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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兆仅仅是刚在郎桀心头浮现,一股极为锐利刚猛的劲气就已经划在了他的后颈。
寒狼神力焕然而起,冰层瞬间在脖项旁结了一圈,恰与那锐利刚猛的劲气相抵,紧接着,冰层寸寸粉碎,像是落雪飞晶般簌簌而落,郎桀脑中一窒,而随同那冰层一齐碎裂的,还有本已将千里骐骥封锢的冰凌,这是由于郎桀猝遭暗袭,神力转向他移,运势还未完满的冰凌之术便困千里骐骥不住,而千里骐骥甫脱困境,便是利指化刃,迅疾无伦的刺入了郎桀的胸膛。
前后夹击,任大罗金仙也抵受不住,郎桀亢声长嗥,仿佛便是月夜孤狼当空对影,浑身白光一盛,将千里骐骥震得跌跌撞撞倒退几步,自己却晃了晃,踉跄欲倒,一缕醒目的殷红鲜血在他胸前白袍上缓缓流淌。
……
惊变陡生,刚才分明还是郎桀挥洒如意,胜势已定之局,却怎生转眼间便已中招受创?
天灵鬼将怒吼,座下朱龙鬼马咴溜一声,晶光四溅中,早已是一人一马飞驰而去,池棠和韩离则都是霍然站起,每个人都被战局中出现的变故惊诧得目瞪口呆。
就在郎桀适才站立方位的身后,空间像是画卷忽然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气流骤急旋绕,密布着黑星点点,而就在这黑星明炫之中,露出了半匹白色骏马的身体,还有探过马鬃的一只手,手指戟伸,郎桀颈项后那突遭的暗袭正是出自此指。
白色骏马缓步踱出,四蹄萦绕着朦胧的白色气雾,那只手的主人也现出了全貌,他端坐白色骏马背上,浑身上下被灰色的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出他的身材极为瘦长。而就在这灰蓬客与白色骏马整个儿从空间撕裂的罅隙中现出之后,黑色晶光四散而逝,漩急气流也为之一止。
“嚯!”天灵鬼将的噬魂钩戟划过了一条金色弧线,卷起雄烈罡风直向那灰蓬客当头击落,那灰蓬客收指推掌,转眼玄风鼓荡,带起一股淡金色气流,正与钩戟落势撞在一处,嘭的一声闷响,两道金风各自抵消,喷溢而开,灰蓬客在马背上身形一震,天灵鬼将的迅猛进击却也止住了势头。
“鬼族天王,名不虚传。”灰蓬客向天灵鬼将微微欠身,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夸赞倒像是在点头招呼一般。
碰到敌手了!即便以天灵鬼将如此修为尚在这一招之下难测对方深浅,情知若见高下绝非一时半刻便能做到,当下冷哼一声,舍了灰蓬客,掉转马头,径奔向了郎桀身旁,翻身下马和抬臂相扶的动作一气呵成,只感到郎桀身体微微发颤,又见他捂着胸前创口,鲜血仍在汨汨而下,不由惊道:“你被那千里伤了?他指上有毒,我替你化毒!”
郎桀由得天灵鬼将探手吸纳,目光则从千里生一直扫到灰蓬客身上,嘴角露出一个不服气的冷笑:“有你的,骐骥王,还藏着这般高手做你的杀招。”
千里骐骥做了个正如斯言的姿势,虽然他现在鼻豁唇开的模样看起来颇为滑稽:“这是孤的好友,千钧一发之际特来相救,只能怪阁下察势不明了。不过这也很公平那,你有那天王替你试探于孤,孤怎么就不能呼朋唤友暗袭于后了?”
