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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平白挨了一巴掌的张怀安揉着头说:“那我不管,你好兄弟明天可能就得死了。恒哥你可得请我喝酒去。”
李天恒翻了个白眼“那你死去,也算魁山和龙虎山除去一害,是天大喜事。”
然后张怀安就开始撒泼打滚,又哭又闹。眼见拗不过他,便给他一套自己的行装,换上之后一起从山上密道溜去了京城。
张怀安换上青色长衫,头上挽了一个书生髯。手中拂尘也换成了一把玉骨折扇。走在街上迎来了不少女子的窃窃私语,甚至胆大一些的,还会派下人送上自己的手绢。
他也不怯场,都是礼貌作揖回笑。坦然收了手绢,婉拒了对方做客邀请。
这让李天恒不仅怀疑,自家魁山是有邪祟吗?这家伙在山上行事荒唐,活脱脱一王八蛋。这一下了山,行事做派比儒生还要儒生。
“这可真是灯花人多酒微香,百态人生各自酥呀”
“卧槽!恒哥,我可能是个诗文天才呀。你看我这首诗编的。绝了!”
李天恒直接无视道:“就陪你喝两壶酒,酒肉你随意点,但是姑娘就别想了,我怕你爹削我。”
张怀安撞了下李天恒,“还是恒哥够义气,跟你做兄弟没得说。”
说罢两人来到京城第一花楼,就是老财常来的“富春楼”
酒上客满,两人便在楼下落座。跟老板娘要了一桌顶好的酒菜,两人举杯碰了一个,就吃喝了起来。
期间李天恒掏出怀里密报,递给张怀安,想就当日事情问个明白。
张怀安看后一脸的凝重,又猛灌了一杯下肚。告知了实情。
原来他们路过青州之时有白鹤示警,天师白日望去。看有妖气如柱一般冲天而起。就改道进了那山林降妖。
“谍报上说的不准确,不是十二头精怪,其实就只有一只。是一头百尺有余的黑色大蟒。”
“百尺有余?那得多大条呀。”
“我们进山刚看见那大蟒,老头子就叫我快跑。只是那畜生也通了灵智,瞬间奔袭而来用身子给我们团困住了。”
“后面也如同报上说的一般,我们互斗了三天僵持不下。老头子眼看就要不敌,最后没辙,请了天上的老祖宗下来用天雷劈死的。”
张怀安一边灌酒一边说,“最后那畜生的肚子被劈开了个口子,先前被他所吞的精怪和人都一股脑的涌出来。”
然后咬牙红着眼说“总共是十二只精怪,二十四名百姓。整整二十四口人命。”
李天恒听后愕然,谍报上只是一比笔带过了骸骨人数。从当事人嘴里讲述明显更为触动。
“恒哥,那些人们从蟒肚出来的时候,栩栩如生。跟活人根本没两样,可当我上前查探查看生机时。”
“他们就在我的眼前不停的衰老,最后只剩下一具枯骨。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人的一生就在你面前消逝。二十四个都是如此。”
说完张怀安便闭不在言语,筷子不停的拨弄着菜。李天恒也低头喝着闷酒,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沉默片刻过后,张怀安哈哈笑了起来提起了酒杯:“明天我说不定就得被老头子用大巴掌呼死,还是现在及时行乐要紧。恒哥!走一个。”
“明天我也会向老天师求情的,我就你一个兄弟。你被呼死了,魁山双雄还怎么行走江湖。”
“哈哈哈,还是恒哥义气,你真该当我媳妇的。”
“边去,再他妈提这茬,我现在就整死你。也省得明天老天师动手了。”
两人正喝的兴起,一众搂着楼内花魁的纨绔围住了他们。
为首的人低头打量着二人,语气挑衅:“哎哟,我说看着这么眼熟,还真是你们两个王八蛋。”
