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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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瞬间议论纷纷起来。见顾初脸色发白，卫明瑜看得担心，急忙去喊保安。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顾初抬头，见到人群逐渐分开一条道来，郭西川穿一身高奢西服从尽头走了出来“顾初。”

顾初望着他一步步走近，最终抓住了她的手指，只觉得浑身的温度都回来了。她放松了些“你怎么来了？”

郭西川低声说“对不起，这些风浪是我带来的，也该由我来挡着。”

顾初听得很感动，然而，这些风浪是属于她的。这是她要独自面对的人生考题。或许早就多年以前，她就该直起腰，面对这一切。

幸好，现在也不晚。

她拿起了麦克风。

第六十三章

“是啊，我是驻颜。”顾初的声音飘荡在会场上空。“我对得起我写的每一个字。我所做的，就是写下了真相。真相是我爸爸做了错事，就该去坐牢。”

说完了这些，她突然感觉到一身的轻松。多年以来一直令她耿耿于怀的心结解开了。人群喧嚣声，仿佛离开了，不在她耳朵里。

她转头望向了郭西川，伸出手去“我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也不在乎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喜欢我。我只在乎一点，如果万人阻拦，你还敢不敢跟我在一起？”

“怎么不敢？”郭西川笑着将手放到她的手上。“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他等待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在这一天，终于被他紧紧握在手里，十指紧扣。

顾初也是一样。她在一个看似普通的日子里面，跨过了那条并不普通的河流。她终于直面了自己。对自己坦诚，或许是最无坚不摧的一种方法。

几乎是一瞬间，现场疯了，卫明瑜看得眼泪汪汪。全场爆发阵阵尖叫。直播狂刷各种弹幕，快得几乎看不见。

而在话题中心的两个人，无视浮华与喧嚣，眼里只有对方。

这一场直播引发了大范围的讨论。

驻颜这个身份终于还是被曝光了，那风向彻底转变了。驻颜毕竟曾经是知名作家，哪怕她封笔，改头换面，再怎么也是有点江湖地位的。局势一旦明朗，王导、薛青林等人都大量圈内人都冒出来替她说话。就连周凡也发了祝福。

一夜之间，祝福声音又多了起来，什么“他们好配”之类的言论也冒出来了。

再轰轰烈烈的一场直播结束后，顾初仍然要继续面对生活中的鸡毛蒜皮。

这段时间，她的改稿不太顺利，不用王导说，她也觉得缺点意思。“这个世界上的情感，可不只有爱情啊，顾初。”

王导的声音言犹在耳，她还是没能参透。

到底还缺了什么？

她有点急于求成，反而越改越进了死胡同。

顾初百无聊赖翻起摆在旁边的书，一张纸条飘到了地上。她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想要韩鸣活着，就马上过来。”附上了一个地址。

她猛地站起来，薛青林的电话几乎同时打了过来。

顾初再见到韩鸣的时候，他脸上、睫毛上都布满了寒霜。温文尔雅的笑容从他的脸上永远地消失，此刻，他就像一个冰美人，再也不会醒来。

回忆翻江倒海。

薛青林在她旁边站着，沉默好一会，才低声说“我一直想告诉你的，韩先生不让我说。他也是为了保护你。那些人都被端了，不会再对你有什么威胁，等抓到韩双颜，你就真正安全了。这就是他想要的。”

这一切都是韩鸣与警方联手布下的局。

借着顾初带回名单，救下大批杀猪盘受害者，大老板集团受了重创，就不得不与老任联手，找新的发财大计。韩鸣利用顾初写的《超售骗局》和五份假合同，把老任骗回国内。老任性格多疑，大老板是做诈骗起家的，又坑过老任一次，老任自然不肯独自回国，答应了大老板替他请专家治病，两人终于冒险回国。

为了组建班子，大老板从缅北召回一批骨干，包括韩双颜，又新招聘一批人。韩鸣派了不少卧底线人进去，很快掌握了一些证据。本来，他打算解决完这事就自首，没想到被韩双颜抢先一步扣下了。她通知了老任和大老板连夜出逃。警方只好仓促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

然而，对于韩双颜，谁也没掌握她半点证据。直到某天，仓库工人上班打开冷藏仓库时，发现了韩鸣的尸体。法医在韩鸣的指甲缝里，找到了一条属于女人的长头发。

薛青林“我在通缉名单上看到韩双颜的名字。”

顾初心里一沉，几乎哑然，半天才说“他平时身边都跟着十几个保镖，为什么他要单独去见韩双颜？”

她一直盯着薛青林，但他没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

“你都明白了，为什么还要问？他是我见过最狠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我是不如他的。”

韩鸣想利用自己的死，实现他心里的正义。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杀死一个人，是为了救更多人。而那个被牺牲的人是他自己。

顾初又看了韩鸣一眼，隐约见到他的心口上，仍挂着那条朴素的项链，像一枚徽章。他闭着眼睛，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她甚至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我已经不生你气了。世界不知道他付出过什么，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或许，这就是韩鸣要的。公义始终悬在他的心口之上。

顾初终于理解了韩鸣的选择，但也看不下去了，几乎是冲出了太平间。她扶着墙干呕，不得不紧紧捂住她的胃，才能压制这种痛感。

忽然，一件外套拢到她的肩膀上，那微弱的温暖让她从噩梦中恢复过来。她回过头，见到郭西川站在她身边。“在你收到纸条的时候，韩鸣已经死了。你别责怪自己。”

郭西川眼角发红，钻到郭西川怀里，紧紧攥紧了他的领口“我真想锤爆她。”那恨意泛滥，冲到她的眼眶里，几乎要化作一阵热气落下来。

直到王导打电话来，顾初才深呼吸一口气，松开郭西川走到一边。听王导问她要新的解决方案，她努力克服声音里的哽咽。

“我知道怎么改了。”

原来，生活是她最好的，也是最坏的写作导师。她的悲伤，她的愤怒，她的心碎，轻轻落入剧本，就成了艺术的结晶。

顾初挂了电话，转头见薛青林也跟着走了出来。他把一个巴掌大的本子递过来。“韩先生的遗物。”顾初正要打开，薛青林拦住了“留作纪念就行了，没什么好看的。他还说，不要为他难过，更不要想着做什么事，交给警方处理就好。”

薛青林又恶狠狠叮嘱郭西川“还有你，要对她好，听见没有？别说我，韩鸣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郭西川没理他，只担心地看着顾初。

她看了那遗物许久，才终于收了起来。这一次是韩鸣，下一次会轮到谁？她转头看向郭西川，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走吧。”

就这么放过韩双颜，凭什么？

顾初心不在焉了几天，除了写稿，就是关心新闻。很快，她就将《反诈》修改完，发给了王导。或许，她在心里，早就完成了修改。韩鸣的牺牲带给她灵魂上的巨震。她好像突然之间就明白了韩鸣的选择，也明白了世间情感千千万，能打动人的并不只有爱情。

开主创会时，所有人看完剧本后，都是一阵长长的静默。随后，王导率先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讨论着。”

顾初沉默了下，制片人擦了擦发红的眼角“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有点太虐了，不知道观众能不能接受。”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顾初垂下眼皮。

那制片人又说“我个人来说还是满喜欢的，看王导的意思吧。”

她很想很想将这一段关于韩鸣的情感写进剧本，让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苦心经营多年，受尽折辱，从未放弃对世界的爱，对正义的坚持。他亲手丢了自己的命，换一个公道。

过了一个小时，王导还是没回来，顾初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这部电影的话语权在王导手里，他不同意，她也没有办法。

制片人只好出去找人，回来后悄悄说“王导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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