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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济升去过尤府。也只是听说府上来了几个毛贼。加上贺行出逃的事,尤婆婆不放心。让享先生带着药童,以后都来府上教习。
当晚,也算是让言药童逃脱了行针,药浴的“惩罚”。
尤婆婆在思虑着铜牌子的事。一阵轻风,吹灭了屋里的蜡烛。丫鬟走过来重新点上。婆婆却看着蜡烛,一阵心慌意乱。今日刀老三拿出的贺家腰牌,并非从尤贾妾室所盗。
尤婆婆盯着蜡烛摇曳的火苗,回忆起当年之事……
当初尤家行商,尤贾从晋地带货回京。婆婆也是回冀北老家走亲戚。故而就直接一路赶着马车。回来路上,接了婆婆后,直接走小路上官道。恰巧商队歇息时。在路边发现一个黑衣侠士,带着个娃娃。侠士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娃娃饿的嗷嗷待哺。要不是娃娃的哭声被听到,那黑衣人,估摸就要一命归天了。婆婆觉得,救人一命,也没想太多。哪知尤贾个没出息的货,看到黑衣侠士,居然是个女扮男装的漂亮妇人,这下一路嘘寒问暖的伺候着。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家。
尤婆婆多了个心眼儿,曾经打听了女人的出身。这不知道还就算了。一问,居然还和婆婆的娘家有些关系。当初晋,冀两地六大家,白、周、申、贺、杨、武,其中的贺家的。家里突遭变故,只好带着哥哥的骨肉,改装易容。跑出来逃个活命。至于是什么变故,婆婆觉得问不出个真话。也就没再问询。但私下里,还是让走商的,尤贾手下的商队,多留意些消息。据说,早年贺家出了个天弃之人,后来家道中落,越来越不景气。而后又因为和晟王手下的大人勾结,参与了谋害晟王的事。被抄了家。
至于真假,婆婆自然半信半疑的。如此世道,强权之下,什么大家,什么氏族,都抵不过一个官字。
婆婆原本是杨家的人。嫁到尤家,也就改了姓。当初杨家和贺家,几个大家族,都是本着互惠互利的走着关系。杨家最低调。贺家是最耀眼。几个大家,哪个没被官家刻意打压过呢?何况贺家这出头的家雀儿?
话说尤贾这边,救都救了。也就顺带着收留了女子和娃娃。带回了尤家。也怪祖上不蒙阴。尤家几代单传。到了尤贾这里,干脆直接半个丁不落。续了几房,没一个能种出瓜的地?婆婆心里也清楚,地都是好地。家里女人也都恪守不渝。所以,只能怪种子霉了。真让姨太太们偷个种,续香火?不说尤贾,婆婆心里别扭。姨太太们的恪守,这份情,怎么能去消费?也就不如直接点,养了这白捡的娃娃当孙子。心知肚明的养大,继承家业,延续香火传承。不管血脉如何,他得姓尤。嗨!偏偏这贺金花,死活不愿意。也难怪,贺家被抄了家。这香火的事,人家也想留一脉。孩子也就不改姓了,还是姓贺。
金花这女子,也是个犟驴,尤家救命之恩,还答应养大贺家的娃娃。说啥要给尤贾再生一个。婆婆心里嘬牙花子。害,真的能生,就好了。这事还不能说出来,断子绝孙,这是损阴德的事。自家又是生意门户,要是说出去尤家这生意就别做了。
现如今,忽然出现的贺家腰牌,婆婆不由得多想。
自打贺行被带回来尤家。婆婆一开始觉得自己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喜欢隔辈的亲情。日子久了,是真的当贺行是自己亲孙子一样的待着。同时,也还留有些小心思,就是自己如此待他们姑侄如己出,人心肉长。说不定哪天乖孙自己愿意姓尤也是好的。
贺家的突然出现,如果要来带走贺金花,也就算了。带走贺行?那是决然不行的。而且,是从哪走漏的消息?救下二人之后,贺金花也就断了跟外面的一切来往消息。如果腰牌是假的,那……目的何为?
屋漏,偏逢夜雨。
尤婆婆还在为家中失窃,贺家莫名出现的事操心之时,尤贾那边又出了状况。接到消息时,尤家震动。尤贾的工程出了问题。好好的一个猎场,修建的并不算太难,可偏偏完工在即,拿不到一分钱财。督建失踪,就连联系此事的中间人也没了踪影。因为太过于相信官府的信誉,所有钱货都是尤贾在贴补。可是这光贴没有回头钱,已经让尤贾捉襟见肘了。还找不到可以说上话的另一方。焦头烂额的尤贾,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各方关系走了个遍。甚至,还往安闲王手下的官员家里送过菜。可偏偏就是没有人站出来给个准话。本来尤贾不打算通知家里。几个生意合伙人,已经派人在尤家闹了起来。贴大字,递状子,更是有工人工匠,罢工闹事。
就连享老头的医馆,也被人惦记上了。扬言再拿不到工钱,就要搬东西抵账了。享老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种情况也是碰到过很多次。虽然不是要工钱。总有些病人,医者尽心尽力了,挽救不了。而家属就会带着三姑六婆,七姑八大姨,小舅子,大表哥,然后堵门大闹。老头没在意闹腾的这些人。因为和尤家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他了解尤家人,面子和钱,同样重要。相交多年,如今又是尤家雇的先生,怎么也得意思下。本打算和尤婆婆商议下对策。想到婆婆凶巴巴的样子,于是给尤贾写了封书信,想到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只是询问了事情经过,哪怕出个馊主意,态度够了。
左等右等,信送了,却没有回音。享济升心里也有些打鼓了。若不是出了大事,尤贾的脾气,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客气,也会回信。要么没时间,要么一定是信没收到。再不然,就是火上房了,馊主意没什么用了。
思来想去,享老头,还是不情愿的背着药箱,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奔尤府挪蹭过去。各位要问了,为什么是挪蹭?事态紧急,享先生怎么还这个样子?那就要问他有多怕尤婆婆了。现在又多了一个“直(满嘴)言不(胡说)讳”的贺行,所以能不在尤婆婆和贺行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去尤府,就尽量不去。
刚到尤府门口,正好遇见刀老三。老三一看享先生,直接躬身抱手。
“享先生,请。太夫人正命在下去寻您。有要事。请随我来。”
老头胡子一抖,心道:“得,送上门了……”还是回了一礼,“请!”
没问何事,也没推脱。直接跟着刀老三进门。直奔正厅。
进了正厅,享老头偷瞄了一眼尤婆婆。只见婆婆还像平时一样的四平八稳。手里端着茶盏,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可老头知道,事情或许真的严重了。他太了解婆婆的脾气。平时都是一副老身老了的样子。现在忽然精神抖擞,这就是给府里人,吃的定心丸。
见到享济升来了,婆婆放下茶杯。刀老三抬手一挥,周围下人们,一个个的低头俯身,然后退下。
享先生眉头一挑。随即赶紧抱手一礼。没等张嘴,婆婆伸手打断。“不必客气了。我有事,请享先生帮忙。”
老头心里这下真的慌了,屏退下人,还称自己先生,这忙,怕是不好帮啊!
老头也没客气。
“某这风烛残年,什么大场面也算是都见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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