张李两人对视一眼,还真是冤家路窄。是几年前茬过架的将种子弟,那还是四年前,两人第一次偷溜去了当时的青楼去为了长长见识。就和这伙纨绔因为花魁事情起了摩擦,结下梁子。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后来就为了这么点屁事打了有三四回架。
今天你仗着人数多打趴我,明天我俩就拿麻袋抓你落单下黑手,互有来回,各凭本事。
也就是两人不屑做那仗着家世唬人的事,否则就他爷爷征西大将军的身份。在这京城唬人的了别人,可吓不住他两。
“我把京城有头有脸的纨绔打听了遍,也没人知道你们到底是谁。你们这几年可是让我一顿好找。”
李天恒低头只顾喝酒,斗嘴的事情一个张怀安能顶他们一群。果然张怀安放下筷子,贱兮兮的说:
“哟,陈狗蛋,你找你爹我这得问你娘去呀。也怪我这几年不在京城,走的急。忘了告知好大儿一声,是做爹的不对。”
为首公子哥陈震疆不为所动,他早知道这小子嘴巴埋汰。倒是同行的其他几个纨绔,听后愤然卷起袖子就要上前动手。被他伸出手拦下,他拉开椅子坐下。
对着李天恒说:“本来呢,我后天就得随我叔叔去苍州从伍入军了。我这人遗憾不多,上次给你两跑脱了就算一件。”
“所以,想在今天把场子找回来?可我怕你万一报仇不了,憾事更多。”
张怀安又耐不住嘴了:“陈狗蛋,不服咱们就练练,今天不给你们屎打出来。算你爹教子无方。”
“好呀,那就练练,今天非让你们两个外地佬爬着出京城。”
“那还说啥了!恒哥结账!刚好可以消消食。”
张怀安拍案而起,一副唯恐不乱的怂恿李天恒。李天恒没辙,起身掏出银钱拍在桌上。“划个道吧,怎么玩?”
陈震疆也起身回应道:“就去富春楼后的胡同,不用铁器,
其他家伙随意。”
身后纨绔看二人同意,留下几人看住两人,便奔走起来。
上楼喊人的,回家拿家伙事的,分工明确,有组织有纪律。俨然是没少打过群架。
反观张李二人,张怀安自己操抄把板凳,又递给李天恒一把。见李天恒拒绝,就又另一把夹在腋下。
富春楼后巷胡同,打架双方准备完毕。纨绔一方到了十二人,人手一把布头木杠长枪。甚至还有人带来护院两条大狗。共计十二人十二杆枪,外加两条狗。
再看另一边,一个李天恒空着手,张怀安则抄着两条板凳骂骂咧咧个不停,面对人数数倍于己也丝毫不慌。
李天恒拉过他胳膊:“实在不行,你别动手了。这事如果传进老天师耳里,那谁能救的了你。”
“怕个屁!恒哥,反正明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今天正好拿这些王八蛋撒撒气。”
说罢跨出一步,将手里的一条板凳丢掷出去。大喊了冲杀过去。“恒哥,你就瞧好吧!看我一挑十四,震惊永安第一拳!”
张怀安一个助跑大跳,跃入对方阵营。提着板凳就是左右开抡,几个离得近的纨绔躲让不及,狠狠挨了几下。
慌乱过后就是拉开距离,仗着几人手中木枪优势。三路齐攻对着张怀安一整乱捅,不愧是将种子弟。
除了一开始被出其不意放倒的两个人外。剩下的纨绔围住张怀安,躲开乱拍的板凳。你来一记黑脚,我就补上腰间一枪。谩骂声和张怀安的叫嚣声混在一起,整个后巷乱哄哄。
楼下动静引起楼上客人的注意,不少人推开窗台看眼究竟。见状是一伙人打斗,便也了然经过,无非就是年轻人间的斗狠争斗。这种事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得来上这么一回,站定片刻,便又搂着姑娘关上窗户继续作乐去了。
四楼上有一戴帽的黑髯老头。喝的满脸通红,脸颊上还挂着密麻的朱唇印,提着个酒杯走到窗前,就看起了热闹。
回头对屋子笑道:“老李头,京城就是京城,你说出来喝个酒还有热闹可以看。你说在我那山上,就是想看两只猴子打架都遇不着。”
“这可是京城,多的是将相名门里的世家子,吃饱的没事干就找架打。有甚稀奇的!”
