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下雪的圣诞节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第一节寄，还是不寄――

“小若，我想，只和你一起逛逛，好吗？我们这样的次数，也不会太多了。”卓宁深深的看着她，似乎要这样看进她的心里去，要看回到两人过去那无忧而甜蜜的岁月里。

卓宁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让人觉得心酸。

“卓宁，我不希望自己是个不守信的人，即便只是逛街这种约会！说好的事情，一定要去做到。”顾若定定的回望着他，话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就算是逛街这种约会，都要守信！更何况你说的，要振作起来重生、要放下过去往前看！

“小若，这些年来，你一点儿都没变，总是这样让人反省。”卓宁失落的低下头，苦笑着掩饰着自己的失望与落寞。

“这德性看来是改不了了，莫离总说我不可爱，硬梆梆的呢。”顾若轻笑道。

分开了，对他的散漫不羁无谓狂放、对他的霸道不讲理、对他莫明就上来的火气，反而没那么介意了，想起的，却更多的是他一个大男人在碎碎念时的那份可爱。

卓宁抬眼轻轻的看着她，脸上那少有的小女儿的娇嗔姿态里，带着点点的忧怨，更多的是怀念的柔暖。

真的一点儿都没变吗？

怎么可能！她的改变，怕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每每提起那个男人时，眉梢间偶带的柔情，在不经意间让人迷了眼。

“是吗？那是得改改了，男人终是喜欢柔软一些的女子的。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明天早上9点30，酒点门口见。”卓宁轻轻的说道。

既然终是无法一起回到过去，就让他一个人再保留那份回忆吧，不要再将她拖回去了――虽然，他其实也拖不回去！

――

送走卓宁后，顾若盯着那电话看了半晌：莫离，我会用心让卓宁振作起来！这样，对于方姨的离去，我才能内疚得更少一些。

这样，在某一天再面对你时，我才能是坦然而真正的没有责怪的。

不求你理解，但求你，安好！

“林立，公司有我的快递，帮我寄到我住的酒店吧，用最快的快递。”想了良久，顾若终是给林立打去了电话。

“什么事这么急？”电话那边，听林立的声音，似乎正在忙着。

“恩，莫离的文件，今天电话我说很急来着。”顾若模糊的带了过去。

“哦？好，我一会儿就去你办公室看看。那边培训情况怎么样？还适应吧！”林立问道。

“挺好的，课程挺实用，课程我都录了音，等全部培训完之后，我会整理出一份适合中国区的培训稿，到时候可以在整个中国区分级使用。”其实，她每天在当天的培训课程完了之后，便回到酒店，将文本和录音资料进行归类整理，又加上自己的学习心得也加了进去。

但要在国内使用，还需要将资料进行拆分分级，所以要等整体系统的培训完毕后，才能完成分级培训课件，找到合适的讲师，与晋升培训系统对接起来。

“恩，不急，不要太辛苦了！有了孩子，要注意照顾自己。”林立并没有过多的问她工作的情况，对于这方面，你要是去盯着她、逼着她的话，你自己都会觉得太过份了――因为，她太投入了，总是能做到超出你的期望值，带给你很多预期以外的惊喜。

“我知道的，现在除了上学，就是和同事逛逛街，然后就是整理资料、睡觉！我怕我月底回来，你会不认识我的！”顾若伸手拍拍自己不算红润的脸，这段时间因为总爱吐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不太有精神，倒真是还没怎么瘦。

“那就好，女人胖点儿好看。那个卓宁情况怎么样了？还要死要活的吗？”提起卓宁，林立没有什么好语气――一个大男人，躲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这么多年，那还能算是个男人吗？

“林立～”

对林立这样的态度，顾若也没办法。只是客观的回答着他的问题：“现在的用药效果不错，月底也一起回国，去拜祭他妈妈。医生说，照此下去，活个三年是没问题的。”

“恩，那就好，要不然你这傻瓜不知道又要内疚到什么时候去了！”林立警告似的说着。

他知道，顾若能明白他的意思――那个男人，只是责任，责任完了，记得要回归到正途上来。

“林立！你能不能别骂我～！我现在，很容易哭的，你再让我哭，以后我不让女儿叫你舅舅了！”顾若咬了咬下唇，听着林立的话，倍感窝心。

多少心酸、多少心痛、多少责任，无处诉说，只有他，像一个大哥哥一样，一直就这样站在她的身后，不管她对、她错、她笑、她任性，他都站在那里，该宠的时候宠、该骂的时候骂。

