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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蒙大惊,指着小蒙问明玉:“你陪他玩?”

明玉不由笑道:“今天才不去,累了。其实轮滑挺好玩的,可小蒙滑得太好,我都没脸在他面前滑,昨晚只好背着小蒙偷偷地学,可我扶着栏杆都站不稳。”

老蒙哭笑不得,心知明玉肯定是为了他儿子玩轮滑,这牺牲够大。谁见过大姑娘玩野人一样的轮滑了?他不点明,拍拍儿子的头,道:“好好听你苏姐姐的话,我走了。”

小蒙白着眼睛看明玉送他老子出去。等明玉回来,他笑道:“你还看不看我的作业?不看就是蚯蚓。”

“不是看了吗?你老爸这个老法师都点头了,我还有什么话说。走,回家睡觉去,我累死了。”

“我带你去吃消夜吧。”

“你一到晚上就精神,老鼠命。”

“你不带着我我会闯祸,半夜又叫你去派出所。”

“闯吧,我再去派出所捞你我是蚯蚓。”

“老石现在会在做什么?你怕不怕他陪着其他女孩?我们去找他?”

“八婆,你有完没完?我走了,你爱待待着,走了别忘关灯拉闸。”

明玉几乎没拿什么回家,反正回家睡一觉立刻就得回公司。小蒙更是只拿一把车钥匙走,东西都扔在明玉办公室,他冲得比明玉还快。在电梯里,明玉有意提了一下:“这下知道你爸厉害了吧?”

小蒙反感道:“他厉害是蒙总的事,他再厉害也不是好爸爸。”

明玉想了想,“对,我妈也是,她再厉害也不是好妈妈,她厉害是她护士长的事。”明玉觉得自己还不如小蒙一分为二,想得明白。不由也扯扯小蒙的三彩头发,被小蒙踢一脚。

回到家里,明玉很自然地给石天冬打个电话,报告自己回来了。石天冬笑道:“还说早点回家,今天这么忙?”

“唉,早上小蒙为昨晚的事到分厂闹事,占去我半天。下午我那个爸要跟保姆结婚,我去棒打老鸳鸯了。刚才小蒙在,不便跟你说。”

石天冬笑道:“很巧,写‘闭嘴’的那个沉香今天写了一篇,也说的是儿女棒打老父亲鸳鸯的不会吧,太巧了,他写的里老父亲也是想与保姆结婚。”

苏明成=沉香?别搞脑子。但是,昨晚小饭店打架,很是写“闭嘴”的大好时机!明玉一下直了身子,“我得看看,太巧了,难道是苏明成?”

明玉上网查出沉香的博客,直奔石天冬指出的那篇。才几行下来,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苏明成真实拷贝了她的原话,居然字里行间还带着赞许。

明玉不由想起下午被她删掉的明哲转来的一封明成的电邮,难道明成也去明哲那里传信了?而且还是这么善意的传信?

“是他?”石天冬在电话那端等不及地问。

“是他。”

“他大概想不到我们会找上他的博客。”

“是。如果不是你,我没时间找这种闲文字看。”明玉震惊得无以复加。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怎么都想不到明成会写出这样的一篇。

“我当时一看就在想,你遇到这事处理得肯定也不比文章里写的差,原来就是你。还有昨天那篇,她在为你还是为你妈鸣冤?”

“为妈,肯定不是为我。可问题是他昨天打架是因为我而起,现在看了这篇文章,可见他打架最后的原因是为他妈。”明玉想到中午明成说父亲撒谎,可见父亲说的其他话也是撒谎,他这么说的时候,不知多开心吧。

“看看他其他文章,我觉得他很愤青。说实话,我没法把现实生活中的他跟写文章的沉香联系在一起,两人好像性格差太远。”

明玉皱眉想了想,“看来也是闷骚,就跟我平日里一本正经,到健身房却跳弗拉明戈舞一样。还喜欢轮滑。”

明玉一边看文章咂味道,一边联系着文章发表的时间考虑明成那时候在做什么,综合起来考虑。毋庸置疑,这一定是明成,今天棒打鸳鸯一幕只有三个人知道,不可能是彼岸正睡觉时间的明哲,更不可能是老头子,老头子也有文笔,可不会曝自己的丑。只有明成。

文章不是很多,但她看得慢,她从明成文章的字里行间看到明成心灵的挣扎,还有他身上背负的他无能为力的压力。再将鼠标拉回到那篇,她还是字斟句酌地看,没错,这一篇里面没有其他篇的压抑。明玉不明白,明成为什么会以如此的笔触写她。她百思不得其解,对电话那头等了半天的石天冬道:“我还是想不出他写这篇的动机,他肯定不是写给我看的。”

石天冬道:“我刚才看的时候还在想,这人倒真的有意思,昨晚写一篇为女性辩解又赞美职业女性的文章,今天就整岀这么一篇来进一步赞美。很可能他昨天写的这篇‘闭嘴’的文章,也是因为你有感而发。”

明玉一愣,又连忙摇头,“字里行间看出,不会,只有他妈难道还有朱丽?不过,今天的,你真的觉得倾向性这么明显?”

