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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瑜送来的鸽子,正是改良了鲁班以前造的木鹊,据说鲁班造的木鹊能飞三天不落地。相传,鲁班造木鹊,是为了给妻子送信,缓解思念之情,后来,为相思恋人互通书信所用,只不过木鹊价贵,又难造,渐渐就失传了。
“所以景瑜是让我们去送信?”李泓思索着自言自语,“给谁送?往哪送?”
他又掏出另外两只,终于在最后一只的凹槽里发现了字条,上面写着:祸乱驷宫,搅动五国。
驷宫里的徐奕,在元明台一站就是三个时辰,那小内侍早就受不住,腿肚子抖得像筛糠,徐奕笑道:“你下去吧,我不跑。”
小内侍没有回话,也不动。
徐奕无奈,指了指高台石阶,“要不你坐那休息会,歇歇腿。”
不说还好,一说内侍直接吓得腿软了,小声回禀道:“那是元明台,石阶擦还擦不过来,奴才怎么敢坐上去。”
徐奕莞尔,也不说话了,由他去。
直到夜幕降临,元明台上燃起了蜡烛,高鸣才被一群内侍簇拥着,信步踱了过来。
“外臣见过大皇子。”徐奕拱手行礼,一张清瘦俊逸的脸上,神色丝毫不变,眼底甚至有些笑意,仿佛在嘲笑,这皇子出行好大阵仗,我那三皇子离你可差远了。
高鸣直接越过他,走上高台石阶,上了五六阶,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奕,说道:“虚礼少行。”
徐奕依言直起身,站在石阶下等着高鸣说话。
“我说虚礼少行!”高鸣毫无征兆地就发了脾气,“韶文君就不能真情实意地行礼?”
徐奕懂了,这是让他跪下,遵着下臣见君主的周礼给他行三叩大礼。
还真是上来就侮辱人啊,徐奕听笑了。若是以往,他是国相之子,熙国韶文君,高鸣也只是驷国王公子,说客气点,徐奕给他见个平礼都算抬举了。
只不过,眼下徐奕是质子陪臣,他高鸣又把自己当成了太子,哦,甚至直接默认成了准驷王,当然能对徐奕颐指气使了。
可惜徐奕不惯着他,就见韶文君双手背后,悠哉悠哉地走了两步,笑道:“我是想着,这里不是你们宫里最神圣的元明台吗?只有继立太子才能在这里跪拜,我又不打算当你们驷国的太子。况且,这里祭祀的是故去的先人,大皇子在这里接受跪拜,那不是无端诅咒自己,早日龙驭宾天吗?”
“龙驭宾天”一词专指王上驾崩,偏徐奕非要把这个词用到高鸣身上,连太子都不是就把自己当王了,讽刺的效果直接翻倍。
高鸣也不傻,立刻听出了徐奕话里的暗讽,登时变了脸色,“我还没提元明台这茬,你倒先往上引,那行,你倒是说说,十多年前的旧账,该怎么算。”
徐奕想了想,回答道:“大皇子与其说旧账,不如说旧恩,奕,不喜人报恩,大皇子不必再挂怀。”
他这是要气死高鸣。
果然,高鸣气炸了,咬着后牙槽问:“报恩?我?”
“是啊。”仰头说话太难受,徐奕又刚站了三个时辰,累得很,干脆也走上石阶,五六阶时没停,径直走上高台——视角的确好多了,就是……风太大,他冷。
“大皇子当年也才十几岁,心智不成熟,手腕不凌冽,势力不巩固,若是你那时候就被立为太子,难免成为众矢之的,立太子容易,保命难啊。”徐奕苦口婆心,宛若高鸣的忠心下属,“故而,这些年,大皇子杀弟弑妃、勾结党羽,为……”
“你!”高鸣听到这里慌了,怒道:“你闭嘴。”
徐奕没刹住,还是把后半句说了出来,“为自己争储铺平了道路,再被立为太子,岂不是水到渠成。”
高鸣把徐奕带来元明台,本是想折磨羞辱他一番,再让他受些皮肉苦,于是一开始就先晾了他三个时辰。没成想,徐奕不仅没有丝毫慌乱,竟然还有反客为主的趋势,将他做过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毫不讳忌地抖了出来。
他速度登上高台,逼到徐奕面前,沉声道:“你最好清楚,污蔑皇子是什么罪名。”
“污蔑?”徐奕反问,伸手抓住高鸣的手腕,把他带到历代先王的灵位前。
指尖太过冰凉,高鸣冰得打了个激灵,刚好天边划过一道闪电,接着便是隆隆的闷雷,像是神灵动了怒。高鸣偏开视线,不敢去看那些灵位。
“你无才无德,愚昧偏执,却一直觊觎尊位,是把驷国万里江山当儿戏;你愚昧偏执,勾结国相江郢,一味榨取殷林百姓,是祸乱朝纲,目无法纪。”徐奕把他甩到灵位前,沉声道:“你为了扫清障碍,连亲弟弟都杀,高鸣,当着你祖宗的面扪心自问,你配当太子,配当驷王吗?”
高鸣慌了,眼神不住闪躲,最后他瞥到高台下的随侍们,这才像看到救星一样,吼道:“来人,把徐奕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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