“行了行了，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哭了对胎教可不好！要是个儿子就算了，要是个女儿，我可得好好儿教教她，以后别学她妈那么傻！从小到大没聪明过。”电话那头，林立轻笑起来，不得不又出声哄着她。

“喂，好了我不和你说了，记得明天帮我邮快递，还有你帮我问问彭然、晓蓝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他们带回来！”顾若带着眼泪笑着说道。

“恩，明天我列个礼物清单给你，可不能便宜你了！快去睡吧，别给我弄个夜猫子外甥出来。”林立在心里叹了口气。

“知道了！我去睡了。”顾若轻轻的叩下了电话，伸手摸了摸还平坦如故的小腹，只觉得一股生命的力量，轻易的扫走心里的阴霾――不管多么伤感之后，总能很快的平复下来。

――

中国，江城，d&f办公室

“林总好！”

“林总好！”

林立挂了电话，便下到24楼来：“有顾经理快递吗？”

“有的，放在她的办公桌上了。”彭然站起来答道，那快递是她签收的。

“恩。”林立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顾若的办公室，那快递正端端正正的放在办公桌的中间。

环顾了一下整个办公室，半个多月没人，一如既往的干净而清新，看来下面这些丫头们，帮她打理得很好，看来这个经理，也做得深得下属的心了。

唉，这个笨丫头，什么时候能把在工作上的这份精明，用在感情上就好了！

不过，一直以来，她就是这样的呀！如果在感情上也这么精明的话，自己还能这样坦然的站在她的身边吗？

林立伸手拿过快递，掂了掂份量：不重，应该是文件之类的。

文件？

莫离会有什么文件要寄到公司来的？顾若为什么要急着让寄到美国？

离婚协议！

林立伸出手拍了拍脑门儿。

寄？还是不寄？

这顾若去了美国后，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

顾若在四天后，便收到了林立寄来的文件，莫离已经在三份上面都签好了字，只等她一签字，便成为有效文件。

“若爱，莫离！终究，还是不够爱吗？”满满的一纸文件，落入她眼里的，只有莫离充满艺术感的两个大字！

以为不会再流泪的她，还是忍不住又哭了。

“人的一辈子很短，没有几个人、没有几件事，可以让你一再的错过。”飞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飞儿，我宁愿错过，也不愿让这份还不够深的爱，在未来的日子里，有机会变成怨。”

“飞儿，就算错过了，在我的一生中，他，仍是不同的。或许，以后再见，我们会成为朋友。”

顾若拿着这份协议，良久，终于，还是落下了笔：第一次，她这样一个理智的人，在签协议的时候，她没有仔细的看条款，盯着‘莫离’这两个字，依在他的名字旁，工整的写下‘顾若’两个字。

轻轻拿起随快递一起寄来的一个莫氏专用的资料袋，将签好的文件仔细的放了进去，用双面胶封好口后，打电话交给了前台服务生，这文件，应该会在她回国的前两天寄到莫离的手里。

自己的polo还被他封存着呢，不知道在收到这文件后，会不会让人给砸了？

“呵呵，该砸了，留着干麻呢！”

笑着，流着泪，睡了！

明天，还是紧张而忙碌的一天！

――第二节回国――

12月下旬。

“rose，谢谢你，以后常联系！”susan代表美国公司工作组的同事来给顾若送行。

“susan，这一个月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有流程化绩效方面的问题，我还是要向你再请教的。”顾若放下行李，给了susan一个大大的拥抱

“susan，再见！”挥了挥手，拖着行李往机场里面走去，卓宁已经在入门口处等她了。

――

“同事走了？”卓宁自然的伸过手帮她拉行李箱。

“不用，我自己来。你怎么一个人？静芳呢？”顾若回过身，双手拉着行李箱的拉竿，将行李箱拖上了那两阶低低的抬阶，任卓宁的手空荡荡的停在半空里。

卓宁不介意的收回手，淡淡的说道：“我现在的状况，已经可以自理了，她这几年也辛苦了，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见顾若满眼的不赞成，也不解释，轻笑着对她说道：“进去吧，应该可以进安检区了。”

“恩。”顾若垂下眸子，对他的事情，她不想、也不会再过多的干涉。

――

飞机起飞后，顾若有些微的不适，喝了点温开水后，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卓宁向空姐要了条薄毯，轻轻的搭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轻睡的侧面，心里久久平静不下来。

