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混进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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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每天来投军的人竟有这么多呢，纪蓉看着长长的队伍感慨了一句，赶紧排到后面去，她探头往前看，坐在旗子下面的人一手提着茶壶直接对嘴慢慢的吸溜茶水喝，一边看着另外一个士兵拿着毛笔一笔一划的写东西，似乎十分悠闲。

仅凭他那神态，纪蓉就已经看出来这人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果然轮到一个瘦弱汉子排到前面的时候，就看到那徐把总露出打量审视的样子，啧啧有声，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

那瘦弱汉子面黄肌瘦的模样，一听他说话，就露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连连给他作揖，似乎十分急切，直到后来徐把总破不耐烦的冷哼了几句，又说了什么，那瘦弱汉子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什么塞到做登记的兵士手里，那徐把总面色才略略放缓，冲他挥了挥手。

这是……公然索贿？

纪蓉为这支军队的军纪感到震惊，转念一想，这可是在古代，行贿受贿就好像天经地义一般，才没有现在这样风清气正，反而是她少见多怪了。

华夏人礼数多，越是这样，越有千百种送礼的名头。官大一级压死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上下几千年在官场上做事的这些人，有几个是纯靠俸禄吃饭的，而且这些人本身就是大贵族大豪强，人家给他送东西是平常事……上行下效，上面风气如此，下面自然更加厉害。

纪蓉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关注前面的事情，而是默默把头巾又扎紧了一些，老老实实的排队等着接见。

远远的号令声都不知道响过几回了，好不容易才轮到她，连太阳都落了一些下去。纪蓉等的好大不耐烦，脸上却堆出笑模样，一边把自己的军牌拿出来给那登记的人看，一边暗戳戳从下面递了一把亮闪闪的碎银子过去。

银票，她有，但拿出来就成了露富，谁知道这里都是些什么人，纪蓉不敢唐突。铜板，她自然也有，但拿少了这些人怎么会看得上，因此碎银子最妥帖，显示她的诚心，又没有太过显眼。

纪蓉这么知情识趣，那把总就点点头，眯眼笑道“既然是上面打点过来的人，就不必多查。名字，年纪，家住何处，都登上即可。”

纪蓉连忙把自己的假名字，假年纪和假地址报了上去，若是旁人自然要拿着鱼牌或是信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但纪蓉有温峤走后门拿给她的军牌，又上供了银子，自然不会有人为难她，登记上就算好了。

甚至没让她去旁边的帐子里检查身体。纪蓉走过帐子才知道那里还有军医，专门检查每个新兵的，她吓得一个哆嗦，走路都不稳了，结果她就那么走了过去，把总没有拦她，军医见此也没说什么，就那么放行了。

“你往那边走，看到冒炊烟的地方了么，那就是伙头营，去了那只说你是新伙夫，自然有人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徐把总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一点儿都看不出刚才凶巴巴的样子，还在后面温声慢语的给纪蓉指点。

纪蓉又是连声道谢，压下刚才的震撼，带着无比的庆幸去一旁帐篷拿了统一发放的兵服一套，中衣和内衣都有，里面是白色的，外面是最难看的土黄色，除此之外还有看起来质量不错的肩甲和胸甲，一个大包裹，纪蓉差点儿就没有抱动。

发军服的人见她瘦小，似乎想说上一句什么，但瞧着纪蓉低眉顺眼的似乎是个好脾气的，那话也就没说，只是摇摇头，似乎在感慨这新兵一个不如一个。

纪蓉也挺无奈的，她女扮男装来找自家夫郎，能够成功混进军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如今还要接受其他男人来自身高、体格上的鄙视，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直到这时候，她才有了种真实来到了安兴城的感受。之前在温峤照应下住的太舒服了，这种尘土飞扬，满目都是臭男人的画面真实的震撼了纪蓉，甚至让她有那么一会儿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若叫景飞鸾知道自己女扮男装混到军营里来了，后果如何……画面太美，她不敢想啊。

还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每个新兵居然还要检查身体的……这让她不禁后怕，若是自己没有给把总送那么一把银子，是不是就要到帐篷里脱衣服？

若让人发现了她的女儿身，那她会有什么下场？

纪蓉又是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暗暗发誓自己绝对不能轻易生病，更不能漏出一点马脚，这里不比晔湖村，更不是她熟悉的东门县，这里没有能够照拂她的人，一旦被人捉住，恐怕就是万劫不复。

之后报道分营的事都很顺利。纪蓉一个一个人问过去，见了该见的人，中间不乏要送出一些铜板，很快就被分到相应的营帐，有了自己所属的帐篷。她被编在火头军的一个队列里，是最低等级的伙夫兵。

因为她头一天来，因此也没有安排操练和做活，带她过来的人指给她相应的帐篷和铺面就走了，留下纪蓉一个待在大帐篷里，看着大通铺发呆。

外面的毛毛雨还没有停，这里压根没有所谓的床，而是两排地铺。

地面上铺了不少砂子和一种叫不上名字的软软的草，上面直接压上木板，木板上面铺上褥子和被子，一个个被褥挨在一起，中间是过道，人回来了就直接睡在地铺上。

这条件……纪蓉虽然来之前有过心理准备，如今真的见到了，心里不断的打鼓。

幸而这帐篷还算大，一个帐篷里一共有十二个铺位，如今个都是住了人的样子，最里面的边上还有个空位，纪蓉把包裹放到那里面，展开被子，快手快脚的在被子里把兵服换上。

衣裳略微有些大，但是并不碍事，卷一卷袖口和裤腿也就好了。裤子可以塞到靴子里，看起来还挺利落。

至于肩甲和胸甲还有那个看起来就硬邦邦的头盔平时并不用穿戴，除了操练队形和演练的时候要戴着，其余时间只穿粗布兵服就好。纪蓉换上衣服，从包裹里拿出个铜镜照了照自己脸上脖子上还有手上的颜色都涂抹的十分均匀，点点头，又摸出个碳棒把眉毛画黑化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把铜镜压到枕头下面。

这镜子是她在温峤家里顺手拿走的，忘了跟温峤打招呼，不过这么点小东西，他应该不会在乎。

包裹里的衣服全都重新叠好，和大家一样都放到被褥下面塞好，纪蓉在地铺上试着躺了一躺……

唉，真硬，不舒服极了，果然是最低等的小兵卒，连住的地方条件都这么差。

再想想今天她就要和七八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

纪蓉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托着腮在帐篷里发了一会儿呆，还没等想出办法，帐篷帘子一动之后被掀开，很快一个胖乎乎的人走了进来，纪蓉一开始只看到了一堆衣服，等那个胖子从衣服后面露出头，两人目光对视，她才看清这人长得跟个白面团子一样，偏又带着一脸笑意，某种方面又像是个大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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