千里骐骥和郎桀的一番争斗终于影响了宫坪之上的恶战,现在两拨兵马皆已分开,残余的天军妖兵向后又立成了防守的阵势,而阒水武士怔然驻身,遍立战场,连断海和后面的汇涓及霓裳夫人在内,都看着宫阶之上的龙争虎斗,而这场突兀而生的变故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他们悬心忧虑于圣王的伤势,却被天军阵势所阻,不得近身而入,现在的情形倒变成了郎桀、天灵鬼将与那千里骐骥和不知来历的灰蓬客之间的对决。
这是千里骐骥隐忍到极致之下扭转局势的胜负手,他对厉影魔驹的召唤本就是瞬发由心,赌的就是灰蓬客是否能知机的立即出手。当然,这一手也很险,可千里骐骥必须要等到对方自感胜局已定的那一瞬间的疏而无备之时,令他满意的是,灰蓬客果然不负所望,一招之下就牵制了郎桀,倒给自己创造了伤及郎桀的良机。
“吾王陛下,看来那时节陛下赠在下厉影良骥还是别有深意那,这不,陛下稍一动念,在下可就身不由己的救驾而来了。”灰蓬客看到了千里骐骥的情状,也立即推断出千里骐骥前番遭受的窘境,但就他个人来说,却也有些恚怒恼火,你千里骐骥把我当什么了?随喊随到的贴身近侍么?
“虻山与先生阁下休戚相关,守望相助,今日先生救孤于危难,虻山自然也与先生自此祸福与共,同享天下!”千里骐骥当然要宽慰一下,他唤灰蓬客前来,除了厉影魔驹之便,更主要的是他知道灰蓬客的本领,面对郎桀这样的高手,原也当是此等人物方可敌得,况且此人诚心与虻山为盟,在现在还不必担心他心怀异志。“好在先生天下无敌,诛杀五圣化人也不是头一遭,只不知这一位如何?”
“决冰寒狼,果然不凡。同样的招数,我能杀了乾家家尊和号风怒狮,却还伤他不得,若非陛下相机而动,致令重创,只怕接下来就更难对付了呢。”
“是你杀了怒狮化人?”郎桀冷冷的盯着灰蓬客,“这桩悬案倒是有了着落,只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又是何方高人?”
千里骐骥一笑,正要替灰蓬客介绍几句,灰蓬客却已施然下马,对郎桀躬身拱手:
“有幸见过阒水圣王,决冰寒狼尊君。在下巫澜沧,既无盛隆之誉,亦无尊望之声,无名小辈一个,便说与尊君,尊君也是不知的。”
巫澜沧?陌生的名字,陌生的形容,郎桀无从推敲,便即挂起不问,两方的对战现在变成了王与王的对决,正在敏感微妙的当口,只有赶紧拿下了千里骐骥才是正道,既然这个什么巫澜沧出来横生枝节,那就一并铲除就是。
“巫先生来历甚奇,想必是要和骐骥王一条道走到黑了,今日阒水至此,所在必得,既是巫先生亲手杀害了怒狮化人,也算是吾类同侪的不共戴天之敌,郎桀不才,倒要为号风怒狮报此仇怨了。”
“圣王识得那位怒狮化人么?说什么不共戴天,了却仇怨,不过是党同伐异之举罢了,在下倒是有意再与圣王讨教几招,不过恕在下直言,圣王身受此伤,又非气力完满之时,只怕未必是在下对手,倘或当真被在下侥幸胜了,不知圣王所部是降是退?”
一番话却令郎桀犯了踌躇,这巫澜沧固是身法诡异,玄功高强,而他浑身所透洩的灵息却分明人躯之像,自己决冰寒狼化人,对妖魔天生就有克制之力,是故面对千里骐骥大占上风,可用到法力卓绝的修行之人身上,这层威力就打了折扣,更不要说自己中了千里骐骥一招,虽说天灵鬼将及时救治,化去了大半鬼蛇涎毒,然毕竟消损了不少,再与之相斗就全无把握,况且那正主儿千里骐骥还躲在后面,自己和这巫澜沧纠缠,岂不是徒耗心力么?
“哎,却是奇了。”灰蓬客忽然转头对千里骐骥道,“如何贵境还有化魔之身留存?我分明察觉了此等灵息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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