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爱笑的姑娘能有什么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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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高峻霄便受到线报,王妈妈去了旅店报信,说小青花明日就回来了,届时还请各位爷来环玉坊赏光。这下刘胜七的行踪又显现了端倪。
按王妈妈的贪财程度,估计不会让小青花有多余的休息时间,小青花要么今天晚上回来要么明天上午回来。高峻霄马上在环玉坊周围布控新眼线。
可惜没有巡捕房的助力,不然就能知道马车行径的方向,反向推断出刘胜七的贼窝,现在托关系找人也来不及了,看来要再探环玉坊了。
一直忙到夕阳西下,行政秘书来分发晚报,高峻霄才从工作中抬头,和善的接过报纸,随手放在桌上继续自己的工作,陆献大概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哥,快下班了,要不我去拿车?”
“各个路口的布防都安排妥当了?”高峻霄放下钢笔问道。
“妥了,明天晚上的包房我都给你定好了,正好带着陈师长一起去,他是生面孔,人家不会怀疑。”陆献一口气把后续工作都说一遍。
“好,晚点和他说。”高峻霄捏了捏鼻梁以缓解眼睛的酸胀。
“那我去取车了,您过一刻钟再下来。”陆献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出门时正好同陈鹞擦身而过。陈鹞手上拿着半块葱油饼,一屁股坐在高峻霄的办公桌上,见到有报纸就想拿过看,被高峻霄先一步抽走了,就是不给他看。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瞧见。”陈鹞的眼中带着揶揄指着高峻霄问道。
“秘密个鬼,是不是好久没呲你,你浑身难受啊。”高峻霄用报纸轻轻拍开陈鹞那根泛着油光的手指,打开报纸想看看今日有什么重大消息。
刚摊开,夸张的标题就冲入眼帘”唐家二千金当街持枪行凶,警察姗姗来迟险些造成群众伤亡”。再看那个配上的照片,高峻霄心跳都漏了半拍。
即便脸上都打了条黑杠,他还是一眼认出其中一位女士就是何清澄。照片上何清澄被人拿枪抵着脑袋,这丫头还不怕死的抓着对方的手腕,她当自己有九条命啊。
陈鹞边啃大饼边在高峻霄眼前挥了挥:“怎么傻了呀,给我说说上海滩今天有什么大事。”
“没什么,先把手擦干净。”高峻霄丢给陈鹞一块干净的手帕,心想着要不要给何姑娘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大男人叽叽歪歪的像个娘们似的。不是正好拿报纸擦手。”陈鹞拍着制服上的饼渣就要抢报纸。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会长胡子的女人呢。”高峻霄赶紧把报纸锁进抽屉里开玩笑道。
陈鹞听完立马双手交叉环胸,故意用尖细的嗓音说道:“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女人,你下贱。”
“自贱着人贱之,东厂还在的话,我会给你写封推荐信。”高峻霄皱着眉头清理桌上的饼屑。
没等两人互怼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调侃,陈鹞听到脚步声,立马从桌上跳下来,背着手站在桌子旁,一本正经的让高峻霄都想踹死他,装个屁装。
“大哥大哥,你看看这——”陆献急吼吼的冲进屋,他一看陈鹞也在,立马挺直身子向陈鹞敬了个礼,“陈师长,晚上好。”
“陆副官,看什么呀,给我也看看。”陈鹞慢慢走向陆献把他手上的报纸抽走,忽然指着报纸嗤笑起来,“这不是唐蔓蔓和金小银吗。”
“呦,你认识啊。”高峻霄有些疑惑,唐蔓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唐二小姐吧,金小银?何清澄?他忽然想到陈鹞每晚都要拜读的读物,不就是金小银写的吗。
“我倒是想认识金小银,可我只认识唐蔓蔓,校长给我俩安排过相亲,不过最后没成,那就是个披着女人皮的男人。”陈鹞不屑的说道。
“呵,委员长还真喜欢给人做媒。已婚的都不放过。”高峻霄心中冷笑,还不是想用政治联姻绑着你,让你忠心为他办事。
“话不能这么说啊,校长又没强迫我,而且我家那点事的你知道的。重点不是这个,一个正经作家和一个街头小霸王她俩怎么吵起来了?”陈鹞一瞬间菜市口八卦大爷附体。
高峻霄无奈的摸了摸后脑,所以金小银就是何清澄的笔名,好像熊司令也提过一嘴,但他当时没在意,转身就忘了,有些尴尬的问陈鹞:“金小银的书好看吗?”
