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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华飞向邹通下令道:“邹通带人围住官驿,无我亲自命令,不许一人走脱。米富贵来时,立即带来见我。马远,吴苟道随本官进去查验事发房间。”
“得令!”邹通大声应命,马上指挥五十名军士,每隔十步站一人包围官驿。
兵士们一夜未眠,仍旧精神抖擞,依命列队将官驿前后围住。
有官员或其家眷想要趁早出门,继续南下或北上的行程,这些人全被兵士们一概拦住不许出门。
官员们哪受过这种鸟气,一群没披铠甲的大头兵卒就敢拦着官老爷出行?
他们开始吹胡子瞪眼,大声喝骂,质问邹通为何拦着他们不让人继续赶路。
邹通根本不理睬这些人的指责,只是虎着脸说句,奉上命行事。
兵士们依旧神情冷俊,仿佛根本听不到门里那些官老爷们发话,只管将大门守个严实绝不后退半步。
官员讲究体面不好和兵士们直接动手,但有些官员的家仆狗仗人势惯了,撸起袖子开始推搡起守门兵士。
一名兵士的腰刀被某位官员的家仆劈手夺去,看来这个家仆打扮的家伙是个练家子,手底下倒有几分功夫。
这个家伙抢完腰刀不算完,居然将腰刀拔出刀鞘,用手指拭下刀锋,看下刀刃是否锋利。
被抢去腰刀的兵士伸手向这人索取兵器,反而遭来官驿里众人一阵嘲笑。
兵士未得军令,不敢擅闯官驿,只能涨红了脸与对方隔着门槛吵闹。
肖华飞见状只觉好笑,眼前这些人还是有些拎不清形势。他骑马立在官驿前有会功夫,不可能没有一个官员认出他身上的官服。
肖华飞现在所穿官服,由黑色贡缎精细剪裁而成,针脚扎实细密,是宫中造办处的手艺。
官服袖口与领口均绣有金丝蟒纹,这是皇帝亲军首领特有的殊荣,可见重熙皇帝对自家人还是很大方。
这件官服与冯克明那件,打眼看上去基本一样,只不过肖华飞这件比冯克明所绣蟒纹要少一个爪趾。
全因冯克明是皇亲,可穿四爪蟒纹官服罢了。而肖华飞是因为皇帝因他年纪尚小,不便给高级官阶,便赏了一件荣服以作鼓励。
重熙皇帝赐下这件官服是变相给肖华飞撑腰,怕影龙卫里的老人不给肖华飞面子。
这里面有位卑而权重的意味,在这点上皇帝替肖华飞考虑得比较周详,是御下之术的一种体现。
肖华飞并不羡慕冯克明那件四爪蟒服,他觉得现在这件就很好,至少他穿起来比冯克明要帅气得多。
若是这些人已经认出来肖华飞所穿官服代表为何,还敢如此作为,那就是明着打肖华飞的脸。
影龙卫衰弱太久,如今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骑到影龙卫头上拉屎,顺便侮辱下重熙皇帝。
肖华飞认为这是文官们的恶趣味之一,总是变着花样找皇帝麻烦,这样更能彰显他们不畏强权的清流本质。
他们未必敢当面骂皇帝,那样大概率会被砍头抄家,所以他们更喜欢抓着机会打皇帝狗腿子两巴掌。
清流或是自诩清流的官员们对此很是热衷,人人奋勇争先。
肖华飞不禁暗骂,冯克明掌权影龙卫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难道每天只知道喝花酒,宿青楼?就不怕累折了老腰?
不对,至少不全对。至少冯克明这几天因为中毒的缘故没有去逸闲楼,肖华飞马上否定自己的吐槽。
冯克明能这么快知道卓尚书的死讯,表明他并不是任何事都不关心,他在私下里依旧注视着朝臣们的一举一动。
也许冯克明已经在这次的事件中,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所以才让肖华飞快点赶过来查清楚事情原委。
肖华飞在内心感慨,自己在京城时一直在夹着尾巴做人,难道到了个小小保宁县,依然要夹着尾巴做人?
若是整个天夹着尾巴,还跑京里做什么官?直接当个老百姓,留在姚安县里混日子,岂不更好。
那个抢走腰刀的仆从正向身边人展示刚刚抢到手的腰刀,并对门口的兵士咒骂不休。
肖华飞看眼官驿里那几个想要出门的官员,评估下对方的官服品级,没有瞧见州府一级的高官。
肖华飞对邹通喝道:“影龙卫乃陛下亲军,身负皇命特来保宁公干。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胆敢抢夺亲军兵器,想来此人怕是想要谋反。左右还不快将此人拿下,严加审讯,本官很想知道何人是背后主使,妄图破坏我大晋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
那个家仆听到肖华飞的话,吓得手中一抖,腰刀咣当一声脱手掉到地上。他不过是抢了大头兵的腰刀,怎么能扯到谋反上来。
家仆身后那几名文官连忙后退几步,用距离表明他们不认识这倒霉的家伙。
别管真谋反,还是顺嘴胡说,他们身为朝廷命官,还是离远些好。
当黑锅太大时,所有人下意识的选择都是主动远离,而不是主动上前。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选择。
肖华飞忽然觉得原来给别人扣大帽子是件很爽的事,别管如何先站到道德的至高点上说话,让别人无话无说之余还得主动过来解释。
一瞬间便可攻守相易,难怪文官们平时张口就是仁义道德,背后全是男盗女娼。
邹通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早看这些人不顺眼。他没让兵士们动手,这种愉快身心的好事怎能相让。
邹通抬手分开堵在门口的兵士,一脸狞笑直扑那个家仆。
家仆此时已被吓得面如土色,若来人是县衙捕快,他还真敢与之对打。反正只要别打死人,老爷自会出面替他摆平。
可面对一个高大的军中武将,他此时肝胆俱裂,纵有十分本事也使不出一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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