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夕死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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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静石很不悦的看向曹崇凛，说道：“我俩打得正起劲，人间事也都有注意，适当时候会停手，轮不着你来多嘴，还是说，国师也想战一场？那我倒可以奉陪。”</p>

不等曹崇凛说什么，他接着又道：“当年递剑，国师不曾露面，世人有猜想是国师自知不敌,为了面子而不出现，我并未那么想，今日却不得不想。”</p>

曹崇凛蹙眉。</p>

裴静石笑道：“国师怯战，无论有什么理由，是否合理，你自己不战，也不让旁人战，都让我不得不去想，国师要让世间两种声音同时存在，而不能变成只有一种声音。”</p>

“谁都知道,国师年岁最长，因而没人会怀疑国师不强，事实上，国师也的确不可能弱，但是不是最强就不一定了，有人觉得我更强，有人觉得你更强，可说来说去，没有答案。”</p>

“国师既不想让所有人觉得你最强，也不希望所有人都觉得我最强，维持平衡,起码某种意义上，我俩都是最强，国师会阻止林溪知我能理解，但阻止我与唐棠一战，就不理解了。”</p>

“说担心苦檀被毁，你是以为我俩愣头青啊？”</p>

“若是生死战，不顾一切，又何必在虚空里？你的担心纯属多余，依我看来，你是怕我们继续打，气息太过肆虐，你没自信能够制止，到时曝露你弱于我，才想方设法不让我们打。”</p>

唐棠闻言，也看向曹崇凛，好奇道：“莫非国师真</p>

的不如裴剑圣？”</p>

曹崇凛深吸一口气，他没搭理唐棠，看着裴静石，说道：“不必激将与我，该打的时候，我自会请剑圣不吝赐教，而你与唐棠的切磋，就此打住吧。”</p>

裴静石眯眼道：“国师在藏什么？”</p>

曹崇凛已转头看向唐棠，说道：“你该回去了，你不辞而别，唐果那丫头怕是正着急呢。”</p>

唐棠神色微变。</p>

他略微沉默，随即朝着裴静石说道：“机会有的是，下次再战，我就先告辞了。”</p>

说着，直接遁出虚空。</p>

裴静石笑道：“唐果是唐棠的女儿吧？你倒是用会手段，我与唐棠的确可以日后再战，但此刻，我还没有尽兴，国师得给些赔偿吧。”</p>

曹崇凛说道：“我知你只为一战，若仅要结果，唐棠哪里能与你战至此刻，既未全力，何谈尽兴，所谓尽兴，也无非看你心情，你我终有一战，却非此时，就不必说些旁的话了。”</p>

裴静石却摇头道：“依我看来，唐棠的实力，足以站在人间前五，如有误判，亦不会差太多，若真生死一战，我可不见得轻易取胜，怎么也得多出几剑，何况对比我们，他还年轻。”</p>

虽然能明白裴静石很欣赏唐棠，但话语里听着却又有些不对味，曹崇凛也只是轻轻一笑。</p>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欣赏或者喜欢唐棠的人很多，可这里面绝对不包括曹崇凛。</p>

归根结底，是唐棠自诩剑仙，而这就是曹崇凛会厌恶唐棠</p>

的原因。</p>

虚空外的人间，林溪知睁眼。</p>

他看向出现在眼前的唐棠。</p>

两人没说话。</p>

林溪知站起身，提剑往前。</p>

唐棠让路。</p>

姜望神情凝重。</p>

眼睁睁看着林溪知破碎虚空而去。</p>

唐棠忽然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p>

已经迈步的姜望顿足。</p>

他转头看向唐棠说道：“或许有办法让他剑心蒙尘后，也能恢复修为，不会因此断了剑路。”</p>

唐棠笑道：“你要先弄明白一件事，问题不在破境或跌境，而是他的心，若是仙人亲临，确实能够让他修为恢复，可他自己心里的问题无解，恢复了也会再次跌落，只会毫无意义。”</p>

“你是想抹除他的记忆，还是给他换个剑心？那样一来，林溪知还是林溪知么？无论怎么做，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存在，至多延迟些时间，到得最后，触底反弹，问题只会更严重。”</p>

“此一战，是成是败，仅在于他自己，无关对手多强多弱，或生或死的概率没有谁高谁低，其实是一样的，甚至说，裴静石杀他，亦是在帮他，是帮他打破壁垒，获得生机。”</p>

“若不然，此一战对林溪知而言，更是毫无意义。”</p>

唐棠拍了拍姜望的肩膀，说道：“没人希望林溪知死掉，但他的生死，不在你我，不在裴静石，是在他自己，我们能做的，便是投去目光，成为他剑路上的见证者。”</p>

姜望低着头，攥起的拳头缓缓松开，说道：“我明白了。</p>

”</p>

唐棠道：“我会在神都一起见证，祝愿他重塑剑路，立于人间极巅。”</p>

话落，唐棠化剑若流星遁走。</p>

陈锦瑟看了眼姜望，说道：“唐前辈说的在理，我虽非正统的剑士，亦能明白林剑神的心。”</p>

“你以剑门之外，甚至林剑神内心之外的想法，纯粹担忧他的生死，并没有错，但那是你想要的，不是剑神想要的，何况，我们都相信，剑神定能打破壁垒，成为人间新晋的大物。”</p>

“我们更该给予祝愿，而非因存在危险，就阻止他。”</p>

“世间明知有危险偏要去做的事还少么？无论是你，还是我，大家都有面对抉择的时候，也必然会一往无前，而非躲起来，成为懦夫。”</p>

姜望心里一震。</p>

随即释然道：“是我将生死看得重了些，世上的确有很多比生死更重要的事。”</p>

虚空里的曹崇凛把目光放在了姜望的身上，凝视良久，才把视线转向朝此处掠来的林溪知。</p>

没人清楚曹崇凛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p>

裴静石说道：“林溪知又来了，国师以为如何？”</p>

曹崇凛说道：“既无法阻止，我也没必要多做什么了。”</p>

裴静石笑道：“如果他能堪破尘雾，你们隋境就又会多一尊大物，哪怕其中有我的助力，但我并不会在意此事，毕竟无论你们隋境有多少大物，届时，也不过是让我多出一剑的事。”</p>

曹崇凛摇了摇头，他看向已出现在眼前的林溪知，忽然</p>

抬手。</p>

面向的是裴静石。</p>

轰隆一声。</p>

裴静石瞳孔一缩，猛地抬剑。</p>

霎时被击飞出另一层虚空。</p>

曹崇凛轻描淡写甩了甩手，看向微微怔住的林溪知，说道：“祝你成功。”</p>

林溪知郑重揖手。</p>

曹崇凛一步踏出虚空。</p>

没有片刻停留，回了神都。</p>

紧跟着，裴静石破碎虚空回来。</p>

他脸色阴沉。</p>

“曹崇凛......果然不简单啊。”</p>

林溪知提剑道：“劳烦剑圣再赐教。”</p>

裴静石看向他，说道：“我已渐渐没了兴致，所以机会只有一次，能否把握住，是你的问题，刚刚休整那么久，想来你能斩出前所未有的一剑，纵然不能，我也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p>

林溪知说道：“多谢剑圣。”</p>

裴静石道：“出剑吧。”</p>

林溪知没有迟疑，直接往前递剑。</p>

轰的一声。</p>

虚空璀璨。</p>

剑意奔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