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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他。”阿兰言语有些无力。
那一晚的京城表面上是太平的,可在那学宫之中,在那享誉大梁的杏花楼内,想南疆数百甲士的营帐之间。
这一夜,都因为那个身披白银狮子甲的男子而不得宁静。
学宫内,有那白衣威严的首辅,在御花园中遥望明月独饮酒,眼中忧愁,心中烦闷,酒罢人憔悴。万籁俱寂,一个念头通达,引整座溪水冲天而起,直达半空又砸向自身。
为让自己平复情绪,冷静下来。湿漉漉的头发,半透的长袍,隐藏在黑夜之中,成就一方小世界,唯一能作伴相谈之人,明日才能赶到身边。
杏花楼中,今日早早便结束了营业,作为整个大梁,整个中原最富有,也是最有名望的女子。此刻的神芳君褪去了平常最爱的那华贵衣衫,身上的衣裳朴素至极,不夹杂任何珠宝的点缀。
没有胭脂粉黛,素面朝天,在田间倘若看见神芳君,大多数人第一反应肯定不会将她看成商贾巨擘,而是会认为这只是田野间再寻常不过的农妇。而且是属于极为干练那一类。
空荡的客栈却并没有锁门,在这闹市之中。留了一条缝。神芳君发呆着,坐在客栈的椅子之上。不发一语,眼睛盯着被木门隔绝的街道。她在等一个人。
在那南疆军营帐外,此刻那些粗犷的南疆军汉子基本上都喝的烂醉,被抬去休息了,可却还有一个孤独的女将领,她的名字沉浸震慑了整个南境的反贼。她是唯二存活着的蛊族后人,唯一的那位蛊师。
阿兰此刻往着那耸立在京城内的建筑,那叹为观止的高楼,那是自己喜欢之人的家,可却不是她的。住在那边的那个女人,是她向往的对象,她羡慕却不嫉妒。
阿兰对于今天能不能等来金樊不抱有多大的期待,但她心中始终有些许犹豫,害怕自己倘若就这么睡去,会没办法在第一时间迎接那心心念念之人。
云上学宫的大门,此刻已经开着,一个身穿白银狮子甲的高大汉子矗立在那里,他往前再踏出一步,便离开了学宫,他犹豫着,在做抉择。
两个女人,一边是作为丈夫的责任,另外一边是自己的爱情,他两者都不愿舍去,但两者不可兼得,金樊望着明月,心头五味杂陈,他能感受到在后花园中,王明阳那极力压制的怒火。
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可能几分钟,可能快一个时辰,在恍惚间,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让他的思绪重新回过了神来。
夜色厚重起来。月亮爬到在正头顶的位置。
阿兰站得腿脚有些酸胀了,可一点困意也没有,中途有好些个将士就醒来,去上茅厕,路过看见那位副统领时,都不免长吁短叹一番。
而就在阿兰几乎绝望之际,从不远处,却缓缓有个人影浮现,在夜色中看得不真切。让本就很累的阿兰几乎想也没想,便往那里奔过去。
极力压抑住自己眼底的泪水不让它滑落。
杏花楼中,神芳君手中在清点着账目,只是这些东西她早前便已经算了不下三遍。算盘珠子在噼里啪啦响着,遮盖住了街道上所有“路人”的脚步之声。
神芳君在让自己保持清醒,此刻相当昏昏欲睡的她,故意制造出些许动静,不然见不到那“负心汉”了。
可终归已经是到丑时了,手中的算盘珠波动得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小,她还是太累了,白天的战斗消耗了太多体力,神芳君不像金樊,是天境中的翘楚人物。她只是个得到仙人赐福的老百姓。
而就在意识弥留之际,神芳君耳边,仿佛听到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眼皮不由抬了抬,是那熟悉的白银狮子甲,是那熟悉的棕色方脸汉子,他正向自己走来。
神芳君露出了笑容,甜甜的笑容,她此刻没有了想再去和金樊打一架的念头,心里想的也只有四个字。“他回来了。”
阿兰走跑近了那个漫步而来的人影,她越是靠近,越是心头泛起酸楚,我敢肯定那个人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正跑向他。
可他动作平静无比。当到达可以看清那人面孔之时,阿兰按捺着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淌。站在寒风中的苦楚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她没有往前。
但哭泣声能传达到来人的耳朵之中,那人并不是金樊,没有金樊那棕黄的皮肤,没有穿那身银色狮子甲,也没有那份独有的感情。
魏貂寺此刻正徐徐而来,身旁没有护卫,眼里满是同情。
“阿兰姑娘~”魏貂寺面孔白皙如纸,有些残忍,继续安慰,“金统领他今晚不会来了~首辅大人让我来请您到宫中去……”
王明阳固然是冷静的,他最终还是先让魏貂寺来帮金樊的忙,起码要先将这位大名鼎鼎的蛊师带在他身边,以防被神芳君察觉到。
阿兰情绪失控只持续了几分钟,没有那种撕心裂肺是呐喊,也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就是一个无助小孩失去了挚爱的宝贝。
魏貂寺看着重新站起身子的阿兰,他仿佛从这个蛊师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坚强的,孤独的灵魂。
“敢问您是?”
“杂家姓魏,是宫中的人。”
阿兰说话很慢,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在外人面前她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南疆军副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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