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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黄袍道人手提一位瘫软紫袍道人站在山门口,剑才没有落下。
有一佝偻老者凭空出现,握紧唤做耕读的长剑,冷冷开口:“天师不理世事几千年,龙虎山上多出来了这么个玩意儿?”
黄袍道人脸色有点儿难看,一把捏碎手里拎着的道人,对着郑红烛微微拱手,沉声道:“让郑兄看笑话了,即日起龙虎山结束封山,我自会去与某些人做一番了结。”
郑红烛沉声道:“方才一剑怎么说?等龙丘晾上门还是等南山大真人来?”
“我已经来了,欺负我闺女没爹?”
有个一身素道袍的小道士凭空出现,“我也来了,那小丫头可是除却刘顾舟外,唯一一个能把全本火山大丹术学到手的人。”
有个赤脚挎剑的女子瞬身到此,与此同时,数十道剑光已经高悬山外。
欺负谁呢?
黄袍道人无奈一笑,一挥手,一道上写敕令二字的杏黄旗便出现在了龙丘棠溪面前。
“除却此物,龙虎山分别派出一位登楼到归墟与浮屠洲,如何?”
其他人脸色都已经缓和下来了,可安子郑红烛却迟迟没放下手中耕读。
“难道你们不应该派人去吗?”
黄袍道人深吸一口气,看向天幕,沉声道:“那件事,我答应了。”
郑红烛这才放下佩剑,瞬身离去。
活了几千年了,还没有活够吗?怕什么死啊!
龙丘晾也返回龙丘棠溪那边,看着自家闺女受伤不轻,眯起眼,沉声道:“我去一趟湫栳山。”
龙丘棠溪却一把拉住龙丘晾,“爹,不必了,不着急,我要等他去。”
本该去往东边儿的龙丘棠溪,这天夜里又回了青椋山,一头扎进落冰潭,疗伤去了。
因为丘侬一句话而免去一场腥风血雨的湫栳山,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等到那位大先生像是后知后觉到了湫栳山,丘侬破天荒对那位大先生露出一个不善眼神,“你是故意的?”
结果脑袋就被人踩在了地上。
孟休脚踩着丘侬头颅,笑着说道:“你应该跟苏箓一样,有点儿自知之明,你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如今只是我手底下的奴隶,明白吗?你们九人,谁也不是不可替代的,更何况一个脑子里全是男欢女爱的二世祖,能不能明白?”
丘侬强咽下一口血水,声音沙哑:“明白了。”
孟休又以脚尖碾了几下,这才笑着将脚掌挪开,笑盈盈说道:“十五年?一只猴子而已,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拖得了十五年?想得可真美。”
神灵,凡人,仙人,呵呵,以为自己是个好东西吗?
在神灵打碎陆地之前,我的家就没了。
孟休沉声道:“神灵与仙人的大战,毁了我的家乡,后来我爹娘都被吃了,不是妖精吃的,是邻居。”
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再后来,有一位大侠来杀了我家邻居,那位大侠告诉我,不用谢他,除魔卫道是他分内之事。”
说完,孟休已经消失不见。
湫栳山中有个囚牢,关着一口井,不知有多深的井。
身形略微佝偻的读书人趴在井口,笑问道:“一尊合道,吃饱了吗?”
………………
辛丑年九月初三,有个背剑扛楼的年轻剑客到了拒妖岛。
生怕伤到两侧桃林林,所以年轻人变化了一番,成了个三丈余高的巨人。
在那林中小道入口,刘景浊又以脑袋顶住戍己楼,取出个令牌递给歪脖子树下的老者,轻声道:“烦劳袁前辈给我换个牌子。”
老人抬起头,又见到这个年轻人,蛮高兴嘞。
“这次要用回本名吗?”
刘景浊无法点头,只得笑着说道:“中土刘景浊。”
老人笑了笑,很快就换了一枚令牌,上写着中土刘景浊。
也无法抱拳,接过令牌之后,只能点头示意。
绕过歪脖子树,刘景浊忽然听到了老人说话,“给我个面子,下手轻点儿,要是那丫头还不知好歹,我替她受过。”
刘景浊略微一顿,想来想去,还是如实说道:“袁前辈,我下手不能轻,你更不能替她受过。替母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来我就接着,她找我一次,我就要打她一次。”
顿了顿,刘景浊又说道:“这拒妖岛上,有几个是爹娘都在的?”
