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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药!”</p>
魏老头脚下一停,站住了。但又缺乏那种峰回路转的惊喜和兴奋,远远看他肢体动作,还是有些犹豫茫然。</p>
这个场景、这个称呼,显然不在他的预期之内。</p>
魏老头一停,弗里斯凭那大长腿,几步就到他身边,伸手去抓他肩膀,热切叫嚷:“老药,我,弗里斯!”</p>
“……”</p>
看老头浑浊且迷茫的眼神,以及与记忆中无半点儿相干的苍老面孔与枯瘦躯干,弗里斯满腔热烈的情绪,骤然间堵塞。他甚至都有点儿迟疑了,以至于搭在魏老头肩上的手,都抬起来一些。</p>
然而刚刚收集到的信息,以及魏老头对“老药”这个绰号的明确反应,又让他坚定自己的判断。</p>
弗里斯低骂一声,干脆伸手,在自家寸头上捋了几个来回,盯着魏老头的眼睛:</p>
“我,弗里斯,佛头!</p>
“81年冬天,倒霉催的坠崖,摔得满头包,还得了脑水肿,你背我回来那个。我在你家住了快一周呢!”</p>
魏老头似乎有点儿印象了,又把弗里斯上上下下打量许多回。</p>
弗里斯也有耐性,咧着嘴笑,站那儿让他看。</p>
魏老头大约是记起来了,面颊也抽搐几下,算是笑:</p>
“佛头。”</p>
“对,佛头,满头包的佛头!”</p>
“你,你的头其实没事。”</p>
魏老头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是不是陷入到过往的回忆中。嗓子则是哑的,也比不过此前在堤岸上,喝令浮筒船往后退那般宏亮:</p>
“主要是腰椎损伤……腰还好吧?”</p>
“当然。”弗里斯做了个很夸张的健美展示,“后来做了个大手术,根治了。现在钢铁之躯,比以前可强得多!”</p>
魏老头就笑,这次真笑了起来。</p>
他抬起手,想给予回应,又顿住。</p>
因为他抬起的是右手,那只粗糙的义肢。</p>
他有些尴尬,但最后还是把那胳膊抬得老高,在弗里斯肩上锤了一拳。</p>
看魏老头上抬的肩头,弗里斯有点儿怔忡,末了也唯有仰天长吁,再骂一句:</p>
“什么狗屁事儿啊!”</p>
他猛地上前一步,张臂将魏老头紧紧抱住。后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几秒钟后,终还是微幅回应。</p>
右手假肢在弗里斯背上拍了拍。</p>
完整的左手在另一边,也想拍,可最终却是握紧拳头,微微打颤。</p>
故人窘迫,什么都不必再提。</p>
一行人自然分开,弗里斯和魏老头到一边僻静处去倾诉别情。赵汐送过去一些水和饮料,也厚着脸皮听了会儿墙角,回来就被龙七拽住。</p>
“怎么回事?”</p>
赵汐斜眼看他:“你带着几百万观众窥人隐私真的好吗?”</p>
“他现在难的都要撞车了,要是公诸天下就能解决,你说他同不同意?身上有事儿还咬牙硬挺的,有能力那叫硬汉,没能力那叫操蛋!”</p>
龙七对赵汐刻意拿乔的姿态嗤之以鼻:“这位犹犹豫豫,从堆场跟到高地这边,恐怕也不是为了硬充好汉,而是真有难处想让人帮忙,只不过一开始想找的绝不是弗里斯就是了。”</p>
赵汐也不是真要拿捏什么,闻言点头:“没错,是找文慧兰来着。”</p>
说着,又叹了口气:“以前我还真听弗老大说起过这位。印象里面……不,是照片上面,一直就是个超级硬汉。现在别说弗老大了,我都不敢相信,他会变成这么个糟老头模样。”</p>
“还有照片?”</p>
“弗老大以前分享过,都是他在游民聚居地的光荣战史,我还存了一张呢。”</p>
在龙七的催促下,赵汐找出来那张照片,投影给他看。</p>
龙七不说了,山君都背着手过来凑热闹。</p>
照片上显示的,应该是一次狩猎之后的场景。上面总共有四个人,围着一头毛色鲜艳的虎豹类畸变种尸体。</p>
年轻版的弗里斯其实很好辨认。当时他剃了个光头,比现在稍微瘦一些,但已经可以看到如今虎背熊腰的雏形。</p>
至于魏老头,也就是那个知名导游“老药”,哪怕是赵汐已经给他们调整了心理预期,一时半会儿也很难从其他三人中分辨出来。</p>
毕竟剩下那三人,都是身材健硕,活力满满,感觉也不比弗老大年长到哪里去。</p>
“这里头有他?”</p>
“有的,你猜是哪个?”</p>
三选一的答案,龙七尽可能找最贴近的那一个。他点了点上面笑容最内敛,站得最靠边,看上去气质年龄要比其他人大一些的那位。</p>
“这个?”</p>
“不错嘛。”</p>
“我靠,真是他!”</p>
龙七反倒不敢相信了。因为在这张照片中,数这位体型最是彪悍,比当时的弗里斯要大出整整一圈儿。而且手长脚长,给人以力量充沛又敏捷干练的感觉。再比照弗里斯身高,起码在一米九以上。</p>
可现在的魏老头,说有1米7,都算是客气。就算是年纪大了,腰背往下塌,能缩成这样?</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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