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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闻道抚着下巴思忖,那头鬼脸猴子太丑,普通人都不愿多看它一眼,大概就会忽略掉它的身体比例其实不是很协调,后肢比同类长一点点,双足上的脚趾却比正常猿类少一个。</p>

这都是极细微的特征,只有曹闻道这样的妖傀师才能一眼看出,普通人就是盯着鬼猿一刻钟都未必能发现。</p>

这是天生的残疾,还是后天的改造呢?</p>

因为只是借助甲虫的匆匆一瞥,曹闻道一时难以判断。</p>

嗯,需要进一步观察,最好能激怒它。</p>

至于那头尖嘴的蝙蝠也不像是普通妖怪,甲虫们就很不愿意靠近它,这是天性上的相克。</p>

他喃喃道:“七成。”</p>

弟子们没听清:“您说什么?”</p>

曹闻道没出声,他有七成把握,那一猿一蝠是妖傀,韦一山是妖傀师。</p>

“反过来说,如果韦一山真是妖傀师——”他目光闪动,“——除了我们,这闪金平原上有多少妖傀师?”</p>

弟子们道:“从未听闻。”</p>

他们随师尊来到闪金平原,从没见过其他妖傀师,这片土地上原本也不该有。</p>

但曹闻道作为红庐主人,一直怀疑九幽大帝的黑甲军之中有个妖傀师,否则怎会收走他的铰尾虎和鼠妇豪猪,又能不声不响、不为人知地运到爻国境内!</p>

妖傀师是那么稀有的职业,此前十年来不见踪影,这一年内突然就冒出两个,还都在闪金平原中部,可能么?</p>

难道说?</p>

曹闻道忍不住站起身,来回踱步。</p>

要是摆事实讲道理,这个念头根本没有一点儿证据支撑。</p>

但是,如果韦一山真是黑甲军中的妖傀师,他就是最后见到小安的人!</p>

妖傀躯体不稳定、寿命短。从时间上算,小安现在就算不死,也进入了濒死状态。曹闻道手头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记录她由生到死的全过程。</p>

这份珍贵的资料,他能不能从韦一山那里获取呢?</p>

想到这里,他就坐立不安。</p>

¥¥¥¥¥</p>

民间的暗流涌动,终于把波涛传导到爻国上层。</p>

粮价上涨之后,官员向上禀报,但爻王正忙着天水都城新扩,没太当回事儿,只签发了“户部各级官员协理”这么一个意见,就分发下去。</p>

粮食的价格哪一年没有几次起起落落?再说,公仓大量换粮本来就会导致粮价有些波动,往年也是这样啊。</p>

闪金平原其他国家收田赋,都是直接收粮。但粮食的运输和存贮不便,有些农户还住在远郊,收起来特别麻烦。</p>

爻国的经济发达,自己又握着几座大银矿,所以很早就实行田赋折银,也就是民户的田赋折成现银上交就行了。官方收到银子,需要什么再去买什么,绢丝、粮食、武器……</p>

虽说这种做法大大简化了中间环节,官方和民户两头都得了方便,却也衍生出一个问题:官方直接收上来的不是粮食。</p>

要粮,就得再拿银子去专门的粮商和地主那里收购。往年,这个链条是很顺畅的。</p>

当然爻国也有公田,但数量有限,种出来的粮食不会流通市场,不会端上普通人的餐桌。</p>

这样造成的问题,就是现在公仓里的粮食也不够了!</p>

别忘了,秋天是公仓换粮的时节。按规定,它们得一边卖陈粮,一边买新粮。</p>

但既然说到“按规定”,那结果多半就是不守规定。</p>

公仓里的粮食多半早一步被卖,以免新粮上市的时候被压价。这中间的利润去了哪里,贺灵川当然一清二楚——</p>

他就是参与者之一。</p>

但这不会体现在报表上。根据爻王廷手里的报告,公仓中的粮食数量几乎没什么变化,所以爻王倒也不慌。</p>

直到各地纷纷来报,地头收不上粮,爻王廷才觉出不对出劲儿。明明是丰收的季节,为什么库仓收不到粮食?</p>

查!</p>

这一查,咦,有些势力大批量购粮,买得又多又猛,简直就像无底洞。粮商和地主刚从农人手里收取粮食,转头就加价卖给了这些势力。</p>

官方慢了不止一步。</p>

等各地官方出价,对不起,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收不上多少。</p>

其实这事儿还得怪爻王自己。从前爻国收粮,都是提前半年向粮行和粮商定一个底数儿,价格和数量固定,称“底粮”。丰收季节一到,粮商粮行要先按协定向官方交足底粮,多余的粮食才能拿去市面上售卖。</p>

这么做是优先保证公仓粮足,却也带来一个问题:</p>

提前半年定粮,价格脱离市场太远。</p>

官方采购量大,价格一旦定高,国库吃大亏。</p>

爻国已经连续多年大丰收,一到丰收季,粮价一天比一天便宜,偏偏公仓还得按照半年前的定价收购,那可比市价高不少。直到贺灵川给爻王献策之前,国库都是亏耗状态,还得年年买高价粮,爻王就不高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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