另一位也喝的醉醺醺老头也走到窗前,同样的满脸唇印,晃晃悠悠的倚在窗台。
“哟,这伙人还是个老手,演武军枪都拿出来了,挨揍的那位有苦头吃了。”
“你别说,挨打那小子也是虎。就一条板凳就敢和这伙人对着干,估计得挺不住了。”
“大胡子,我怎么看那人这么眼熟呢还,那不是怀安吗!”
“净瞎说,我家那兔崽子不搁山上和你家儿子待着嘛”
矮小老头对着他脑袋就拍了一巴掌:“你自己瞅瞅,那不是怀安是谁?”大胡老头闻言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不就是自家兔崽子吗!
“他妈的小兔崽子,不搁山上待着。在这跟人打架来了,我这就下楼扒了他的皮。”
李忧又是一巴掌拍在天师脑袋上小声道:“你虎啊!忘记我们这会是在哪吗,你下去逮他,让他知道我们喝花酒的事。我们回府得被玉兰扒了皮!”
“那你说咋办,这兔崽子被七八个人围着也快顶不住了呀”
“你慌个啥,没看我家恒儿不也在哪吗,他们吃不了亏。”
老天师闻言止住了脚步,果真看到了李天恒的身影。但是仍有些不放心望向楼下道;
“对方可是小两只手的人数,张怀安和天恒他们能行吗”
“就是再来一倍天恒也没有问题,再说了,老财不也在吗。你还担心啥?”
屋子内老财果真也在,抓着个姑娘的手一阵抹擦。专心致志的喝酒摸小手,窗外的打闹哪有喝酒作乐重要。
李天恒听着张怀安嚣谩骂声势渐弱,哎哟作痛喊着恒哥助我。也就不在看戏,卷好两臂袖口,衣摆别在腰间深吸一口气。
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四周声音趋于安静,最后只有自己的心跳之声时,整个人一瞬崩弹出去,他要用一口气之时解决这场打斗。
李天恒去势极快,借着前冲的力道。一脚踹在一个高大纨绔的肩头,使其倒飞出去。
顺势握住他脱手的木枪抖腕左右一甩,枪身弯曲成弧,打在一人胸前。又接着反弹势头抽到另外一名的腮帮。把众纨绔围殴的圈子撕出个口子,一把抓住闭眼乱挥板凳的张怀安脖子往身后一扯。
两人站位互换,这下轮到李天恒在包围圈,但是谁包围了谁可就不好说了。木枪头噗通落地,众纨绔见突生异况,纷纷一愣。一瞬之后,反应过来又是一拥而上。
李天恒左脚一踢枪头,弹起枪头正中一人下巴让他踉跄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出神。下巴痛感袭来,一骨碌爬起来捂着下巴叫人去了。
李天恒手中木枪游走龙蛇,转瞬又将剩余几人一并放倒。只剩下陈震疆呆呆立在原地,连把木枪丢下说道不打了不打了。
李天恒单手收回木枪转头而回,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陈震疆弯身捡起一块青砖就是要对后脑拍下,张怀安看见刚要出声示警。
刹那间李天恒单手变双头握枪,一步站定后送肩出枪。脚带胯!胯带腰!腰带臂!使出一记漂亮的回马枪,顶住陈震疆的额头!