“或者,他吃苦头后,开始知道好歹?”

明玉沉默,拖着鼠标又将页面往下拉,拉上拉下好几次,才道:“他最近离婚,失业,被打压,又没能力翻身,前一阵关在一间单身公寓,朱丽找上去,看到他一身晦气。现在没钱了吧,被迫住到他父亲家。我最先以为他会从此消沉下去。但看这些文字,说明他在思考。且不说他在思考什么,他总归不再是原来那个没脑袋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思考后,知道以前可能错了?知道以前对不起你?”

明玉摇头:“我不知道。但这篇不会是无的放矢,他不知道我们会在看他的博客,这应该是他心底的最真实袒露。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他写出来的东西,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如果他有悔改,你打算原谅他?”

“不会。看到他就想到苏家,想到苏家我就情绪不稳。我不想自讨苦吃。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石天冬笑道:“我看你在激烈思想斗争,怕你憋闷,我帮你问岀来。要我过来吗?”

“不用,太晚。”明玉笑了。这家伙,有他在,闷都闷不起来。确实,她想的就是这些问题,但她想的还有别的。“我看这篇,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还给他大哥发了一篇邮件,他大哥转给我了,可惜我看都没看就删了,估计也差不多语气,他大哥激动了,以为找到阶级斗争新动向了。”

“你看,都在以为你会因此原谅他。”

“不可能,他不会直接请我原谅,我也不会原谅他,积怨太深。最关键的是,他不会觉得他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地方。我总觉得,他现在对我的感觉是,原来此人有可以欣赏的地方,而不是全无是处。”

石天冬听了笑出来,“你啊,这个脑袋怎么长的。你想那么清楚干什么呢?你这不是钻牛角尖自寻烦恼吗?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去想他,不管他怎么想,又不碍你的工作。”

“怎么可能,你看你就塞他的文章给我看。你还罢了,他大哥还一个邮件一个邮件地发给我提醒我,唯恐我删了邮件不看里面内容,内容都写在标题上,一次就发十几个邮件。你以为我那么喜欢钻牛角尖吗?我多希望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没办法啊。睡觉,不想了。”

石天冬却道:“很想你,我还是过来看看你吧。”

明玉听了心里甜甜的,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小蒙爸想见你,你给我几个候选时间,我给你们安排在‘食不厌精’见面。”

“找我干什么?我没荼毒他儿子,他也不用来谢我,他谢你就行。”

“不是。”明玉又觉得不便说出口,“我也只是感觉他可能会去找你,我没把握。这样吧,反正你见到他,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石天冬忽然灵光闪现,想到明玉说她的工作是小蒙爸一手带出来,再想到明玉对小蒙的感情,忙问:“你跟他说啦?见面时候要不要穿西装打领带?我能不能跟他商量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去,去,去。”明玉害臊地挂了电话。

石天冬短信追来,“我还没说完呢,我明天七点带早餐来。”

明玉看了短信甜笑,石天冬总是千方百计地对她好。可微笑里,她又想到明成的博客,明成的,还有明成的杂文。心说原以为他和父亲不相像,可现在看来将门虎子,同岀一脉。

刚才与石天冬一问一答说了那么长时间,她至此还是不能相信那个叫苏明成的竟然会自发地偷偷地说她的好话。不可思议。明玉虽然早就清楚这是为什么,可心里还是不断地冒出汩汩的泡泡,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石天冬也是心里不断地冒着泡泡,不过他心里的泡泡是幸福绚烂的泡泡。但他的绚烂泡泡中也有一只惊悚的,小蒙的爸该如何应付,不知道小蒙的爸会问岀什么问题,要不要先从小蒙嘴里打探一下。石天冬很是担心这件事,躺下后竟然睡不着,翻来覆去。

一觉醒来,时间已经快早上七点。他忙鱼跃下床,先给明玉发一条短信,飞速洗脸刷牙,飞一样地出门去最干净的早餐店买了豆浆糍饭油条,骑他的赛车直奔明玉家。老远就看见明玉的车尾喷着白雾在加热。石天冬过去,拉开驾驶室的门,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坐那边去,我给你开车。”

明玉看石天冬,又是穿着灰色粗线毛衣,头发乱糟糟的,胡子都没刮,整个人毛茸茸的挺好玩。她钻到副驾坐下,笑问:“昨晚又干什么了?很晚睡?”

