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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无边的桃林,举目而望,四野遥遥无际。
晏云棠迈开一脚,踏入桃林中,穿越粉幕又蓦然发现,桃林中还混入了一丛一丛的碧玉海棠。
妃桃灼灼,翡棠悠悠。
“哇,外祖母最爱的海棠!我要挖一捧回去种着。”
四下里一觑,不见人影,她立马撩起袖子准备徒手翻地。指尖才触到湿湿润润的泥土表面,周遭突然回荡起唐母的声音,听不出源头在何方。
她挺身抬头,一眼见着唐母就站在不远处,掩映在桃林影下。仿佛已站了许久,唐母的发髻肩头,裙裳锦履,从头到脚都落满了瓣瓣桃花。
唐母与她隔着一段距离,说不清是一段怎样的距离,又虚幻又缥缈,只能用不远不近来形容。晏云棠吃惊时,唐母却正在对着她笑。
“外祖母,我们挖一捧海棠回家去!”晏云棠惊喜喊道。
唐母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点了两下头后并不说话,依旧只是笑。她随着笑了笑,正欲开口唤唐母来身边,却见着唐母突然转身朝前走去。晏云棠顿时急了,也顾不上海棠了,循着唐母的方向就拔腿追去。
然而,怎么追,也追不上。
晏云棠气喘吁吁,双手叉腰,驻足呼喊“外祖母,您等等我!”
唐母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转过身来对着她笑。晏云棠一边大喘,一边开怀笑起来,嘴里唤着“您别急,再等等我”,脚下重新往前迈开步子。
眼看着就要走到唐母身边了,唐母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瞬之间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迅速爬满一脸的痛不欲生。
唐母五官扭作一团,眉眼糊成一片,发出撕心裂肺的呼救“棠儿,外祖母好痛,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晏云棠又急又慌,她用尽力气加速向前,却发现脚下的泥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将她的双脚牢牢吸附在地上,不管怎么使力,始终停留在原地不动。她急的方寸全无,看着唐母愈渐扭曲的面容感到肝肠寸断,心如刀割。
唐母在她眼前挣扎,她在自己心里挣扎,彼此共享一份痛苦,待她的泪已决堤了,她眼睁睁地瞅着唐母痛苦地弯了腰,仰头发出一声如狼嚎般的高呼,声嘶力竭,然后蓦地化为了一缕轻烟。
一阵风吹来,轻烟散得杳无踪迹。
那些起初洒在唐母身上的瓣瓣桃花,此时落了一地,没有被泥渍沾染,却被朱红的鲜血浸透了。一瓣一瓣,随风而起,最后又粘在了晏云棠的裙裳间。还有一瓣落入了她的手中,在她掌心划出一抹血渍,宛如一道伤口,刺人眼目。
“姑娘,姑娘,醒醒,快醒醒!”
流萤和夏蝉嘴里喊着,手上摇着,眼神里全是焦急。
“外祖母!”
晏云棠大呼一声,终于睁开了双眼。呼吸急促,眼角全是泪水。
流萤和夏蝉眼神里的焦急,有一半化为了心疼。流萤将晏云棠的手紧紧拽入自己手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夏蝉忍着眼中的干涩,为晏云棠擦去蓄在眼头的泪水,和眼角的泪痕。
“姑娘别怕,都是梦。”
两个丫头猜到,她定是做噩梦了。
晏云棠懵然卧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帐顶,眼神涣散,耳朵里听了许久的安抚,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她扫了一眼四周,开始回忆和整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许久,她恢复了记忆和理智。
正欲起身,流萤忙靠近搀扶,晏云棠以手撑住床沿,问“外面怎么样了?”
这时,夏蝉正捧着一身白麻孝服走回床前。
流萤答道“大家都在祠堂里。舅夫人和大娘子一起布置了灵堂。哦,还有洪娘子,这回倒是也很热心,都帮着一起操办丧礼,灵堂里已经有不少亲朋前来吊唁了。姑娘感觉好些了吗我们帮您洗漱穿戴,去灵堂看看老太太吧。”
“现在什么时辰了?”晏云棠又问。
“刚到戌时。”
晏云棠望了望正往外散着烛光的灯盏,苦笑道“外祖母都没了,我倒是心安理得,竟睡了这么久。”
说着,她起身下床。流萤和夏蝉帮着她穿好了白麻孝服,头顶也披了孝麻,又在右臂戴上一块白麻孝布。
流萤端来一碗白粥,晏云棠摇摇头。夏蝉劝道“姑娘,您已经几天未进食了,这么下去如何为老太太守灵尽孝?”
晏云棠听了,又陷入了沉思。
夏蝉将白粥端到她面前,流萤轻轻推了推她的肩。闻到了米香味,味觉唤回了她的知觉。
她木然道“是啊,你说的对。外祖母护了我十几年,还没体验过被我护是什么滋味,就这么走了。。嗯,我要吃饱些,待会儿才有力气去护着她。”
她接过夏蝉手里的粥,如木偶般将粥一勺一勺送入口中,是咸是甜也没尝出来,只为果腹。
“姑娘,王爷在我们院子守了您一天,一个时辰前才离开,说是要回府沐浴更衣,才能去灵前为老太太吊唁。还让我告诉姑娘,他晚些时候就过来,还会带上乔御医一起,让姑娘您不用担心。”
听了夏蝉的汇报,她把剩下的小半碗粥递出去,问道“那只装蜂蜜的白瓷罐呢?”
夏蝉忙道“在呢在呢,我好好地给您收着。”
话音刚落,流萤就抱着那只罐子走了进来。
晏云棠一身白麻孝服,怀里抱着一只白瓷罐,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披麻戴孝的流萤和夏蝉,三人一径来到祠堂。
她站在祠堂外,见唐宜等人果然已经火速将灵堂布置出来,一派庄严肃穆,短短一个白日内,灵堂外已经悬满了亲朋送来的祭幛。
以唐少谦为首,众人整整齐齐在灵堂两侧跪了两路。大概是已经放声恸哭过若干次,眼下个个都是拉丧着脸,跪在地上啜啜泣泣。牌位、香案、冥烛、供品等,无一不全。
唯独,没有看见唐母的遗体。
唐宜抬眼瞥见,招手让她过去,命她随众在唐母的灵前跪下。晏云棠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是不解地望着唐母的牌位。
她质问“外祖母的遗体呢?”
“我们早给母亲沐浴洁身过,已换了寿衣入了殓了。棠儿,快过来。”
唐宜自以为行事妥当,言语间透着邀功的意味。
“母亲!我没听错吧?”晏云棠一脸匪夷所思。
“什么错不错的,你赶紧过来跪下。别坏了规矩!”叫了两三次,唐宜没了耐心。
晏云棠双目圆睁,射出来的全是愤怒“规矩?外祖母刚刚咽了气,你们就举行大殓将她入了棺,这是何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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