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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一棵树代表什么?

有时候什么都不代表,种树这件事本身是没意义的。

意义来源于想要栽种它的人身上。

有的人走到哪里都习惯于把环境布置的很好,随遇而安,或者说心大、心胸宽广。

不熟悉苏知,或者只和他有浅薄接触的人,可能会觉得他是这类人。

但谢疑很清楚,苏知有时候会和外表有反差。

某种程度上来说,苏知是个很吝啬、界限很分明的人。

他的心眼很小很小。

其实光看客观上的事,苏知就算凶也是很有限的,和他闹了那么久,看起来很大的架势,要说真的伤筋动骨差得很远。

但谁也无法否认他身体内藏着的那只倔强的反骨。

苏知被他半压迫着在这栋别墅住了已经有一年多了,但迄今为止,他在这个房子中留下的痕迹,仍旧太过于浅淡。

正常人在某个地方住了这么长时间,多少都会留下生活的痕迹。

但是苏知没有,他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么简单几件。

——那些谢疑给他添置的东西不算的话。

实际上苏知从来不使用它们,大概也不能算。

只有随时准备离开的人,才会这么近乎刻意的保持简洁。

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也会很方便。

种一颗树要多久呢?

狭义地说,移植过来可能只是几个小时的事,只是一道程序。但要是广义地概括,一棵树从生长到繁茂到衰老逝去少则**十年,多则几十上百年,比普通人的一生还要漫长。

假如要认真地履行栽种的义务,陪伴一棵树从生长到死去。

很难丈量那会是多久的一段时光。

谢疑的视线落在苏知身上。

他在黑暗里坐得并不久,不过半个多小时,却好似度过了一场很苦长的时间,以至于眼睛习惯了昏沉的光景,灯骤然被打开,白炽的灯光好像有些过于明亮,他的视线像是有些被灼烧般微微被烫了一下。

但是,始终没有挪开。

目光如同即将出笼的野兽一般死死攥住站在桌边的人影。

苏知。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

苏知被他抓疼了,谢疑的手像是铁钳一样锢在他手腕上,他凸起的那截腕骨被攥得有点酸疼。

他几乎能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脉搏,突突的一跳一跳,像是受到威胁迫近后的本能。

如同藏了一只小兔子在里面蹬脚。

苏知见他一直没有回答,只是用略幽沉的视线凝视着他。

脸上的浅淡笑意缓缓消失。

不会吧?

他难以置信地犹豫地问“不行吗?”

谢疑居然会不同意?

此前,苏知压根都没想过这个结果。

他就是单纯来告诉谢疑一下的,问话也只是走个礼貌的形式。

他呆了两秒,眼睛都因为诧异睁大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类似于打翻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有些事情他虽然没有接受过,但时间久了并不妨碍他形成这样的思维惯性——让他有点不舒服。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惊愕的视线中带着一丝生气。

很淡很淡的恼怒。

“不是,可以,你想种就种,”谢疑反应过来苏知误解了他的反应,他重复地说“可以,可以。家里的事不用问我的意见,你自己安排。”

“……哦。”苏知没生起来的气一下子散开,没炸起来的毛又顺了。

这个过程太过轻微,他自己都没有感知到。

谢疑观察着他。

像一只贪婪的猎手,透过猎物一点点小行动牵动起来的蛛丝马迹,判断这只心爱的猎物距离陷阱的距离。

苏知“我跟园丁说过了,刚才回来正好看到他在工作。”

他说着皱了皱眉,试图缩了一下手腕,没缩动“你抓这么紧干什么?”

谢疑的力气跟个什么大型动物一样,苏知不想承认,但他真的挣脱不开。

他看到谢疑手背上微微鼓起来的淡青色脉络,不知道是不是和肌肉含量有关,谢疑身上的青筋特别明显,尤其是脖颈、手臂,还有……某个地方上,都有很明显的青筋脉络,平时还好,激动用力时更有存在感,到了吓人的地步。

苏知有时候会有点被吓到。

他总觉得谢疑身上有种非人的特质。

反正苏知自己并不会这样,他也没有注意过别人身上的青筋有没有这么明显,没事看别人的这个干嘛?

有点奇怪,他严谨地多看了几眼。

谢疑“抱歉,疼不疼?”

