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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叶老夫人说话走路也真是有她家表姐风风火火的范儿,直接就带着我去了前堂衙门,在叶大人主座的后面有一扇屏风,我们悄悄站在这里。看来,整个大月国的县衙都是这个结构,总能够在县丞审案的时候,有人在后面偷听。
现在的公堂之上依然很是热闹,那个陈姓男人还在嚎哭,那个女人扯着脖子喊,我都觉得耳朵疼。不过,我偷眼看了看这个孩子,发现他居然还在睡,睡得很熟。这就有点奇怪了,这么大的动静,孩子最应该先感知到,并且大声哭起来的。可这个孩子明显不太对,是不是病了?
叶县丞应该也有了这个疑问,就直接喊师爷先去看看妇人怀中的孩子,但妇人不肯交出来,左躲右闪,又差点喊出声说是县丞抢孩子。这事情搞得,很是麻烦。
叶老夫人陪着我一直站在这里,看到这个情形,直接就走了出去,说道“老身是叶县丞的母亲,这位妇人可以放心,我只是想看看孩子是否有事而已,并非抢夺或是伤害他。更何况,这是堂堂大月国的公堂之上,大可放心。”叶老夫人气度不凡,行事稳健,很具有信服感。在门口围观的众人都点了点头,觉得叶老夫人出来的相当及时,应该是要看看这孩子的状况。
叶老夫人把孩子从这位妇人的手里接了过来,很是小心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又将全身都摸了摸,然后问道“你给这孩子吃了什么?他为何昏睡?”
这妇人满脸的泪水说道“孩子太小,又是夜哭郎,我就想着白日里给他一些安神的药,让他多睡一会。”
“日夜颠倒,你岂不是很辛苦?”叶老夫人问道。
“无妨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这妇人看着这孩子,脸上流露出疼爱的样子,“我与夫君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事事都要以他优先才好。”
据这妇人的口供来说,她带着孩子路过北山县,没想到当街遇到这陈姓男子抢孩子,实在是吓坏了,只得大声呼救。她根本不认识这名男子,也完全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可能是别人的?
不过,到了陈姓男子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说,他姓陈,字泽彬,距离此百余里之外的荷塘县人,父母均是做小买卖的,但因一次意外双双亡故,他是家中独子,缺少了兄弟姐妹及父母的帮衬,娶妻之事很是困难。但幸得儿时玩伴林氏一直对他不离不弃,更愿意在这个时候嫁给他,令他很是感激,也对她更加恩爱。
不过,两人结婚多年都没有子嗣,虽说他不在意,但这事情在林氏心中始终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她也是寻医问药许久,终于在陈泽彬三十三岁这一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但很可惜的是,这孩子刚刚出生没多久,林氏就因气血两亏,产后热症命归黄泉。这大悲大喜,令陈泽彬痛不欲生。心想着干脆就随着林氏而去算了,可那襁褓中的婴孩哭闹着向他伸出了双手时,他又不忍心留下这个孩子独自存活,只得咬牙挺了过来。
陈泽彬虽然出身小商贩之家,但因自幼勤奋读书,也有功名在身。但他因父母双亡之事备受打击,只想与林氏好好活下去,粗茶淡饭的平淡生活。不过,他对于做买卖也并不精通,因此只是守着父母留下来的杂货铺子勉强维持生活。林氏怀孕之后,家里的日子过得就更有些捉襟见肘。但为了照顾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他托人找了个妇人帮忙操持家务,也好在孩子出生之后有所照料。
可谁成想,妻子刚刚过世三日,这妇人就把孩子抱走了!
陈泽彬几乎要崩溃了!他悲愤交加地站在自家的门口向天嘶吼“我陈泽彬到底做错了什么?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天要绝我么?!”
邻居有人过来劝他,说这妇人必然就是那种人贩子,将幼儿抱走去做个买卖钱而已。现在要赶紧去追,应该还是有希望追讨回来的。要真是被卖到富贵人家,也是这孩子的造化,但若是落到歹人手里,可就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陈泽彬冷静下来,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连夜带着仅有的钱财,连查带访,沿着一些蛛丝马迹,一路追了下来。
说来这事情也真是“只要做过,就必然有痕迹”,原本这种找孩子的事情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但经过大半年的东奔西走,居然就让陈泽彬找到了这名妇人!
他也是今日才进了北山县,正在街上行走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正在观望着什么,无论从身形还是装扮,都像极了之前在他家做婆子的妇人。陈泽彬按捺住狂跳的心,慢慢靠近了这名夫人,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就是抱走孩子的那个女人。
此时,这妇人也看到了陈泽彬,立刻调头就走,但为时已晚,她已经被陈泽彬拉扯住了胳膊。不过,这人似乎有所准备,在陈泽彬还未喊出声的时候,就立刻瘫倒在地,高声呼唤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有抢孩子啦!”
“你你你,你这歹毒之人,怎么能够倒打一耙,贼喊捉贼呢?”陈泽彬还是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的酸腐和体面,看到眼前的妇人撒泼,也不由得松了一下手。但这妇人立刻抱着孩子就要跑,陈泽彬怎肯让她走掉,又扯住了她的袖子,两人就此闹了起来。
看热闹的一般都不嫌事大,立刻就围拢了上来。妇人看到有人围了过来,哭得就更加悲凄了七八分,控诉这眼前的男人当街抢孩子,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陈泽彬嘴笨,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只能是死死揪住她的衣袖不肯撒手。但这妇人显然是个中高手,一顿夹枪带棒地话说完,大部分都已经相信了她的话,纷纷指责陈泽彬不对。
这也就是我们的马车被卡住之前发生的事情,等到黄捕快他们把这两人都带到了公堂之上后,也是这妇人霹雳吧啦地把街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边,并且哭得极为凄惨,说自己是最良善之人,怎么会遇到这样的恶人呢?
“好你个胆大包天的恶徒!看你斯斯文文,却不料却是个如此败类!今日,本县若不让你吃些皮肉之苦,只怕你真是不晓得大月国的王法!来人啊,拖下去,杖责五十!”一般来说,审案的时候,县丞都是要先暴打一方,表明公堂的公正公开公平,既然都被众人认定为恶人的陈泽彬,自然是要打一顿杀威棒的。
不过,陈泽彬此时的嗓门也不小,嚎哭道“大人啊!冤枉啊!明明是这妇人抢走了我的骨肉,却在这里恶人先告状!这哪里还是有王法的啊!大人啊!明察啊!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也是大月国的举子,有功名在身的,我怎么能可能知法犯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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