“失眠了,被你说的小蒙爸吓坏了。你快趁热吃豆浆糍饭团。”

“我又不急,像我这样的劳模即使不上班也没人说。都吃完了再开车吧,你也饿着呢。”看石天冬赶得呼哧呼哧的,明玉心疼,拿了属于自己的,将剩余早餐递给石天冬,“老蒙确实挺可怕的,我刚上班时候一看见他腿就抖。现在不怕了,你也不用担心,他只是一双眼睛厉害一点而已。”

“眼睛厉害才是真厉害。”

明玉看到石天冬咬一口糍饭团后,嘴唇边的胡楂上挂上一颗饭粒,本想伸手帮他拿掉,可又觉得好玩,眼睛不断瞄着这颗饭粒打坏主意。石天冬两眼也没离明玉,看着心惊胆战,“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我不怀好意呢?是不是小蒙的爸会给我岀难题?”

明玉给了一个婉转悠扬的“n”,减慢了啃糍饭团的速度,倒是将豆浆全吸完了。反而是石天冬吃得飞快,虽然明玉说不碍事,他还是不想耽误明玉上班。吃完就将车开了出去。但见明玉还是慢腾腾的吃,他好奇地问:“你也没睡好?今天你怎么胃口不好的样子?还是不喜欢吃糍饭团?”

“不,不,不,糍饭团很好,大大的好吃。”明玉笑着,一只手开始忙碌地行动。

石天冬将明玉送到她公司地下车库,面对着后视镜,发誓以后决不再买糍饭团,他的胡子根上,这一路下来,被明玉挂满白花花的饭粒。他不得不窝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车库里耐心取下饭粒,又不敢开灯让别人看到。异常艰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小蒙的车位在明玉的旁边,正好被小蒙上班看到,小蒙在车外笑得捶胸顿足。

明玉则是脸上挂着忍也忍不住的笑意上楼梯去。打开电脑,照例先调出昨晚最新发生的数据,看看有没有异常。然后,不由自主找出明成的博,因为知道沉香就是明成,她倒没有窥看的意思,但很想知道,跟帖里面,对她阻止父亲结婚的事怎么反应。她想知道,人们如何看待明成的细微倾向:既然明成是以欣赏的角度写昨天发生的一个片段,那么,会不会有人批驳他的欣赏。明玉认为,在他人清楚了解苏家历史之前,单纯看这篇,她可能会被千夫所指,哪有女儿如此强硬对待老父的。

但是,占了一半的回帖还是打得明玉有口难言,清早出来的好心情一下灰飞烟灭。有一句话,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多次出现,不过这句话明玉早在十年前反岀家门时候已经听多想多,虱多不痒。而有些是有意拧着来的,道德标准非常高的回帖,明玉看着有点被影响心情,可也没太当回事,心里哼一声“懂什么”,便打发了过去。反而是有的话虽然中庸平静,可对明玉的触动却是大得多。有个人说,父母过去纵有千般不是,可现在他们年老了,他们即使不是你的父母,他们只是不相干的老年人,你在公共汽车上看见老年人你还得让座呢,何况他们还是生你养你的父母。起码你活到这么大,你父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此强硬对待老年的父母,不是智力体力相对强势的儿女之道,最起码,以礼相待。

对于这样的回帖,明玉心头如哑巴吃黄连,再也无法给一句“懂什么”。因为她前不久才刚教育小蒙,作为强者,与弱者计较平等,是没品,是霸道。她知道作为强势的人,即使心中张牙舞爪,平日里也得将手脚捆住了别显山露水,是为人品。可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这些个回帖,她还没好好意识到,在苏家,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受尽欺负的小可怜,风水轮流,她已经成为苏家绝对的强者。甚至,因为母亲的去世,明成的无用,明哲若有若无的醒悟,和父亲的懦弱,包括这篇反映出来的明成的态度转变,她在苏家已经没有对立面。

她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苏家的强者,而她却依然咬牙切齿地沦陷在对过去生活的敏感憎恨之中,无以自拔。不知己不知彼,是兵家大忌。不知己不知彼,同样也是生活中之大忌。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她是哪年占了苏家的风水高地?是经济实力超过苏家总和的那一天,还是母亲终于口舌不敌的那一天,或者是母亲去世那一天?

为什么她心理上一直没以为自己强势?为什么她直到刚才之前,还一直在以为自己是个受迫害者?如今知道了自己强势,她又该不该为她在苏家强势的所作所为道歉?诸如打压明成,威胁老父,冷遇明哲?