这是见面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没有负担的看着她。

当年，那在雪地里绝望奔跑的女孩儿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成日成日的刺痛着他的神经，那种即将要失去她的巨大恐慌一直压在自己的心头；

而今，她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轻言低语，漫声浅笑，而他，却已经真正的失去了她！

随着机身的摇晃，一缕鬓发散落在额前，卓宁自然的伸出手，却在要落下时，停了下来，看着她安心的睡颜，缓缓收回了落在半空中的手――对她，他，终是再没有资格了。

――

上海，墓地

“方姨，我把卓宁给您带回来了。”站在方然的墓碑前，顾若低语着。

“妈，我回来看你了。”卓宁缓缓的蹲下来，将手里的白菊花轻轻的放下，双手扶住墓碑，久久不语。

顾若低头看着他：“你一个人和方姨呆会儿吧。”说完，轻轻的转过身，缓缓走到前面的亭子坐了下来。

不管多晴朗的天空，在这墓园看来，仍是显得那么的阴测测的，12月的风吹在脸上，凉意重重。

顾若下意识的拉紧了身上的大衣，淡淡的看着在墓前哭成一团的卓宁，这次，她没有流泪，脸上竟带着淡淡的笑意。

已经逝去的生命，再也找不回来，最后，也只能这样了吧！

许久之后，卓宁收拾好情绪，缓缓的自小路走过来，远远的，与顾若的视线相遇，两两相望中，一切关于过去的痴与恋、一切关于生命的痛与怨，在这样的对视里，全部的烟消云散――没有一种感情，要以生命为代价去找回来！在母亲仓促离开的生命面前，自己曾经的坚持与逃避，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不负责任！

“顾若，谢谢你。”轻轻的走到顾若面前，缓缓的张开双臂，看着她的眼底，一片澄明。

“卓宁，这样的你，我放心了。”顾若缓缓的站起身来，同样的张开双臂，和他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她笑着，他哭着，此后，他们的天空，都会是一片开阔。

――

“我陪你去江城吧，我应该去见见莫离。”卓宁不放心的说道。

“不用了，你好好儿办完卓伯伯在上海留下的事情就回美国吧。我在江城呆一周就去新加坡了。以后，再见。”顾若拒绝了卓宁同行的要求。

这是一段与莫离无关的过去，了结了，就真的过去了。

“你？你总是这样！对于你和他之间，我没有立场说什么，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你快乐、幸福！”卓宁轻叹着说道，在她的面前，他总是那么的无力。

“哪儿这么罗嗦呢，我要进去了，去了新加坡后，我的新号码再发给你。”顾若洒脱的笑笑，向他挥了挥手，拖着行李，帅气的走进了安检口。

这个在他心里纠结了十几年的女子，甚至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子，就这样挥一挥手，而后洒脱的离去，只留给他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一次，是真正的走出了他的生命！这一次，他心甘情愿的放手，放手让她新生；放手，让自己新生……

江城，机场

“顾若！在这里！”

“若若，这边！”

顾若去行李区取了拖运的行李，还没走到接机通道，林立和顾亚的声音便远远的传来，抬眼望去，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扬着大大的笑脸，朝着她用力的挥着手臂。

“爸爸、林立！”顾若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出来。

林立向来不是个讲规矩的人，只见他一个跃身，翻过了隔离区的护拦，一把拎过她的行李，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不顾旁人的侧目，笑着说道：“我看还真长好了呢！看来你挺适合流浪的生活的。”

“你就笑我吧，我这是肿了好不啦！”顾若轻仰起头，笑着朝着他的肚子捶了一拳。

“若若，还好还好，没瘦呢！”顾亚从林立手里揽过女儿，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好像是少一根头发他也能看出来似的。

“爸！快和我说说，我不在家这一个月，我妈有没有欺负你呀！”顾若伸出手，揽在顾亚的腰间，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半开玩笑的说道。

“没有，你妈说，为了让你在外面不为我担心，她得在家好好伺候我呢！”顾亚拍拍女儿冰凉的小脸，笑着说道。

“真的假的，那我今天回家可要好好检查检查！”顾若开心的笑道。

――

“顾若，你和顾叔先上去，我停好车就把行李送上来。”林立将车停进车位后，下车帮顾若拉开了车门。

“林小子，一会儿上来就别走了，在家里吃了晚饭再走吧。”顾亚对林立说道。

“顾叔，还真不行，一会儿还有事儿呢。”林立边打开后备箱边说道。

“林小子……”顾亚还想说什么，车库里一个清晰的男声，让他停了下来。

“徐莹，通知市场部所有的人回公司等我，半小时后开会，还有财务徐总监也要到。”

