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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语。</p>
贺灵川不吭声,孙茯苓也就不说话,只有车行辘辘。</p>
然而她的存在感很强。</p>
孙茯苓已经换过一身衣裳,湿发早干,乌云蓬松,散发一股近似松木的香气,清新、中性、好闻。贺灵川闭上眼,就觉得自己又置身山林。</p>
他只听说过姑娘小姐们喜欢用花香沐浴,身边这位有点特别。</p>
驴车很小,两人得挨着坐。孙茯苓托着下巴往外看,贺灵川一转头就能凑近她纤细的脖颈。</p>
她的肌肤又细又白,底下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p>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妙龄女子,韶华正当时。</p>
贺灵川忍不住又想起她身上的种种疑点,终于打破沉默∶</p>
「对了,你这几天出门玩了?」</p>
「前几天出城了,昨天去我哥家里打扫房子。「孙茯苓叹了口气,「虽然是个土屋,可能要被收回去了。」</p>
是了,盘龙城的住宿一直就很紧张。除了豪屋之外,其他房子都是城方指定分配的,理论上所有人都是住客。像孙家园这样的住客死了,官方就会收回房子,另外分配给有需要的人。</p>
「把他的东西搬回来了?」</p>
「他也没什么东西。「人死如灯灭,最后在世间了无痕迹。</p>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好像把天聊死了。</p>
然而他心里都是疑团,终于有一团不顾唐突冒了出来∶</p>
「孙姑娘,你也是练家子?」</p>
「嗯,是啊。」孙茯苓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像是有点惊讶,「我学过神通、苦练过功夫,也做过巡卫,差一点儿就进了大风军。」</p>
她顿了一顿又道∶「在盘龙城,修行习武的女人很多,巡卫和大风军里都不缺。我教过的女童,有很多就以长大后加入大风军为目标。」</p>
贺灵川想起了队友柳条,她的彪悍程度比男人有过之无不及。盘龙城要集全城之力抵御外侮,而且一挺就是十几年,只要能守家卫城,女人也得上战场。</p>
「可你后面又去教书?「</p>
」我在战斗中受过重伤,家兄又劝我弃武从文。正好疏抿学宫招聘讲师,待遇从优,我就……」她点了点太阳穴,「上阵杀敌固然重要,培育未来的战士也不错。」她轻轻道,「纵然盘龙荒原的环境不好,我想,盘龙城还有未来。」</p>
人在,希望在,这个地方就有未来。</p>
至少,还有十七年。</p>
贺灵川知道,鸢国人均寿命只有三十来岁,这十七年对多数平民来说,已是半生。</p>
孙茯</p>
苓忽然指着前方道,「那是不是你的店铺?」</p>
他们已经走在最繁华的主街上,车马人群川流不息。贺灵川顺她手指看去,果然,那不就是他花掉大量军功盘下来的店面吗</p>
上回他将店内的杂物收拣妥当之后,就交给官方代租代管。现在这家店铺经过装璜重新开业,还用半块大树皮写着几个绿字当招牌∶</p>
蕴灵岛。</p>
只看这招牌,就知道卖的不是吃食和衣物。并且店铺里面客人不少,贺灵川记起第份月租已经交到自己手里了,非常丰厚。</p>
一铺养二十年,毫无问题。如果是个四口之家,全家都不用干别的,光这个铺面连吃带喝还能攒下娶儿媳的本钱。</p>
不过盘龙城讨厌不劳而获者,所以商税不低,但是家里有人参军就能按额度减免。</p>
孙茯苓很有兴致:「下去看看?」</p>
贺灵川当然不会拒绝。</p>
不过孙茯苓下车时踩到一块石头,脚滑了,一个踉跄。</p>
贺灵川顺手托住她的胳膊:「小心。」</p>
她杏眼弯弯,应该是笑了,贺灵川这才发现她左鬓边点着那枚糖果蜗牛壳钿子。素淡的衣装反而更突出了这一抹亮色。</p>
进了店铺,贺灵川才发现这是一家法器店,不仅买卖各式法器,还包售后、维修、保养。</p>
可想而知,这家店服务的对象锚定修行者,踏进这里的平民多以参观为主。贺灵川还在这里遇到几个熟面孔,都是巡卫。</p>
这些人跟他打了招呼还要挤眉弄眼,因为孙茯苓就在他身边。</p>
店主是个白胖子,名作白蝈,肚皮有点圆,笑脸迎客,一看就是正经商人。</p>
原来这是他开在盘龙城的第三家分店。</p>
王林大街的店租贵得吓人,在这里能开下去的店无非两种,要么生意够火爆,要么货品又贵又有人要。蕴灵岛就是后一种。</p>
他一听贺灵川是房东,热情一下翻倍,又端茶倒水,又说房东今后看中店里的法器,可以打九折买回去———</p>
只要明年的店租给他实惠一点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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