明玉知道,自己是异常地不甘心。

好在上班时间繁忙,容不得她静心多想。很快,秘书就通知她有会议要参与一个开头,有人要约谈。

一样的文章,两个人看。明成起床吃饭,是很简单的稀饭咸菜,生活水平倒退到小时候还住在学校宿舍的年代。他是捧着饭碗看后面的回帖的。看完之后,对那些道德制高的言论嗤之以鼻,虽然知道那些人骂的是中的女主实际上的明玉,他的身份在里面是个陪衬还轮不到挨骂,可心里还是实事求是地骂一声“狗屁”,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他吃完饭,将饭碗往桌上一搁,便找出但丁的神曲,翻出一句他以前曾深为感慨的话,以作为对父亲这种人的评价,和对那些不腰疼人回帖的反驳:文中“父亲”角色,是懦夫的典型。但丁在神曲中有说,“地狱之走廊,懦夫受刑之地这些都是无声无臭的懦夫他们对于上帝既不反叛,也不忠实;他们是只知自私自利的骑墙派。这一班幽灵既为天国所摈弃,因为天国要保持他的纯洁,又不为地狱所收容,因为罪恶之徒尚有自夸之点呢他们既没有寂灭的希望,只是过着盲目的平庸生活,也没有改进的可能。世界上对于他们没有记载;正义和慈悲都轻视他们。我们也不必多说他们了,看看就走吧。”但丁以降,我终于在中国看到有人为懦夫奔走疾呼,我终于看到中国犬儒遍野。悲哀啊,那些自以为慈悲自以为人性的人,当你们自以为是地维护一个自私自利懦夫的同时,你们扼杀了一个天使。

明成写反驳之辞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母亲,父亲这一辈子,都是母亲在为他操劳。如果没有母亲,他凭什么拥有儿女,哪里能活得如此轻巧一点不用动脑筋。如果没有母亲的约束,他还不知道怎么荼毒他的儿女们。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轻轻巧巧活了几十年。可这样的人,却最终博得大家的一致同情,因为他是弱者,一个被压制着坏不起来的弱者,母亲却是做多错多,反而成了迫害者的典型,接受舆论的道德审判。这世道,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强者,等于是随时等候枪击的出头鸟。

明成将反驳的回帖发表的时候,还伴以一声“哼”。等他拿饭碗去厨房,忽然想到大事不好,旁人看来,他的反驳之辞可不是为他妈,而是为明玉。他竟然将明玉说成是“天使”。回房,鼠标点着删除犹豫不决,要不要删?

明成犹豫不决,他想再想想,他点上一支烟,查看邮箱。果然,邮箱中有好几个新邮件,一个邮件来自大哥。他有些不敢打开大哥的邮件,他先将那些全英文的订阅邮件看了。他的英文功底终于在中得到极大发挥。直到中午,他已经看遍所有可看的资料,才磨磨蹭蹭地打开大哥的邮件。

没想到,大哥并没有对他爱之深,责之切,大哥只是在邮件中说,“明成,一时的磨难和跌倒,不要因此气馁,人都有起起落落的时候,关键是要自信自强,有必要退一步以走出困局。多的就不说了,你应最知道你该走的路。我请我在上海的同事往上回给你汇款的账户打了五千块钱,不多,你紧着用,相信你很快就会步岀困境,不会再需要援助。大哥。”

明成转过身,背着电脑,痛痛快快地泪流满面。

擦干眼泪,他第一时间跑去银行,将钱提出来。然后,他也不搭理蔡根花已经准备好的中饭,又要回朋友的朋友名下的单身公寓,饿着肚子就搬了出去。对大哥的感谢自是不用细表,而大哥对他的好,让明成看到生活的美丽。他没再搭理后面那些跟帖的是是非非,天使就天使吧,明玉在对待她父亲一事上赏罚分明,有理有节,没什么不对,充分显示她的理性和能力。

可这种理性和能力也不是人人都能消受的,明成苦着脸回想。他和明玉的恩怨,那是无法解决的矛盾了。在虚拟世界,他可以理性,可以大胆理性地看待问题,看待明玉。可是,如果在现实中山水相逢呢?多年有意无意产生的积怨,彼此仇恨了那么多年,哪是那么容易云淡风轻地当作幻梦一场的。还是各走各路吧。比如他潦倒地搬进父亲的家暂居,明玉看见漠不关心,无一句提及,也无一句嘲笑,就这么彻底地冷漠到底,视同路人,这才是两人间最好的相处。他那时站在阳台上不知多提心吊胆地等着明玉的嘲讽,看到明玉一句都不涉及他地离开,他还真是松一口气,这是不是明玉的理性?

明成不敢多想了,再想,就得揭自己的老底。

他出去楼下买快餐,他买了一条红烧橡皮鱼,和梅子肉,还带上来一些水果,他相信生活很快会好起来,他可以很快归还大哥给的五千块钱。然后,他可以昂首挺胸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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