪我自己居多。”墨兰可舍不得他这么说自己,倒是希望他能多埋怨她几声,但是,她这人从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事,接着道,“可付出总是有收获的。”
“你说吧。”费镇南抓紧她的手,感觉着她柔嫩又坚强的骨节烙着自己的掌心。
“老太太,是绝不可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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