他松开手,掌心下的手腕果然已经有了一圈红印子。

放开了手腕,他转而用掌心攥住苏知的手背,指节在腕骨一圈按揉,仍旧捏的很紧。

苏知的皮肤太轻薄,这种程度的印痕如果不及时揉开,会有后续转变成青痕的风险。

谢疑多少有些经验。

苏知看着自己换了个姿势但还是被抓着的手“……不疼。”

这人!

让他放开他就换个地方接着抓!

男人的指节生着薄茧,揉在手腕上有点麻又有点痒。

苏知被他捏得想蜷缩起来。

没等他再抗议,谢疑又说话了,他问“怎么想起来要种花树了?栀子是吗。”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苏知“前几天在学校看见,觉得挺好看的。”

“嗯,好看。”谢疑应了声。

其实他对那天的栀子花好看不好看没什么概念,只记得苏知身上落了花朵的样子很好看,他记得有一朵栀子在苏知手腕上待了会儿,起身时被他挑出来丢掉了。

似乎因为这一点关联,那种素白的花也变得可圈可点起来。

好像是还不错。

他的黑眸从苏知面颊上扫过。

灯光晃在他眼睛里,有些亮色的反光,但底色仍旧是一片沉凝,好像有漆黑的海水在其中流淌,深不见底的旋涡,仿佛能将人吞噬进去。

他想要的答案并不是这个。

不过,这样也够了。

关于这个话题本身,已经像是一份多出来的礼物。

他或许还能有很多时间来观察即将种下花树的主人。

养育一只有戒备心的小鸟需要很多耐心,谢疑绝对算不上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唯独在这件事上,他可以付出最多的耐性。

……

苏知被他看得心底毛毛的,心口微微发紧,有种很微小的慌乱。

即使自觉想种花树的理由很正常,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多解释了一句,找理由似的说“院子里现在都是蔷薇科的花,玫瑰月季之类的,有点太鲜艳了,加一些写素色的中和一下,也——”

话音未落,他猛然想起前几天自己被人用这种鲜妍的花朵做了什么事。

脑子里一些过分不堪的记忆飘过,他瞬间卡壳。

顺带着还想起来身上那个还算新鲜的齿痕。

“……”

苏知说不出话了。

直直地看着谢疑,很难说是不是在延迟生气。

不得不说,谢疑很了解他,见他这样的神色,几乎不需要反应,立刻就能猜出他想起来了什么。

实则他自己也要承认,最近他的行为是有些抑制不住。

太恶劣了。

苏知在那些事上本来就是有些害羞懵懂的性格,于是显得他的行径更为不堪。

可这种事又有谁能抑制住呢?

再来一千次,他还是会做出如此恶劣的事,这些劣性刻在他的骨血里,和爱意生长在一起,他的爱本就如此污秽不堪。

给人揉手腕的动作顿住,他把苏知拉近了点。

在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冷不丁掐住他的腰,将人捞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身体失去平衡,苏知下意识扒住他的肩膀,手指收紧,男人的臂膀因为用力肌肉绷紧变硬,他捏得指节发白,才算成功固定住了自己。

气还没喘顺,男人又问“抱歉啊宝贝,是不是咬疼你了?”

其实也不是很疼,如果真的很疼,他估计被咬的当场就惊醒了,不至于等到第二天洗漱的时候才迟钝地发现。

主要是比较羞恼,耻意,哪有人咬在那种地方的?

太变态了。

还没等苏知顺势骂他两句,谢疑又伏在他耳边说“抱歉,抱歉,我给你舔舔吧。”

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哑意。

苏知反应了两秒,猛地仰头看他。

对上男人漆黑的视线。

他看着谢疑用最平静正常的神色说出这种诡异**的话,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觉得谢疑很像那种病态的色情狂,有瘾,好像不弄他就会饥饿至死一样。

苏知心咚咚狂跳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惊惧还是别的,身体又微微发抖。

“不想舔吗?”谢疑说,“给你揉揉吧,我轻一点。”

“……”

他的动作很快,这个姿势趁手,话音刚落,指尖已经滑了过去。

其实揉一揉这个提议也很过分。

只是在前一个离谱至极简直让人眼前发黑的提议衬托下,显得好像还好、勉强可以接受了。

……不对,不对!

怎么就还好了?这还是很过分啊!

苏知愣愣地被揉了几下才发现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窗外,楼下庭院中,员工还在正常工作,阿姨也在厨房做饭,应当过个一二十分就做好了,每个人都在做很正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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