“恩，关于明年年度市场推广方案和预算的事情，昨天给我的预算有问题，具体的事情开会的时候再说。”

只见莫离边讲着电话，边拉开车门，看样子是要赶回公司去开会的。

在拉上驾驶室门的那一刹那，却象有感应一样，手停在车门的拉手上，轻轻回头――

“你回来了。”低沉的声音，显出些许的意外，目光却沉沉的停留在她的脸上不曾移开。

“是啊。”顾若低头看了看脚下，又才抬起头，轻应着。

“莫总，莫总，在听我说话吗？你几点到办公室？”莫离没有挂掉的电话里，传来徐莹催促的声音。

“恩，我30分钟后到。”莫离举起电话，对徐莹交待着完后，按下了电话。

“我赶去公司开一个会，你在江城停留几天？”徐莹这岔一打，莫离的心神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一周。”顾若淡淡的答道。

“恩，再联络，文件我收到了，手续我会尽量在这一周内约人办好。如果有媒体什么的，希望你能配合一下。”一阵恍惚过后，莫离说话相当的官方、相当的职业。

“你安排好了电话我就行了，我随时配合。”顾若轻咬着下唇，仰起头淡淡的说道，淡然的表情和低低的声音，看不出她的心情。

“再见。”莫离的目光沉沉的扫过她的脸，似是恨恨的要将她的脸盯出个洞来，又似想在分开的时候，将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深深的记在心里，以警示自己以后千万别在轻易的动情。

在莫离发动车后，顾亚揽着顾若，沉默的往电梯通道走去，什么也没问她。

――

“若若，你和莫离，真的没可能了吗？”顾亚坐在顾若的身边，看着正在整理明天要带去公司礼物的顾若，沉重的问道。

后来，林立已经向他们说了关于顾若与莫离事情的经过，两个老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清当然是怪卓宁害了顾若一生的幸福了，对着顾亚直说顾若是个傻丫头。

而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顾亚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论顾若，原是该去的；论莫离，那也不是有心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凑巧！

若是他们两个的婚姻再成熟一些，怕是也不会这样了，偏偏他们认识才半年、偏偏他们结婚才半年，难道，这就是若若的命了？

“爸，你会怪我吗？因为卓宁，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一身的狼狈。”顾若低下头，低低的说道。

“爸怎么会怪你呢！人命关天的事，总是得去一趟的。你能在他负了你的情况下，还愿意去救他，爸爸很高兴，你不是那小家子气的孩子。你和莫离，怕也是缘分未到，你们两个个性都太强，又没个感情基础的，也难怪会这样。离，就离了吧。以后自己好好儿带孩子，有合适的，就再嫁了，没合适的，咱就一个人也没啥，我和你妈都能帮你带孩子呢。”顾亚拍了拍她的手，也没给她压力。

生怕再像结婚这事儿一样，逼着她嫁了，这还不是得离了。

其实在他心里，还是希望女儿和莫离之间有复合的可能，只是这中间横着一条人命，女儿又死心眼儿，短时间怕是不可能了。

那莫离的条件好，这离了没准儿两个月就能找回个比若若更好的老婆来，看来，他们真是没指望了。

“谢谢爸爸。”顾若点点头，给了顾亚一个大大的拥抱，看着假装在厨房忙碌不肯出来和她说话的妈妈，求救似的看着顾亚。

“别怪你妈妈，她只恨那卓宁太害人，没怪你呢。她这会儿别扭着，明天早上就好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早点儿去休息吧。”顾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顾若点了点头，看了妈妈生气的背影一眼，轻咬着下唇，默默回房去了。

最不想的，是让父母担心着急，却总是让她们担心着急。

“爸，妈，对不起！”

――

早上起床以后，餐厅的早餐是妈妈准备的，是她喜欢吃的热干面还有木瓜炖雪梨。

“谢谢妈妈，我走了一个月，妈妈也变能干了！”顾若凑过脸去贴了一下李清一直绷着的脸，涎着脸说道。

“少废话，给我吃完了去上班！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李清紧绷的脸终于有些破功，用手指狠狠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瞪着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要不是看你怀着我的外孙，我才不做给你吃！”

说着，甩着脸就去了厨房。

顾若捧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热干面，暖暖的笑了――任何时候，不管你是功成名就，还是落魄潦倒，回到父母身边，永远有他们温暖的怀抱和热呼呼的饭菜。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