老人叹息一声,轻声道:“那……你帮我管管她吧。”
这个老人家,在这里记名也很久了。
先是妻子战死,自己再也上不了战场,后来是儿子战死,再后来,儿媳妇儿居然勾结妖族。
姬荞拿着山水桥斩杀邓赞赞的地方,就在这不远处,但这位老人,自始至终没有理会。
所以,袁家的孩子,自己改回了她娘的姓氏。
邓欢欢就从来没想过,她的亲爷爷怎么去救她的亲娘?那是通敌,怎么救?拿什么脸去救?
一月光景,中土刘贼要上拒妖岛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今日有人背楼登岛,刘贼无疑了。
由东往西,没上去战场的各洲修士站了两排。
大多数人打的是搓一搓刘贼锐气,那般名声还敢如此高调上岛?
瞧见只是扛着百余丈高的三层楼,各洲天骄就更是嗤之以鼻了。
装蒜,大多数是木头做的楼,撑死了就是十几万斤,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有一跨刀真境率先拦住去路,沉声道:“西花王朝蔚车郡东方疾临在此,刘贼胆敢掳掠我我们西花王朝长公主,今日不给我个说法儿,你过不去。”
话音刚落,一道罡气过境,那自称东方疾临的年轻人已经昏死在了路边。
远远等着自家山主的刑寒藻,靠着童婳的术法神通瞧见这一幕,她都愣住了。
她什么时候见过刘景浊不说话只出手的?
童婳笑着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刘见秋。”
就这一拳,炼虚之下再无人开口,更无人拦路了。
刘景浊头都未转过,又走过十几里路,才有第二个拦路之人,是个女子。
那人一身黑甲,手持双刀,也是个真境。
“大月王朝遗民,阿祖拉。”
刘景浊这才微微抬头看去,是个身形极好的女子。刘景浊之前在信上看到了,大月王朝有个叫做博思波尔郡地方,景炀王朝大军过去之时,有个叫做米拉什么什么的人,说他们家族有人在归墟戍边,所以景炀王朝大军未伤城中放下刀兵的一兵一卒。
长得倒是好看,身材倍儿棒的那种,所以说是姓米拉吗?不对不对,听说那边人姓在后面,名字怪长的。
大月与高车国边境,好多名字稀奇古怪,长相与中土差别极大的人,帕朵儿不就是。
也是没理会,看到那女子提刀,刘景浊便以几千口飞剑将其环绕,之后直愣愣走过其身边。
之所以没落剑,是因为人家跑来戍边,大月王朝却被景炀王朝灭了,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落剑了。
看热闹的人成百上千,真正拦路的,也就这俩。
其实好多还在战场上没下来,比如邓欢。
又走了几十里地,有个年轻人凭空出现,对着刘景浊抱拳,轻声道:“刘兄需要闯过三关,七位家主让我问问,刘兄何时开始闯关?”
刘景浊笑道:“宋兄跟几位前辈说一声,明儿吧,扛着戍己楼三千里,怪累的,歇一歇。”
之后便再无人拦路,也亏得这一句,明日需要闯关,估计都想着看看我刘景浊几斤几两,之后再做打算?
天黑之时,刘景浊到了东边儿海岸,刑寒藻笑盈盈等在海边。
此时刘景浊才说了一句话:“等着啊!我把这楼放下就来。”
话音刚落,刘景浊忽然加速,狂奔出去几十里,将戍己楼面朝东边儿放下,之后才折返回来,抬手按住刑寒藻脑袋,轻声道:“受委屈了,晚点儿山主给你找场子。”
忽然转过头,刘景浊轻声道:“我去去就来。”
一个瞬身落在海岸,身边还有个垂钓老者,无钩钓鱼。
“来了?”
刘景浊扭了扭脖子,“终于来了。”
左珩川一笑,问道:“什么感觉?”
刘景浊摘下酒葫芦,抿了一口酒,笑着说道:“转眼又是十二年,走路、见人,求真我,千万里云月路,其实不慢。”
左珩川笑问道:“回头看呢?”
刘景浊笑了笑,“轻舟已过万重山,柱天大山,也就那样。”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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