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话、魔王---奥尔马斯*罗尔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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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可能产生误解，我需要说话，说话将我推向歧途，我必须沉默。

----赫塔米勒《国王鞠躬，国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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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奥尔马斯终于殅醒了！

没错，他复活了，尽管并非他个人的意愿，但...他复活了！

魔王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殿王座之上，陷入了沉思...

一千年前，他还只是个其貌不扬的炼金术师，他对魔法的痴迷绝不亚于人类的任何一种贪婪的欲望；

他尤其对广泛流传的、神秘的阿尔法诺一族有着狂热的崇拜，所以他才拜在当时的阿尔法诺法政下当学徒！尽管当时的法政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

当年的那位法政叫什么来着？…好好想想…啊…对了，好像叫布雷德*阿尔法诺！

一位一门心思专研魔法技术研究的工作者，根本没有法政的架子和气势嘛，十分谦和、平易近人，但同时也衣食无忧而不问世事…

也许奥尔马斯是幸运的，能够遇到如单纯的、有着研究气息的法政，能够受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细心教导，可谓是一种福分…

或许奥尔马斯也是不幸的，对于自己这种没有任何背景和地位的小小炼金术师来说，上流社会的奚落和压榨比杀伐更加可怕！

在这样充满着势力和阶级的社会里，活着实在辛苦，甚至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好在当时他遇见了她---一位同样身份低微的女仆，露西亚；

她勤劳、善良、积极向上，更重要的是，在她的面前，他会露出灿烂的笑容…

于是他对魔法痴迷而狂热的心竟然分裂出了另外一部分---对一个异性的爱慕和留恋！

他们互相扶持和帮助，可以说，相互的精神寄托成了当时作为下层的人类所能活下去或者向上攀爬的唯一动力！

可结局是显而易见的，她死了，死的极度荒唐，据说仅仅是因为打破了一个盘子，便被主家虐待而死，死状.....奥尔马斯此刻握紧了拳头，一种似曾怀念，深藏心底的愤怒再次涌上了心头！

因为一千年前她的死状真切的闪现在眼前，她当时就在他的怀里，残破不堪的衣衫，布满全身的於痕，还有污浊的下体…

她甚至来不及留下一句话，仅仅只是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然后就长眠了...

当时不知哪里涌现的一丝波澜触动了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黑暗！

魔王奥尔马斯觉醒了，是的，他觉醒了，他必须觉醒，他唯有觉醒，才能不让自己的内心饱受煎熬，才能让她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才能让他活下去…

于是，他把内心卖给了魔鬼，签订了契约，成为了与人类为敌的长工…

想必他是历史上最低调的魔王，因为他仅仅只是为了复仇而生，而复仇对象也仅仅是一群腐臭不堪的上层阶级，为了不丢失魔族的颜面，他所到之处选择屠城，这多少让人类心中产生了畏惧！

据说人类给他起了一个配得上身份的绰号---杀戮暴君！

杀戮！？还不错！暴君？他可真是诚惶诚恐，自己的身份怎么能配得上“君”呢，那可真是岂敢！岂敢！

魔王原本以为成为了魔王便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他错了，哈尔维亚的森严制度比人类更甚！

长老院的要求接踵而至，他必须满足哈尔维亚的各项指标，好在他的直接领导---长老院坎方长老范特西女王，还算平易近人，而且并没有特别的要求，如若不是魔界的荣耀驱使，范特西连与人类开战的理由都没有！

只是长老院的派别斗争十分严重，而与艾德赛相关的战场据说不仅一个地方，而范特西女王更是无暇顾及艾德赛这边，这个小小的、被哈尔维亚称之为地球的人类世界…

好吧，这倒也算好事，毕竟自己这个魔王不必面临过大的压力…

但这一切让奥尔马斯重新审视着世界和自己，无论是在人类的时候，还是成了魔王，自己始终不过只是个傀儡罢了！

魔界给了他豪华的配置，四位拥有着纯正血统的魔神将！十万魔族大军！还有一位趾高气昂的魔女辅佐！

据说魔女是范特西女王的义女，因此还要以殿下相称！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贵族身份，与自己这傀儡魔王可完全不同！而且好像除了范特西女王的背景，其还有另外的具有强大魔力的幕后在扶持着，可真是身份成谜的存在！

