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换血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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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鲍等人由公交转乘地铁，从地铁口进入，光线瞬间暗淡下去。</p>

人们在忽明忽暗的下行甬道里来回打转，偶尔还要绕过一些塌方区域。</p>

“东七二五区”的地铁系统总体上仍然是三战之前的残留，战后锐减三分之二的人口，没有必要也不足以支撑搞什么大型基建工作，战后五十年，被殖民近四十年，人们本质上只是在废墟里清理、挖掘，修修补补。</p>

当然也有一些新建的，据说可以体现星际文明水准的地方，比如“血月钩”，可那与普通人又有什么干系？</p>

路上，老鲍等人碰到其他地铁口汇入的人流，绝大多数是上班族，基本也都是衣冠楚楚。在市中心的工作基本上还都比较像样，大家的条件相对而言也还不错。</p>

至于那些找不到工作的，这条通道里也是有的。就是那些正蜷缩在廊道边缘和墙角，或呼呼大睡，或睁眼盯视着他们的流浪汉们。</p>

这些人可以说是幸运的，他们卡在了一个治安队和联防组还没有照顾到的间隙，能够在这里睡上一小觉。但很快，随着轮班人员上岗，这些人就要被轰出去，在“血月钩”脚下大片的城郊区域中游荡、觅食、找活儿……不管是合法亦或是非法。</p>

人流中，老鲍打着呵欠，视线扫过两侧的流浪汉以及他们依靠的脏兮兮的、布满了恶意或无意义涂鸦的墙壁。很久以前，据说……嗯，老鲍小时候就看过，下行甬道两侧有序排列着精致华美的广告，让人印象深刻的俊男靓女、珠宝和风景，在射灯的映照下，光彩夺目，诉说着商品社会的繁荣，然而战争以及每隔几年都要发生的高能潮汐毁灭了一切。</p>

中间不是没有商人想着重新铺起来，只是连续几次割据势力的暴力争斗和局部战争，导致没有哪家谁能做长久，也没有谁再会相信这里的秩序环境。</p>

至于大型财团，人家有更加便捷的渠道。</p>

“看来今天咱们来得太早了。”常昕视线扫过两侧的流浪汉，但也并没有给予更多。</p>

同行的人里，有几位就更加直接，有意无意亮出了外衣下的枪套，这足够震慑其中某些不安定分子。</p>

常昕又笑：“果然还是成群结队的时候，更有安全感。上回到市里考试，回来晚了……”</p>

有人接话：“你不是说，打断那人一排门牙？”</p>

“然后我跑掉了，否则咱们再见面可能是在下水道里。”</p>

“你想多了，他们懒得处理，多半还是在这儿和你的尸体见面。”</p>

“上回考试……结果如何？”老鲍问了一句。</p>

“不太好，事务官考试标准的十万里挑一，而且还只是笔试。面试的话，只能看运气了。”说着，常昕转移了话题，“靠，刚刚在外面忘了买点儿面包，现在肚子咕咕叫……”</p>

旁人就笑：“那没办法了，到智管中心应该有免费午餐。”…。。</p>

“那你真是想多了。”</p>

“我有，今早上起晚了，我也没做饭，就拿了点儿三明治，健康食品！”说话间，老鲍放缓脚步，将身上的背包卸下来，再将塞在最上面的制服扒拉到一边，在包里翻找。</p>

“不用这么麻烦，到智管中心我请。”</p>

常昕话是这么说，脚步也慢了下来，很快和老鲍一起，被人流挤到边缘。</p>

“先垫肚子。”</p>

说话间，老鲍已经将三明治拿了出来，递给常昕。</p>

两个人相隔也就是一伸臂的空当，可就是这么一个距离，突生变故。</p>

旁边墙角一个蜷缩的流浪汉，忽然低吼着弹起来，合身扑上，抓向老鲍手中的三明治。</p>

这事儿来得突然，竟然一击得手。</p>

老鲍和常昕都愣了一下，竟然是老鲍反应更快一些，回手一抓，揪住了流浪汉还未缩回的手臂。</p>

那流浪汉没有任何迟疑，空闲的那只手向后砸，寒芒闪烁，对着老鲍胸口就削了过去。</p>

血光迸现，老鲍松开手向后摔倒，背包也落下，流浪汉顺手勾走，随即发力狂奔。</p>

常昕扶住老鲍，另一只手却已经掏出了枪，“砰”的一声，弹头击中了甬道顶棚：“治安署办案！”</p>

枪声一响，下行甬道里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做出了扑倒动作，也不妨碍尖叫声四起。</p>

然而，那个抢劫犯也是如此动作，却好像是一条四足抢地的野狗，嘴巴已经将三明治硬裹进去，脖子吊着背包，在趴伏的人群中左躲右闪，速度竟然比两条腿跑得还要快。</p>

常昕举枪瞄准，但看到这情形，迟疑了下，没有开枪。</p>

“怎么回事？”</p>

前面拉开一段距离的同伴掉头回来，几乎人人持枪，见到这个场面，都是愕然。</p>

此时，抢劫犯已经消失在通道拐角之后。</p>

“老鲍？”</p>

“鲍叔怎么了？”</p>

“什么情况！”</p>

“咳！”老鲍用力咳了声，挣扎着从常昕怀里坐起，捂着胸口，“碰到个抢包的，别的没什么，就是制服给抢跑了……和附近联防组联系，特么一看就是惯犯，跑得比野狗还快！”</p>

“鲍叔，没事儿吧？”</p>

“没事，就是给划伤了胸口，谁有止血喷雾？”</p>

一帮人当下又一通忙乱。</p>

老鲍胸口止了血，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勉强笑道：“这可真是终日打雁，反让雁啄瞎了眼……今天去智管中心，不是让其他人看笑话？”</p>

常昕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摇头：“您就知足吧，刀子是擦着肋骨过去的，差一点点儿就捅进心脏了。”</p>

老鲍又笑又叹气：“是划不是捅……那刀子挺利，而且那家伙应该是被‘高能潮汐’强化过，畸变的可能性不小，是一个危险源，不要只叫联防组，附近的治安点也给通知一下。”</p>

再怎么狼狈，大家也都是专业人士，很快就有了计较。…。。</p>

而此时，这个漫长的下行通道里，大部分人开始回过味儿来，如避邪祟，弯着腰快速地绕过这片区域，包括两边的流浪汉也跑得干干净净。</p>

甬道里一时清净不少，只有治安署一帮人在聊天。</p>

“联防组这次倒是怪积极的，说是马上有人过来了解情况。”</p>

“正好赶上他们上班吧，那条‘野狗’应该正撞上去，不知抓到了没有。”</p>

“呵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