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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秦国锐士虽勇,我大燕铁骑也是冠绝天下,他们舍坚城不守,倒轻师以进,便是弃长就短,自取灭亡。旷地野战,大燕无惧!更何况小侄以为,一月之内,氐人必不敢出。一是未知我大燕虚实,两国毕竟还没有正式宣战;二则城中危境未解,妖军虽去,焉知再不复来?满城惶惶,定是枕戈相待,又岂敢另起战端,两面受敌?”
慕容垂大感满意,他的反问本就是对慕容暄的一次考校,看到这晚辈王侄谋思缜密,明见卓识,一番剖析鞭辟入里,终于露出笑意:“所言甚是,大合我意!”忽又朗声对众将道:“传孤王将令,全军按兵不动,严加戒备,擅自出营接敌者,斩!”
……
慕容暄的寝帐没有安排在白马寺内,而是扎在了寺外的山道口,灰黄色的帐篷覆盖了一层白雪,伏都王旗在狂风中嗤喇喇的招展。
“吴王很欣赏你。”光头的嚓玛从冥想中睁开眼睛,迎向刚刚掀帐而入的慕容暄,慕容暄淡淡的挥了挥手,原先在帐中服侍的亲兵顺从的退出,现在的亲兵只是普通武士,曾经的那支战神之军早已灰飞烟灭,有了那一次的教训,慕容暄和嚓玛现在加倍的低调内敛,而他们之间的谈话从来不会让第三个人在场。
“六敦王叔心里清楚的很,他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替他把话都说出来,尤其是牵涉到太后和太傅的部分。”慕容暄并不惊奇于嚓玛对行辕中的对话了若指掌。
嚓玛满是奇诡花纹的脸在营火映照下明灭不定:“可他终究还是找上了你,这说明他了解你的能力。”
“派出去的密使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我越来越理解太后和太傅对他的顾忌,也包括先皇对他的提防,如果没有恪王叔制衡他的话,也许他早就成为大燕国真正的实权者了,就像南人的桓大司马那样。”
嚓玛笑了笑:“遗憾的是太原王已经故去了,世人只看到太原王对吴王的护庇,却没有想到过太原王的存在,恰恰是对他的制约,看来小王爷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六敦王叔在培植他的力量,而我……则有幸的入了他的法眼。既然如此,我何不顺水推舟,也卖六敦王叔一个人情。”慕容暄将佩刀一解,置在案头,又伸出手,舒舒服服的坐下,在营火堆前烘暖,嚓玛在他的寝帐中等到现在,绝不仅仅是为了说这些事。
嚓玛的语调突然一转,声音有些空灵,脸上的表情分明充满崇仰:“殿下来了,我可以感应到他的气息,虽然和那时候稍有变化,但我可以肯定是他,就在洛阳城里。”
“祖阿大?”尽管只是没头没脑的殿下二字,慕容暄却立刻知道嚓玛是在说谁,“妖孽魔物在洛阳发起了对人间的进攻,我想祖阿大加入其中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那两只远古神兽却和他在一起,而且小王爷不要忘了,洛阳城的妖魔都已经离开了,这个时候殿下却出现在城里,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吗?”
慕容暄愣了愣,他清楚嚓玛所指的远古神兽,那个火鸦和雷鹰,一度和祖阿大大打出手,祖阿大还在雷鹰手下吃了个亏,这些他都是亲眼所见,而居然现在两位神兽和祖阿大在一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被两位神兽给捉住了。
然而嚓玛接下来的话又令他大感意外:“奇怪就奇怪在,他们之间相安无事,没有什么敌对的气氛,而殿下似乎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有没有办法联络上祖阿大?这些事情还是亲自问他才能揭开谜底。”
“我会用一些法术来提醒殿下我们所在的位置,不过殿下能不能感知到,又会不会来,这我可不敢保证。”
帐外忽然有亲兵禀报:“殿下,凤阁使求见。”
一听到凤阁使,慕容暄不禁用眼角瞥了桌案上的布袋一下,那是阿勒闵的骨殖包,当那位凤阁使荔菲纥夕把它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自己竟然难以抑制的在心底划过一丝悲痛,最亲信的心腹却死在与南人并肩御魔的战场,这又使他替阿勒闵感到不值。
真正的大业还未开始,你却已经成为这小小布袋中的骸骨之烬。
他收下了骨殖包,为了纪念,又把骨殖包放在朝夕可见的地方。
凤阁使自从交付了骨殖包后就一直没有再露过面,却在这个天将昏晚的时分求见,又为了什么事?
“叫她进来吧。”慕容暄和嚓玛的对话不得不暂时中止,而当帐门掀开,荔菲纥夕纤细高挑的身影刚刚步入的时候,嚓玛陡然一声闷喝:
“王爷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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