而贵为魔王的自己，甚至连专属的行宫都没有，当然魔界还是配备了历届魔王可以使用的通用住宅！

但魔界那氛围...不谈也罢！奥尔马斯不想勾起不快的回忆！

于是，这位千年前的魔王开始了自己的复仇，率领残酷的魔族大军席卷了整个亚菲尔德大陆，但凡是有着贵族统领的城镇全部屠戮了一遍…

而没有了她的日子索然无味，波澜不惊的五百年就这样悄然流过...

但这仍然无法缅怀对她的感情，而魔王却了解到一件事情，魔族、哈尔维亚、那高不可攀的长老院，竟然有着可以复活他人的技术…

除此以外，其他所有与魔法相关的科技全部都高深莫测，自己的所学与之相比，犹如微尘而不值一提…

比如，随时可以发起的时空传送，一个光点就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魔力球，利用少许魔力便可以驱动的可以载人的各种盒子，人人都手持着可以注入魔力而发出高等级威力的魔法枪械…

于是，魔王，这位长工，低下了头，恳求自己的主子可以复活自己心爱的人，露西亚；

好在自己的主子，魔界、哈尔维亚、长老院应允了；

但结果却并非所料想那样简单顺利，而所谓的复活也绝非单纯的再生…

哈尔维亚用着未知的技术锁定了她的灵魂，重组了密码，并且在五百年后，告诉魔王，她重新转世到了一位姑娘的身上…

好吧，转世吗？也可以，于是他去看望了她，那样貌果真一模一样，但早已没有之前的记忆…

但足够了，这对于魔王来说，足够了，至少他还可以选择守望和祝福…

只是人类的顽疾远比想象中难以治愈，这位普通的家庭姑娘再次招来了厄运，一只残破的雇佣军路过了她所在的村庄，然后抢掠、烧杀，并且…

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活活吊死在一棵枯树上，带着万分的惊恐…

魔王的守望和祝福再次消逝了，于是这残酷的暴君再次杀戮起来，而这次绝不会停下手中的刀刃，直至人类灭绝不可…

可最终迎来的确是那位勇者，那个如今已经家喻户晓的传说…

是对还是错？魔王并不知道，他不过只是想要纠正这个世界，不论手段如何…

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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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魔王复活了，他反而不知所措，或者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感觉，总之傀儡这种东西听命就是了，但一旦没有了命令，那该何去何从呢...

无趣的魔王开始观察起如今的几位同僚---那四位各怀鬼胎的魔神将！

先说说这位黑色魔神将，一只黑色的龙王！多卡*拜因！这名字好熟悉，容本王好好想想，于是奥尔马斯游荡在回忆的长河中，寻找那不起眼的小抽屉...

哦，对了，五百年前那位勇士的坐骑，金色的飞龙，好像叫辛格*拜因来着！他的弟弟，可不就是这位多卡*拜因嘛！

可真是奇特，哥哥是金色的帝龙王，而弟弟却是黑色的暗龙王！

龙族的血统真是令人诧异！很难想象这竟然是双胞胎兄弟！

不过更令人困惑的是，这位弟弟把哥哥的死竟归结于那个人类勇士，而不是魔王，这可真是令人欣慰，但更令人困惑！

也许龙族的高傲自尊让人忍受不了被人类驱使，甚至还为此丢掉性命吧！

原本魔族在五百年前，由于那位勇者的出现，痛失了历届最强大的黑色魔神将，空剩下一副黑暗骑士的铠甲…

没想到这位黑龙王竟然自告奋勇加入了魔族，填上了这个空缺，虽然实力尚有差距，但作为战力已然足够，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哈尔维亚那帮一向自以为是的长老们竟然欣然接受了，但魔王也隐约感觉到了哈尔维亚那边好像出了某些事情…

