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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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芮夕看不到男人皱起的眉，却敏感地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得低沉落寞。

敛起玩笑的神色，推着男人在院子里逛起来：“老公，你在担心什么？”

高翰没有说话。

他心里涌现出的担忧，根本不知如何和小妻子说的好。

他从未想过，竟然还有那么一天，他会担心自己的容貌来。

对于容貌的重视程度，深深远远超过了身上其他部队的伤势。

不知是不是那天宁芮夕说的话深深刺痛了赖美琪的心的关系，一连两天赖美琪都没再出现。

对于这个情况，两夫妻都是异常欢喜的。

高翰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那个被小妻子告知对自己有点小心思的医生，而宁芮夕是不想因为她耽误了和男人相处的时间。

今天是男人拆脸上绷带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宁芮夕虽然早就习惯着每天对上那张脸，但是对于男人此时的容貌，还是很关心。

这种关心，跟男人所担忧的，却不是一个方向上。

如果两人知道对方心里此时的想法的话，绝对会感到啼笑皆非起来。

不仅是他们两个，其他人也感觉到了这次拆绷带的严重程度。

在知道拆线事件后，黄煜就赶早到了。

只是他一直没说话，只是用种艳羡的目光看着那边的两人。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但足够他看出高翰和宁芮夕那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从高翰受伤一来，宁芮夕就直接住在医院了，每天忙着照顾他。她的神情中虽然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但是眉眼间却是带笑的。从刚开始到现在，她就不能因为照顾高翰的事情而皱一下眉头。

也不曾因为对方的伤势而愁容满面什么的。

甚至于有时候，从高翰的病房外经过，都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软糯说话声和欢快的笑声。

每天只要有太阳的时候，都可以在院子里看到宁芮夕推着高翰出去晒太阳的画面。

不仅是他，医院其他人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感情，艳羡祝福不止。

男女之间的感情，原来也可以单纯到如此地步。爱情，原来真的可以实现相濡以沫。

看到那两个身影，都好似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一般，心里舒畅的。对于生活，对于未来，再次充满了无比的信心。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周围有再多的人，哪怕他们是在做不同的事情，但是只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找到对方的存在。当你注意去看时，就会发现他们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在某个时间点去看向对方。那样的默契，那样的感情，让人想不嫉妒都难。

黄煜现在越发觉得这位年纪很小的嫂子真的不是个普通人。

他见过很多战友的亲属，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她这样的。

除了在一开始老大伤势不明的时候有些惊慌失措外，之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活泼开朗的，好似对万事都看得很淡，遇到事情时那淡定泰然的气势连他都有些汗颜不止。

就像现在这样，连他都感觉到紧张，周围的医生护士也很紧张的时候，她居然还是那副嘴角含笑的模样。在跟老大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轻柔。

他忍不住想，难道她是不知道老大的伤势有多严重，不知道老大很有可能就要遭遇毁容吗？

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老大毁容？

这个猜测才刚在脑海中浮现就被他自己掐断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坚信，没有哪一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另一半的容貌。

想起队友描述中老大当时的惨状，对于拆掉绷带后有看到的场景，他的心，又揪成一团。

“老公，别紧张。”

周围人的紧张宁芮夕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她能理解他们的感受，但她的心态却很平和。这种平和，在感觉到身边人的紧绷时有些破功了。

高翰睁着双沉寂无波的眼睛，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小妻子，想要说什么，但挣扎了半天，最后也只是紧紧抿了抿唇，把快要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高首长，你还有什么事吗？要是可以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了？”

医生走过来，有些紧张地说道。

高翰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最后抿着唇点了点头。

宁芮夕好似突然间明白了男人在担心什么一样，主动去牵起那只同样缠着绷带的手，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老公，别担心，我不在乎。”

不管男人的容貌有什么变化，她都不在乎。

她说得认真，男人却是很惊讶。盯着面前的小妻子看了很长时间，在确定那双眼睛依旧一如既往的澄澈无垢时，才慢慢勾起了唇角。

虽然弧度很不明白，但已经足够宁芮夕看到了。

医生离得远，没注意到两人间的小动作，只是隐隐觉得之前周身还带着压抑的高首长好似突然之间放松下来般，他的心，也跟着没那么慌乱了。

“开始吧。”

在医生说了开始之后，其他人都很有默契地往病房外走去。

宁芮夕想了想，也跟着出了门。

“我在外面等你。”

男人点点头，眼中笼上宁芮夕熟悉的笑意。

一群人就在病房外等着，跟之前的时手术比起来，拆绷带这个真的算不上什么难事。只是这个拆完之后就要面对的，很有可能是比很多事情都要来得惨烈。

黄煜好奇地打量着坐在身边的女孩。是的，女孩，以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真的只能算是女孩了。

可是她的身上，有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沉稳冷静。她很少有惊慌失措的时候，那双现在带笑的眼睛，冷的时候就像含着寒芒一样，冷彻入骨。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身上就有种吸引着周围人看过去的奇特气质。那种清冷中带着淡漠优雅的气质，居然出现在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身上，真的有些让人心惊不已。

他现在才终于渐渐明白，为何一向沉默冷酷的老大，会栽在她身上，而且还栽得那么彻底。

“嫂子，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这样的气氛中，没有人说话，空气都好像凝住了一样。

在场人中，黄煜是跟宁芮夕最熟悉的一个，没办法也只好由他来打破这样让人不是很舒心的凝重气氛。

宁芮夕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吃惊：“为什么要紧张？”

虽然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态，可是听到这样直白的反问黄煜还是有些吃不消，下意识地解释着：“老大脸上的伤，也很严重。难道你就不担心老大的绷带拆掉之后……”

宁芮夕岂会不知黄煜之前问那话的意思，只是她习惯了在外人面前收敛气势。听完他的话，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来，浓密如同蝴蝶羽翼的睫毛微微垂下，在那张白皙的巴掌小脸上留下淡淡地辉影。

黄煜的呼吸，一时间都好似因为这个安静的画面而停滞着。

一直到那个熟悉的柔软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来。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是我老公，都是那个会陪我一辈子的人。只要他安心，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宁芮夕好似终于整理好言语，仰起头，笑靥如花地说道。

黄煜震惊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个小嫂子的言论。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说爱情有时候，真的不是那么纯粹的。他很想说，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说得倒是好听，当真的老大毁容了变得很恐怖时，她哪还会记得此时说的那些话？

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在这个女孩有些稚嫩的脸上，他看不到半点玩笑之色，甚至没有紧张不安什么的。她的神情是轻松的，她的语气，是轻柔的，她的眼底，是带着那淡淡的笑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