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你试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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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好了，您要在这里看着他被我折磨死。”</p>

“但您想毁约，我也只好提前展示死亡给您看。”</p>

“这都是因为您，如果您不突然要走，本来还可以看到更多令人愉悦的场面的。”</p>

这种不温不火的语气，配上明晃晃的指责意味，让方宵憋闷的同时生起一股无名之火。</p>

他忘记了自己想要出门的意愿，朝着医生走去。</p>

看起来，他又要找医生算账了。</p>

屏幕这头的虞幸轻笑了一声。</p>

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发展的蛇女又呲了呲牙，她的大尾巴挥开了妄想反击的枝条们，加重了暗示。</p>

于是，方宵脚步一顿。</p>

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想要出门的欲望笼罩在他脑海中，相比起来，就连医生都不是那么重要了。</p>

他只冷冷地瞪了医生一眼：“不过是一个废物，死了就死了，我现在兴致正高，劝你别再做让我不满的事。”</p>

医生道：“哎呀，那可不行。”</p>

“我答应了方幸小少爷要做一件事，看来现在是时候了。”</p>

提到弟弟的名字，方宵清醒了些许，他皱起眉头，狐疑地问：“他让你做什么？”</p>

回答他的是一片令人恍惚的漩涡。</p>

这一刻，方宵清晰地看到了医生的脸。</p>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原来之前他看医生的脸都是模糊的，只是他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就好像他的认知被什么屏蔽了，不能理解的东西被大脑完全忽略。</p>

他清晰地看见医生对他笑着。</p>

血红的双眼，带来一阵阵幻觉似的恐惧，洗刷着他蒙昧的灵魂，在带来一个突破口的同时，也狠狠地刺痛了他。</p>

方宵震惊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p>

他好像并不是身处于家里，而是站在一片血海尸山中。</p>

虚空中出现几只狗一样的生物，虚幻的下半身，带着长长的拖尾，向他冲过来。</p>

血流成河，血液汇聚成河流，汹涌澎湃地翻涌着。</p>

无数死尸从河里探出手，然后是头颅，再然后是躯干。</p>

死尸们张大嘴，瞪大眼，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p>

方宵认出了其中几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他年少时期的朋友。</p>

因为他不听话或是没办好该办的事儿，他的朋友们被方德明砍下手指，砍下头颅，扔到港口的海域里喂鱼了。</p>

深红色的天空如同血河的倒映，几颗清晰到令人恐惧的星星在天上移动。</p>

他从那些星星上感受到了死亡与毁灭。</p>

这是什么地方？</p>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地方？</p>

方宵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了，他呼吸急促，向后退了几步，躲开那些纷纷朝他冲来的东西。</p>

天上，一团漆黑的混沌爬了过去，像一只在红色天幕上爬行的大黑虫。</p>

远处怪异的山峰仿佛悬在半空，山上有一个健硕的巨人，没有头颅，取而代之出现在脖子上的，是无数根灵活的肉触。手。</p>

“方宵……都是你害的……”</p>

那些死尸快要从河里爬上来了。</p>

最前方是一张年轻的面容，可以想象，他生前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p>

可惜现在只有一张青白色的脸，他的身体腐烂，生出蛆虫来，刚上岸，河里忽然伸出一根带着吸盘的巨型触手。</p>

死尸们开始尖叫。</p>

无数根章鱼触手破水而出，将死尸一个个拖了回去，即便如此，方宵对那触手却升不起半分感激。</p>

触手本身，比死尸更令他害怕。</p>

恍恍惚惚，恍恍惚惚。</p>

……</p>

光屏花屏了。</p>

里面的内容变成了彩色的雪花点，也让蛇女的脸色彻底失去控制。</p>

她感受到了。</p>

她感受到了【祂】的出现。</p>

之前的这么多年，医生藏得再好，也架不住这一次当着被控制的方宵的面展现能力。</p>

怎么会？蛇女也想问。</p>

除了系统和鬼沉，【祂】也要来凑个热闹！</p>

而且，而且……</p>

每个邪神分身大约都知道，【祂】是特殊的，【祂】没有真正的分身，所有的“分身”，都不过【祂】的化身罢了。</p>

【祂】随时随地都会真身降临。</p>

那是真正的，来自阴阳城的绝对高位邪神，一旦降临，蛇女在【祂】面前就是个虫子，一脚就被踩死了。</p>

这个医生，怎么会！</p>

她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祂】降临！哦，对了，医生说是答应了方幸少爷一件事。</p>

所以，还是为了方幸。</p>

又是他。</p>

这是第三个对他青睐的力量。</p>

凭什么？！</p>

不过，【祂】只是制止了方宵，并没有干涉集装箱这边的事，是不是意味着，【祂】对方幸的帮助到此为止了？</p>

蛇女很快冷静，她试着探查方宵现在的情况。</p>

她发现方宵被医生带走了，带到了……方家祠堂？</p>

不，那是她唯一不能掌控的地方！</p>

蛇女暴躁地将自己盘起来，狠狠将手边一架照相机扔下了虞幸。</p>

“彭！”</p>

摄像机被一条青色的袖子抽碎。</p>

俊美书生模样的青衣鬼魂，在诅咒之力和意识扭曲的暴动中浮现出实体，手中玉骨扇啪得打开。</p>

“转的在下头都要晕了，能不能停一会儿，虞幸。”亦清的另一只手按在了虞幸转匕首的那只手上，温和的语气中隐约透着不高兴。</p>

蛇女瞳孔地震。</p>

这又是……</p>

是【灵】？</p>

……</p>

方宵面前的画面消退时，他已经被吓得浑身冷汗。</p>

意识回归，他才发现自己被扛在了医生的肩上，医生扛着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走路却闲庭信步，轻松得不像话。</p>

往前几步就是祠堂，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潜意识中回避的地方。</p>

方家的祖祖辈辈都供奉在哪里，这得让他感觉拘束，他的大脑甚至想将这里遗忘，因为——</p>

就在方宵仍然处于恍惚中时，医生已经将他扛进了祠堂范围。</p>

顿时，一排排灵位映入方宵眼帘。</p>

它的视线瞬间定位到最上方，那是他们家老祖宗的灵位，老祖宗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荣耀加身，不容亵渎。</p>

不容亵渎。</p>

方宵的脑子忽而清明了。</p>

之前反复挣扎拉扯过的那么多次记忆通通涌上心头，医生将他放了下来，他扑通一声就给灵位跪下了。</p>

什么医生，什么瑞雪祭，一切的一切都从他的脑子里飞走，他记起了所有，包括他试图拉自己曾经最想送出去的弟弟回到这个泥潭来，包括他把他喜欢的女人折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p>

包括曾经义无反顾的反抗与牺牲。</p>

方宵呆呆地跪在那里，甚至连刚才看到恐怖画面的恐惧都消退了。</p>

他的心里浮现出另一种恐慌，那是他搞砸了一切的恐慌。</p>

不，不该这样。</p>

弟弟不该回来的。</p>

明珠也已经恨上了他。</p>

他到底在做什么？他都干了些什么？</p>

不，不。</p>

不！</p>

“事情并非没有转机，方宵少爷。”医生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p>

“您就在这里待着，只要不添乱，就是最好的赎罪了。”</p>

带着笑意的声音缓缓地将方宵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方宵机械般转过头。</p>

入眼，又是一张模糊的面容。</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