而这位黑龙王的要求极其简单，就是将人类这个种族灭绝干净，这可真是一拍即合…

白色的魔神将则是沉默寡言的，可以说几乎没有听过他说话，他有着超凡的实力，那浑身随时随地都散发着犀利而充满刚毅的斗气！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魔族的将领！但他的身份更加令人大跌眼镜，据魔女殿下的汇报，这是一位拥有高贵血统的龙族，白色的圣龙王的儿子！

据说五十年前，自己的姐姐---龙族历史上最强大的龙武战姬！在魔族突然爆发的战争中丧命，于是与那黑色龙王一样，开始对人类怀恨在心！

这个全身散发着昂扬正气的家伙，竟然成为了魔族的帮凶，可真是悲哀啊…

而他所谓的一贯的冷静外表之下，能够感受到那并不成熟的自欺欺人罢了；

他也只是用少言寡语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迷茫和彷徨而已，呵呵，真是悲惨的家伙…

只不过魔族可不在乎你内心的感受，只要你能够挥剑就行了…

而蓝色的神将竟然是个人类！不过这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自己当初不也是人类吗！

他则是因为二十年前人类自己爆发的内乱，导致了其师父因冤案而被处死，而自己的族人也因此被排挤和打压，这对于武者或剑士来说，可真是莫大的屈辱！

这世界可真是，即便没有魔族，人类自己也从来不缺乏战争的理由！

因为仇恨而背弃自己种族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只不过这位年少气盛的小伙子身手不俗，却一身的戾气，恐怕与从小的教育和境遇有关；

而他与魔族交易的理由更加直接，就是推翻如今的政府…

好吧，姑且利用一下吧，不，利用谈不上，作为长工的魔王而言有何立场利用别人，自己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傀儡；

姑且算是志同道合？臭味相投吧…

至于最后红色的魔神将，奥尔马斯再熟悉不过，这是唯一一位存活至今的，纯正魔族血统的将领！

据说其诞生于三千多年前的魔界红莲镇---那是魔界为数不多的以罪恶和不法闻名的地区之一！

而命运让范特西女王发现了他，并开始着重培养，最终不负众望的承担起了坎方地区魔神将领之职！

作为武斗派的将领，加卡雷罗斯是称职的，他忠心耿耿，作风硬朗，表面粗枝大叶，实际内心也有细致的一面，只是其视武如痴，喜欢体会战斗的快感！

不过，你可别被他外表的孔武有力而迷惑，实际上这家伙是个心思细腻、颇有心机的人，至少在政治嗅觉方面，他可犀利的很；

而且，在哈尔维亚，他可是有着侯爵地位的人，看来关于哈尔维亚方面，还是要多向他这位前辈讨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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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陷入了沉思之中，揣测着魔族、哈尔维亚的态度，并掂量着如今的局势；

想想看，若不是五百年前在魔族之中有激进分子的撮合，如今的魔族的主流都不是主战的，或者说，他们都忙着其他的战场，根本就不暇顾及这边…

而如今的四位魔神将，也仅有一位是纯正的魔界之人，剩下三位根本就是艾德赛这边招募的嘛；

而那引以为傲的魔族大军更是在人类世界培育出来的，这次的战争魔界真正投入的兵力根本就不痛不痒；

长老院可真会打算盘，不论结果如何，收益的都是魔族那边，或者说哈尔维亚根本没有什么损失嘛…

好吧，姑且认为，哈尔维亚，长老院，这几百年来的态度没有变化，他们根本不在意这边的情况，或者说没有兴趣…

而如今的局势如何呢？

战！凭借如今的势力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剩下的魔族大军不足四万，不到一百只的奇美拉凶兽，一些杂牌的魔族异类，当然还有一些若干的吞噬者，这的确是十分凶险的武器，只是也充满着不祥的气息，而且数量实在有限，掀不起什么风浪…

