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花朱落桐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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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胜归来的康熙并没有时间高兴很久,大阿哥回来的时候带来了糟糕的消息:噶尔丹精锐丧亡,牲畜皆尽却依旧不肯投降,派去西藏核实达*赖情况的使者根本没见到达*赖的真容,第巴只允许使者隔着高楼去会见达*赖,想来那边康熙亲封的达*赖已经不在了。
康熙闻之大怒,四百里加急送过去圣旨:“第巴原系达*赖喇嘛下管事人、朕优擢之、封为土伯特国王。乃阳奉宗喀巴之道法、阴与噶尔丹比。欺达*赖喇嘛、班禅、而坏宗喀巴之法。前遣济隆胡土克图、至噶尔丹所、为噶尔丹诵经、选择战日。
朕为众生往召班禅、沮而不遣。朕无责达*赖喇嘛、达*赖汗、青海诸台吉之意。朕今遣使于达*赖喇嘛。果达*赖喇嘛尚在、则面见朕使臣、晓谕噶尔丹、遵朕旨行。朕凡事俱略无介意。若仍诳我使人、不令相见。断不轻止。至噶尔丹之誓、济隆胡土克图等、见在其地、问之岂有谬乎?”
然后是遏必隆的四子,一等侍卫兼佐领颜珠报了重病乞休,温僖贵妃娘娘刚去不久,她的弟弟又病重,兼之颜珠的妻子是一等公佟国维之女佟佳氏,即康熙第三位皇后孝懿仁皇后的妹妹,算起来他跟康熙真的是亲上加亲,康熙也下了几道温旨去安抚他,连他的长子哲尔金也升了去做二等侍卫。
只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颜珠还是去了,康熙唏嘘一阵后就命钮钴禄家族好好把丧事办了,也派了十阿哥去致祭。
这边还没消停,后宫里内大臣一等公噶布喇之女何舍里氏选入宫中,未经册封就染疾不治,顾念着孝仁诚皇后的情分,康熙匆匆追封了个平妃给她。
然后皇帝不知哪根筋被绊倒了,开始大肆选拔侍卫,各个阿哥身边都添了人,跟着八阿哥回来的那两个亲兵都不打眼了。
那大内的侍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若不是上三旗的,又没跟爱新觉罗家连过姻,祖上也没立过大功就别想了!
韩非子早有八奸之说:凡人臣之所道,成奸者有八术:一曰:同床;二曰:在旁;三曰:父兄;四曰:养殃;五曰:民萌;六曰:流行;七曰:威强;八曰:四方;
要知道想当奸臣也是要有客观条件的不是?这君王身边时时刻刻看得见的位置,怕不是人人都挤破了脑袋?
可是有那细心人仔细扒拉了一下这新选的侍卫的家世,可就琢磨出点意思来了,跟着太子爷的自然是索尼家的孩子,挑了太子叔祖父心裕家的次子进来,三阿哥身边跟的是马佳家的嫡长孙,大阿哥和八阿哥身边都是分的纳喇家的嫡子,纳兰揆叙就跟了大阿哥,八阿哥就要了纳兰揆方。
四阿哥那边却是挑了佟国维的六子庆复,五阿哥和七阿哥分的是郭络罗家的孩子。就连年纪小的阿哥也是这样安排,十阿哥身边的是遏必隆的幼子尹德和颜珠的长子哲尔金,叔侄二人一起来伺候自己的外甥和表弟!十三阿哥分的是庶妃章佳氏的异母弟弟史哈达。
同一天下来的旨意还申斥了索额图、大学士伊桑阿,说他们于西征不肯出力,坏了皇上的大事,连降三级,从宽免革职,顺便把护送粮草有功的明珠官复原职!兵部、礼部、刑部统统大换人,一时之间,朝野震惊。
且不说吃了大亏的索额图怏怏告病乞休怎么样,哪怕是被皇帝表扬坐镇京师有功的皇太子也觉得心慌慌,这次自己运送粮草又亏,坐镇有功无过。
可是大哥他代天子犒赏三军,三弟屡立奇功,老四老七听说也为国负伤,老八还得了皇阿玛亲笔赐诗:“戎行亲莅制机宜,沐浴风霜总不辞;随侍晨昏依帐殿,焦劳情事尔应知。”据说老八还当下就和了一首:“父慈子孝应犹在,一夜东风一朝臣;曾习柳字千千行,亲情爱恨一梦遥。”
这样的消息多了,怎么叫皇太子不着急?眼看兄弟们一个个日渐大了,自己却寸功未建,将来如何坐得稳那个位置?
再看看皇阿玛给弟弟们分的侍卫,都是他们母族出身,这不是摆明了跟自己作对吗?日后自己再插不进手去驾驭那些弟弟了。
好在自己家的儿子听话,一日一日大起来,都会说话了,都说三岁的小孩子是最可爱的,若不是爱新觉罗家家规是抱孙不抱子,皇太子恨不得天天把儿子抱在手里不放!想想也挺骄傲的,几个皇子中,唯有自己有了儿子,大阿哥再勇武也不过一堆赔钱货,将来等自己登基,统统嫁到蒙古去,越远越好!
那个九阿哥,最是个不成事的,一点点小事都办不下来,事到临门被大阿哥破了局,皇太子想起来就一肚子气,居然又成全了大阿哥的名声,皇太子恨不得一口要掉自己大哥一块肉才解恨!
