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 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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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这些年，你又去了哪里？”

除了妖界救无忧那一回，大师兄这几年，可以说，是杳无音信。

无颜想扶住额头，有些想笑，也许神剑派这一脉，在这妖魔灵气混杂之地修炼，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她之前听说历代掌门每一个有好下场，几千年来，也无人飞升，本来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却觉得这之中，只怕是有什么不可说的机缘巧合在里面。

神剑派人丁不兴，无忧这一失踪，神剑派嫡系彻底完蛋，而外门弟子，终究是连功法都没有传承的人。

她原以为自己作为神剑派第一个飞升之人，能给神剑派起个好头，多少也让真书子得到些许安慰。

但没曾想，自己也落得个亲手拔除仙骨的结局，搞得现在人不人，仙不仙的，还不如当初就那样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修士。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会告诉自己，不要爱上渡劫真君。

“我在鬼界找掌门，他被师明阳抓走之后，就打入了鬼界，只是鬼界魂魄太多，地府管理严格，几年之久，也只碰到他一回。”

渡劫真君半垂着眸子，看着无颜清透的眸子，有些心虚。

无颜点点头，她知道师兄的经历不可能这么简单，大概也吃了很多没法言说的苦吧，就像自己一样，在神殿里受的委屈，又哪里能跟他说明白。

“说起师明阳，那也算得上我在仙界的熟人了。”

有些事情，积攒在她心中，久了，便觉得坠得慌，很是沉重。

这种时候，要是能有个信得过的人，一起闲聊几句，也能极大的缓解内心的苦闷。

“师兄，你这有酒吗？”

她突然觉得时刻保持清醒挺难受的，说起师明阳，她突然破天荒的想要喝酒。

渡劫真君不爱喝酒，但他的屋里，的确有几壶好酒。

茶越喝越清醒，清醒的人，守着破碎的心，徒增伤感。

酒越喝越混沌，混沌的人，破碎的心被酒精一泡，软乎乎的黏在一起，在微醺的那几秒，看上去，竟然有些许完整。

他给无颜倒上，无颜微微一笑，接过，仰头就倒了下去。

她不是想喝酒，她是想麻痹自己。

渡劫真君皱了眉，早知如此，倒是浪费了他的好酒。

怎么还是这么清新啊？

无颜接连喝了三碗，直到晃晃脑袋，感觉大脑像浆糊一样黏稠，所有的思维都放慢的时候，她才放下碗，痴痴的看着渡劫真君，无意识的傻笑。

“大师兄，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好像渡劫真君啊？”

渡劫真君心脏怦怦直跳，生怕无颜下一秒就识破了自己，又期待她下一秒就识破自己。

“哦，是吗？”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问道：

“那你会像喜欢他那样喜欢我吗？”

无颜呵呵笑着，摇摇头：

“不不不，爱太辛苦了，我不想再爱了。”

“我现在，只想找到师妹，然后我们三个守着神剑派，好好的过下去。”

她饮完酒，本就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眼圈微微发红。

心上人不如身边人，经历了这么多，她恍然大悟，自己并不一定非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日子一天天过，大家一起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伏倒在桌上，喃喃说道：

“好像回到之前，师父还在，你也在，师妹也在的时候，那时候，大家一起，多开心。”

渡劫真君没喝酒，却也红了眼，心里慌乱一片。

无颜这是后悔爱上自己了？

她这是要决定，不再喜欢自己了？

他有点委屈，有点难过，但是他知道，他罪有应得。

“无颜，别难过，你以后会很开心的，大家，还会在一起的。”

无颜听他这么说，强撑着又清醒了几分，爬起来接着说：

“对了，师兄，那个师明阳，为什么要抓掌门，我不信，他真的做过那种屠人满门的事情。”

“因为，无忧很可能，是临真大帝的转世！而真玄子，那个时候，已经非常接近这个秘密，所以，他被抓了。”

渡劫真君贴近无颜迷茫的面颊，轻轻说出炸药般的信息，瞬间将她惊到半醒：

“无忧？怎么可能？”

无颜非常震惊，这么多年来，她已经非常确信，自己是临真大帝的转世，如果说无忧是临真大帝的转世，那她，又是什么？

而且天帝和师明阳，还为了自己的仙骨，在留仙岛反目成仇，如果她不是临真大帝，那天帝拿她的仙骨，还能救洛离吗？

她难以置信，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渡劫真君伸手，轻轻一拽，把她拽到椅子上，按着她的肩膀，坐了回去。

他看着无颜，眼里满是担忧。

无颜不知道，她身上背负了多少沉重的东西，也不知道，她现在经历的危险，还远不是最大的危险，他必须让她知道更多的信息，省得她失去一切。

“无忧是临真大帝转世，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真玄子在神剑派设立的护山大阵，发现无忧的魂魄里纠缠了许多的妖魂。”

“他对魂魄和无忧的了解，远远超乎你我的想象，而且他是无忧的亲哥哥，曾经花了足足千年，才将无忧从另外的世界，强行带了过来。”

“你还记得，他曾经说过，无忧小时候，一家人都被妖道杀害，只剩下真玄子和无忧相依为命，而无忧更是被妖道融入了大量妖魂。”

“起初，真玄子也不理解，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后来他被关押在鬼界，接触到众多亡灵，才发现，天帝这么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渡劫真君比谁都清楚，躯体魂魄不纯，先不说修行难度极大，光是渡天劫这一关，基本上是过不去的。

那些大妖，哪一个不是手里有着千万条人命的血债，就算无忧能积攒到足够飞升的功德，也完全无法洗刷掉魂魄里嵌合的妖物的罪孽。

天帝费劲心思，为的，就是断绝她飞升的机会。

由于妖魂与她本身的魂魄融为一体，哪怕她轮回转世，再次修炼，也依旧还是同样的情况。

无颜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慌慌张张的把自己被认作临真大帝转世，还因此被设计丢了仙骨的事情统统告诉了渡劫真君。

她有些崩溃，天帝先是害了无忧，再接着让太上真仙追杀无忧，逼得自己不得不动手，不管结局是自己杀了太上真仙，还是太上真仙杀了无忧，对天帝来说，怎么都是赚。

身体瞬间冰冷彻骨，她知道人心叵测，但没有想到，那看似忠厚老实的天帝，竟然如此毒辣。

她几乎要哭出来，颤抖着问道：

“大师兄，你说，无忧她，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