不战！魔族做的那些恶行，人类又怎可能善罢甘休！或者说，人类巴不得有魔族这样的可以随时同仇敌忾的一方存在，任何矛盾都可以借以讨伐魔王的大义之下迎刃而解，可真是无比方便的借口…

呵呵，但这对如今的魔王来说，也果真是进退两难！

“不知道魔女殿下有什么要事呢？~~”

就在魔王独自沉思的时候，撒克莱尔悄悄地出现在面前，并带着明显的意图而来；

尽管奥尔马斯心知肚明，但还是摆着魔王的姿态质询着，那语气充满了自嘲和无奈；

“呵呵~~想必魔王陛下没有忘记之前的约定吧~~”撒克莱尔心中暗自冷笑着，如今帮你恢复了魔力，难道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怎么会呢~~既然是那位大人的命令…”奥尔马斯内心无助的苦笑着，谁又能想到如今的魔王也不过只是一个可以被手下冷嘲热讽的对象呢；

当然，眼前的魔女无论从身份还是资历上，也的确都是自己无法高攀的，虽然其职位不过是自己的辅臣而已…

“命令不敢当，我们之间不过只是交易…不，约定罢了…”撒克莱尔还是给了魔王足够的面子和台阶了；

“呵呵呵呵~~约定？！~~~~哈哈哈哈~~~~对，约定~~~”魔王大笑着回应道，眼眸里面夹杂着些许哀叹和敌意；

“我想，魔王陛下应该聪明睿智，纵观全局…而如今的局势，您心中应该有数…”魔女直白的说道；

“.…..”

“如今我们手中的兵力并不算多，但对亚菲尔德已经给予了足够的重创…那么…”

随后魔女径自的说了魔王没有说出来的话；

“接下来是时候转战其他地方了呢…”

“如今阿蒂尔斯和佩特罗大陆可不算太平呢…”

哦，这就是那位大人的想法吗，打算利用如今的魔王和魔军，开始向这两块大陆动手了吗？

“如果这个时候，有这么一支强大的部队可以支持这些虎视眈眈的国家，您觉得他们会怎样呢？…”

“哦？…跟人类做交易吗？”魔王若有所思的回复着，脑袋里却揣测着那位大人的心思，“但我们可是魔族啊，会有人笨的愿意跟魔王做交易吗？”

“…国王和魔王…有区别吗…”撒克莱尔眯起了眼睛，轻轻地挤出了这句话；

奥尔马斯苦笑着用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这可真是无法反驳的话语；

“那么，一切都听殿下的安排好了…”

魔女等到了满意的答案；

“对了，不知道魔女殿下还记得答应过朕的…”尽管这才是魔王如今最迫切的渴求，但言语说的甚是微弱；

“当然呢，小女子怎么会忘记如此重要的约定呢…”

魔女仍然毕恭毕敬的回答；

“根据那位大人的搜索，终于有了眉目了呢…”

撒克莱尔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微笑；

“如今她叫艾琳娜*埃尔塔…一位农场主的女儿，日子过得不错，但也绝非富贵…”

“好像在南方的木岩城所属地区，等小女子有了确切的地址就马上告知您…”

“有劳了…”魔王的语气终于显得舒缓，却略感疲惫，一个积累了上千年的孽债的长工好像突然如释重负一样，全身心瘫软下来，精神有些呆滞，随后陷入了无尽的恍惚之中…

而魔女拾取般的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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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各位的到来…”

转天，魔王等来了他与魔女殿下的约定的工作；

魔女领着一群身份显赫的贵宾来到了这大殿之中，而此时大殿周围，各色各样的魔物整齐的排列在一起；

“而吾等的魔王…不，君上陛下，就在大厅之中，等候各位的大驾光临…”

魔女对着这群穿着华贵的人表情洋溢的说道；

真是一群有趣而千奇百怪的人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