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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养着的。”
抬手抚了抚额边，乾元帝挡住眼下的泪意，说出的话都是无尽的颓唐之意。
听了他这话的拂生公公，当即便皱着老脸跪了下去，他声声劝慰：“陛下还有贵妃娘娘在身侧，又还有尚未出世的小皇子亦需要着您的亲自教诲，陛下……焉能说出这般话啊……”
可眼下，乾元帝满心都是江皇后与江蕴之事，心里头哪里还盛得下申氏，但听到拂生公公提起的小皇子，也才能令他稍稍打起些许的精神来。
“朕的身子朕自己知晓，贵妃若诞下皇子，只怕朕亦有心无力了。”
闻言的拂生公公还要张嘴说些什么，却被乾元帝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道：“若朕百年之后，小皇子还不曾成大器，那朕唯一能够放心托孤的……也只有阿蕴了。”
拂生公公早已湿了眼眶，他无法再多说些什么，听着乾元帝将这般身后之事都已料想妥当，可见乾元帝自知自己时日无多，这才……
张了张口，拂生公公抹掉眼泪道：“陛下若真这般不放心，何不亲自来教导小皇子，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假手旁人是不放心的……”
乾元帝自然知晓拂生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在告诉他，要打起些精神劲头来，定要多活些时日，看到贵妃肚子里的小皇子安稳出世。
可这般说了，于他也是没有任何的激励，没有谁比他能明白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
太医在他跟前吞吞吐吐不敢说的话，无非就是他能够活的时间不长了，拂生又何必这般以言语来激励他？
乾元帝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和缓，他将自己的心里话细细道来，在拂生公公面前，他向来都是比之在朝堂之上轻松许多的。
听着乾元帝的这些话，拂生公公是忍不住地老泪纵横，他道：“陛下切莫再说这些话了，老奴伺候您二十六年了，以后还想在您身边侍奉着……”
乾元帝却似有些颓力地摆了摆手，他的声音很轻：“拂生，下去罢。朕想要一个人静一会儿。”
拂生公公擦着泪，闻言他谨慎地看了又看乾元帝的面部神情，确保他是真的累了想休憩，这才恭声应道：“是，老奴告退……”
殿门随着拂生公公退去后，应声关阖上。
听着了关门的响动，躺在榻上的帝王始终阖着眼眸未动，殿内无人，只有他自己知晓，湿润的泪珠自他憔悴的面容上滑过，落下。
最终没入了精致的被褥中，湿濡一片。
…………
江蕴并未着急出宫，自从华盖殿出来后，他便转身去了江皇后待着的浮盛殿。
浮盛殿多年冷清，一开始江皇后来时还带了好些老仆和宫女，但她们多是受不了这佛堂的冷清，还有江皇后的与世无争，皆纷纷不是起了二心，就是被江皇后察觉出什么，将人都遣送走了或是准她们出宫。
因而，这么些年来浮盛殿内没什么旁人，唯有绣雯一直在江皇后身边尽心尽力地侍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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