距离少一分,制不住纨绔的偷袭。距离若是多了一毫,这木枪顺势就穿颅而过了。只是这一击,刚刚好抵住了他的额头。李天恒这时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一挑掉他手里的砖头。
张怀安这时反应过来,一脚飞踹把陈震疆踢了狗吃屎,还不忘补上几脚。张怀安忙着威风。李天恒则默默整理袖子。
原本一边倒的械斗,一瞬之间局面扭转,还真给打赢了。看的楼上的老天师是瞠目结舌,李忧则见怪不怪的喝起小酒。
“小天恒这身手可是够麻利的,二品得有了吧?”
“已经是二品巅峰了,如果不是后面那位有意打磨,现在怎么也该上一品境界了。”
李忧指了指后面忙着揩油的老财,老天师这才了然。如果是他亲自教授,身手这般狠辣也就不奇怪了。
老天师看着楼下不禁感慨道:“想我们年轻时候,那时候你负责出馊主意,我负责动手,有点怀念啊。”
“可不是嘛,你年轻就好惹事。连累的我跟你一块被人记恨,要不是你个大胡子,我能早三年坐上这个位置了!”
老天师哈哈大笑,“你别看怀安一直挨揍,其实我教会他的术法不少了。只是我一直告诫他不准对普通人用,你看他被人那样揍他都没有忘记,这孩子还是很听话的,我平时可能对他还是太严厉了点。哎~”
李忧面色古怪道:“那你是不是没告诫他不准对狗用。”
老天师不以为然转头道:“这有啥好告诫的,他就是在顽劣。总不能对狗……”
两只吓得直翻肚皮的大黄狗,被张怀安堵在墙角。张怀安对着两只狗子恶狠狠说道“道爷我这屁股,魁山的姑娘们碰的。你们这些狗子碰不得!今日便给你们点教训。去给满城狗子带个话!”
说完竟真的催发了掌心雷,用细小电弧给两条狗的腊肠来了两下。狗子吃疼夹尾跑走,只有张怀安在猖狂大笑。
老天师见到此景,那叫一股怒火中烧。太阳穴是青筋暴起!堂堂龙虎山的天师继承人,竟然跟一条狗过不去。终于是怒吼道“张怀安!你他么个兔崽子!打架打输丢人也就罢了,你他么跟狗耍威风!老子教你雷法是让你用来打狗的吗!我抽死你个丢人玩意!”
张怀安听到老爹声音吓得打了个激灵,四下开始打量身影。终于抬头看见暴怒的老爹,和边上忙着擦去唇印的李忧。
差点就是腿一软跪下。“爹,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对呀爹!你怎么会在富春楼!脸上的胭脂是怎么回事!我回山告我娘去!”
本来是差点打算顺势一跪的张怀安,看清自己老爹模样后不由的硬气了起来,反客为主的指责了起来。
老天师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望向李忧,后者白了他一眼赶紧走开窗台。老天师提起杯子饮了口酒,作势扶额道:“醉了,醉了,咋感觉听到自己好儿子的声音了呢。可不能喝了”说完赶紧关上窗户回了屋内。
李天恒见状赶紧拉着张怀安的手拔腿就跑,这明显是一个大台阶。这时候不抓紧下来,只怕张怀安真的当场被扒了皮。
李天恒前脚刚走,之前跑掉的纨绔总算是带人刚到,看到横了一地的人。为首走出一个杀气凌然的老者提着把大朴刀,四处寻找着张李两人身影。
这时老财从四楼直接跃下,只是走到老者面前亮明了腰间黄鲤腰牌,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就又登步回到四楼摸小手去了。
“想仗着身世为儿孙出头?我家少主身后有一万两千有余的游鲤撑腰。你这孙儿有什么?是有一万个脑袋够砍吗?老匹夫。”
征西将军陈柏山气的浑身颤抖不止,一刀劈在小巷瓦墙上。带着地上的孙子匆匆离去。
而此刻的张李二人脚步飞快的跑回了魁山,穿过鲤城时,张怀安对天笑着大喊道:收好肚兜,藏好姑娘咯!魁山双雄归山咯!
少年的日子好像就是这样,只需要负责勇敢和荒唐。
感觉还有用不尽的时光,不停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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