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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术平日游手好闲、专好游侠之事,号称洛阳“冢中枯骨”,此刻得到众人另眼相看,他心里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全身每一根汗毛都乐得跳了起来,最后袁隗说袁绍有遗漏,他说的比袁绍好的时候,心里是又惊又喜,只是这大庭广众憋着不能笑出声,只觉得嘴唇干涩,舌头舔舔嘴唇,连那四方的紫膛脸上隐隐约约的麻瘢也好似泛着红光。
此刻袁术只觉得灯光也柔和了,平日看不上自己的叔父也变得亲切许多,这厅里众人好像都变得慈眉善目了,对了,隔壁为自己出言献策的这位仁兄那更是亘古奇才!
“兄台,你方才说的真是金玉良言啊,来来来,这杯我敬你的!”
从他颤抖的手,刘庆不难想象到袁术此刻有多激动。也是,从小就有一个兄弟不论是样貌还是才情学识或是人脉交往样样都比你强,事事都压你一头,关键他是庶子,你是嫡子,在这个嫡长子继承家业的年代,人人却都认可他,你说你难受不?这时候突然有人为你出谋划策,让你也胜过他一筹,这个人说他只是看重你的人品非是其他,你说他能不感动吗?
“敢问兄弟姓名?交友贵在相知,不瞒你,我是袁府嫡子袁公路,若兄弟不嫌弃,便交下袁某这个朋友。”袁术这话说得极为自傲,先是点出自己袁府嫡子的身份,后来这句也是颇为强硬,倒是符合他的性格,也在刘庆预料之中。
刘庆举过酒觞道:“原来是公路兄,我乃庐江人士,姓刘名庆,刚来洛阳地界,还望兄弟多多照顾。”
“那自然,在洛阳这地界,有事便报我的名字,没什么摆不平的。”袁术与刘庆对饮,自恃道。
“方才你不知我的身份,甘愿与我相交,为我献言,人人都看重那袁本初,为何你单单看重我呢?”
还不是你那兄长眼界太高,只结交天下名士与达官显贵,人家看不上我,只能来炒你这碗冷饭,与袁家拉点关系不是。不过话却不能这么说,袁术此问无非就是想刘庆骂袁绍夸他袁术罢了,这人只听顺言行事任我,顺着他的意思说便是了,便靠近轻声道:“公路兄,我新来洛阳,原不知那上首之人是你的兄弟袁本初,他的大名可是响彻大汉了!”
袁术听了立马变了脸色当即就要翻脸,刘庆忙不迭道:“但是我可不这么看。我只觉得公路兄与他相比各有长处。”
“哦,此话怎讲?”
未待刘庆说话那头一个细眼长髯、身材短小之人突然拍案而起,因他眼睛细长,所以看起来总是觉得他眯着眼睛在思索什么事一般。
只听他说道:“诸公都是朝廷的栋梁,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宦官罢了,日日高谈能谈死宦官否?”说罢环顾众人,细细查看各人脸上表情,见众人都停下来看他。严声道:“依我看,要保天下,首要便在除宦,除宦首要便是杀人。”话一说完,全场鸦雀无声,竟无一人出声应答。那人见状,大笑三声,兀自坐下喝酒了。
“哼,说的好听,自己不也是阉竖之后。”袁术喃喃道。
“哦?这人是谁,见他话语之间一身的英雄气,不似庸人。”
“他啊,便是新任的典军校尉曹孟德,他祖父便是大宦官曹德。他自己倒是有些厉害,前日杖毙了蹇硕的叔父。”
原来是他!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正所谓英雄要有英雄气,在座的都是一味清谈宦官、宦官,谁也没说或者说谁也不敢说要怎么诛宦,只有他曹孟德敢站出来说除宦首要杀人,这便是枭雄的胆气吧!
曹操说完,许久没人出声,也无人接话,场面有些冷场,这时“主办人”袁隗出来圆场说:“孟德此言倒是大胆。呵呵,天色不早,还有人要献言吗?”
这时孔融倏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我贤侄刘庆乃是一等的贤才,他之见解与众不同,我昨日听了大为震撼,既然来了袁府,袁公也在提携后继,你就说说吧。”
孔融家世显赫,孔子之后,其人出名又早、年少出名,号为神童,在文坛很有些影响力,这时见他如此推举一人,众人纷纷看过来,袁隗听了也来了劲,来时说了一回倒没放在心上,这时又推举一回,倒要看看这人有没有真本事。
当即说道:“哦?何人能让文举如此举荐,文举有识人之明,一定是一等的贤才,来,说说看,说说看,让我们也听听金石之言。”
孔融在一旁疯狂朝刘庆挤眉弄眼,似在说机会来了,赶紧站出来大放异彩吧!赶快用你的才华惊呆这些人吧!刘庆:我???在座的大佬把该说的都说了,我能说什么,还一等的贤才,还见解大为不同,我的好哥哥,你这让我说什么啊?完了,听袁隗这意思是把孔融的名声也赌上了,这回真完了。
旁边袁术似乎看出来刘庆有些为难,轻声道:“刘兄,实在不行就算了,这些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孔融一提再提,袁隗也不好拂了孔融的面子,一再问道是谁。孔融也皱起眉头,这贤侄今日是怎么了,那天不是还和我侃侃而谈吗?
刘庆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众人要么是洛阳城里的显贵要么是家世显赫的二代,都未曾见过刘庆,这时都直勾勾的看着他,看孔文举口中有大才之人是什么样的。
刘庆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场面,那为首的袁隗可是大汉的三公,那三公是什么人物,相当于后世的中北海里排行前四的大佬。他此刻只觉得后背已被汗水湿透了,嘴巴紧张的有些干涩。
众人见他半天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当是吹嘘之辈,已开始议论纷纷了。
谢天谢地,这时候刘庆脑中突然浮现一首文赋来,他鬼使神差的念了出来:“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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