不过听说九阿哥最近染了风寒,已经休养了两三天了,说不得自己也要去看看,免得皇阿玛又来教训自己要爱惜手足。
让太子妃打点了点东西,咱们的皇太子殿下决定亲自去探望自己愚笨的草包弟弟啦!正走着,就遇见了八阿哥和十阿哥。
那两人愣了一愣,忙带着身后的侍卫内侍向皇太子行礼,皇太子笑着彼此见过了,故意问道:“八弟和十弟这是要去哪里啊?”
八阿哥笑着说:“看看方向,估摸着是跟二哥去同一个地方!二哥今天难得有闲,不如一起过去?”
太子倒也不讨厌这个弟弟,虽然出身低了点儿,但是还是挺能干的,若是能收为己用倒也不错,笑着允了,三人就一起往九阿哥的院子走去。
:“二哥形容清减了点,想是苦夏?”八阿哥望着太子问道。
太子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倒没什么太大感觉,不过既然弟弟这样说了,那必然是有点儿的,矜持地颔首:“倒也不全是苦夏,这几日事情也的确忙了点!”
八阿哥会意地点点头:“弟弟听人说了,西藏那边情况不明,想来还有一番折腾吧!二哥也要保重睿体啊!”
太子鼻孔里哼了一声:“跳梁小丑也敢作乱?听说他后方的伊犁地区已经被其侄策妄阿拉布坦所袭占。现在噶尔丹也算是兵败穷蹙,无所归处,所率残部不过千人,而且都是羸弱不堪的妇孺,还能如何?”
侧头看看自己的弟弟,已经长身玉立,十几岁的男孩子都到自己肩膀了,只是身子还算单薄,嘴里客气道:“皇阿玛仁心想宽待他们,只看他们是不是识趣了!老八,听说你们这次出去都受了伤,可要好好将养啊!”
八阿哥微微一笑:“多谢二哥关心,小伤而已,早就痊愈了!”
正说话间,已经到了九阿哥的住处了,门口的侍卫早上来打千儿请安,又进去传话,八阿哥和十阿哥都慢了脚步,等着太子走在前边开路。
九阿哥正靠在床上休息,听说太子来了,挣扎着裹着外衣挪到外间的贵妃榻上去歪着,哼,爷的房子是你能进的?
太子一进去,九阿哥就捧着胸口说难受,歪歪斜斜地要起来见礼,太子忙说不用不用,九阿哥就就坡下驴的免了自个的礼。
太子虚情假意地问问,九阿哥就病体难支的哼唧,等太子看完了脉案,问完了药方,又把礼物交给九阿哥的内侍,这一趟的领导深入基层探病工作就圆满完成了,九阿哥还怕他不肯走,招手让宫女端了黑漆漆的药上来,一口口抿着喝了。
太子忙站起来告辞,九阿哥微笑着目送他出门,当然,如果他不是拉着八阿哥和十阿哥一起走,九阿哥会更高兴。
三位阿哥终于在各种寒暄后分了路各自回去,太子爷自觉自个表现不错,急急加快脚步打算早点回去哄哄儿子,却没有回头。一刻钟后,八阿哥和十阿哥又回到了九阿哥的院子里。
一进门就看见九阿哥精神十足扶着内侍站着,指手画脚地让人擦桌子擦椅子,熏香扫地,八阿哥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见到弟弟怏怏的样子,虽然知道他是假装,却也担心不已。他能这般活泼的嫌弃太子,看来的确是大有好转了。
:“你病才刚好,又折腾什么?才喝了药,还不上去躺着?这样大呼小叫地像什么样子?”八阿哥口里说着狠话,去扶九阿哥的手却温柔地紧,跟十阿哥二人一起把九阿哥架回床上去靠着,又给他搭上了薄被,九阿哥嫌热又掀开了。
十阿哥瞪着眼睛:“盖好了,等你病好了,睡冰上我都不管你!”一面说着一面把那薄被又盖九阿哥身上去了。
八阿哥嫌那些内侍吵得自己头昏,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一两个心腹在外间伺候茶水。那帕子把九阿哥额头上的虚汗都擦了去,又让人送热水进来:“虽然已经是初夏了,可你这次病得不轻,还是注意点好!”
九阿哥眯着眼不做声,八哥的手轻柔地很,耳边带着忧心的声音也听着舒服,九阿哥就喜欢自己八哥,哪怕五哥都没有八哥跟自己亲,至于八哥在说什么?他根本懒得听!
左不过是那些废话,养病,养什么病?九阿哥知道自己不过是心病,可是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哪里是静养的好的?
九阿哥心里早发了誓,吃过的亏必定要讨回来才算赢!是以养好身体也的确是目下最紧要的,最近皇阿玛那么多动作,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再看不透背后的意思就该死了!自己若不能早日好起来,如何能去找仇人的麻烦呢?
不满八阿哥的手停住了,九阿哥睁大眼睛,看着侧身把帕子还给宫女的八阿哥:“哥,舒服,我还要!”
八阿哥笑笑:“知道了,让她去换个热帕子来,热的擦着舒服!”
九阿哥满意地点点头,拉过八阿哥腰间佩戴的八宝火镰荷包来玩,看见上面明黄的缎面都有些发暗,不觉说道:“哥哥你房里人都在干什么?怎么就由得她们这样慢待你?”
八阿哥低头看看,他本性不尚奢华,身边小物都是别人打理,平日也没留心。这几日她们都心绪不宁,哪里顾得上这个?再说了,东西有的用就好,,当时拿这个随身带着不过是图它上面绣着蝙蝠和桃花,意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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