“我的天啊,你老土不是,连金小银的书都没看过,我给你看你还发脾气。”陈鹞数落着高峻霄,话锋一转安利道:“回去先借你《永夜》看,这是本神书啊,讲的一位小姐家道中落,看尽人间冷暖,她从舞女做起终于混成舞厅的大班。”
“这也太不现实了。”高峻霄笑着摇头,舞女最好的归宿就是从良嫁人,怎么会变成舞厅的经理呢。
“吗,好看就行,要现实我建议你看另一本《清平坊间谈》,那本书里辟谣了好多传说,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落花洞女,我跟你说落花洞女原来就是少数名族小姑娘被封建教条迫害到发疯,可怜呐。”陈鹞撇着嘴,满脸同情。
等一下落花洞女发疯,好像哪里听说过。高峻霄的神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脑中响起一个娇美的声音:“落花洞中的水不是很干净,一定要喝的话记得先吃点洞口黄色的长草能解毒。”
就是这句话在多年后救了他一命,回过神来高峻霄对着陆献说道:“去申报总部。”
“干嘛去报社,先吃饭啦。”陈鹞的声音被高峻霄远远抛在身后,他有个问题一定要问清楚。
鉴于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高峻霄没有冲动的直接跑到报社去找人,而是在街口的电话亭里先打了个电话,要是何清澄不在单位,那他再打到她家里。
没想到接电话的就是何清澄本人,她今天值班,知道是高峻霄,何清澄让他千万别来报社,她下来。
等何清澄气喘吁吁的跑下楼,环顾四周没见到人,一转头男人的笑容如同晨曦般温暖,就是他身上的军装太显眼,楼上还有其他值班的同事呢,被人看到怎么办。
清澄不知道这男人又要搞什么事,只能扯着他往黄浦江的方向走,反正大晚上没人注意她是不是僭越。高峻霄也好脾气的任由她带着前往江边。
晓色朦胧,黄埔江畔耀眼的光芒随着雾气晕染开来,周围或高雅或雄伟的万国建筑都染上了梦幻般的色彩,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置身于遥远的他乡。
两人沿着滨江慢慢散步,还是高峻霄轻咳了下先开口道:“你受伤没,晚上那个报纸怪吓人的。”
“没事。我们报社有个不成器的后辈,让我稍微教育了下。”清澄有些惊讶他的关心,歪着头问道,“阿霄,你大晚上找我不会就是慰问一下吧,找我什么事?”
“我想登一则寻人启事。”高峻霄背着手淡淡地说道。
“你早说啊。”清澄长舒一口气,忽然想到自己的冒失,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没给你说话的机会,你现在说吧,回去我帮你登。”清澄说着已经从口袋中掏出掌心大的笔记本。
“时间可能有些久远,人不好找。”高峻霄不咸不淡的提醒清澄此事有难度。
“没关系,好找还登报干什么,登报了就多一份希望是不是?”清澄到觉得没什么问题,殊不知自己的笑脸在别人的眼里也如钻石般璀璨点亮了整个夜空。
“大概八年前,在武陵山区,靠近湖南常德那块。”高峻霄话锋一转问道,“清澄,你去没去过武陵山区?”
“我……去过,靠近张家界那块。”清澄顿了一下还是承认自己去过,张家界有美景,她去那游山玩水很正常吧。
“那就好办了,你知道在哪。”高峻霄语气极为肯定。
“嗯嗯,找谁呢,具体年龄相貌特征描述一下。”清澄又把话题调回寻人启事。
“女的。她说自己十四岁。”高峻霄一字一句的说着,要是对面是个急性子,非得把别人急死,还好清澄不是特别急性子,可心里已经跳如擂鼓,鼻尖上都冒出汗珠。
“个子呢,以前就到我胸口这,不过我觉得她生长空间很大,说不定就长成清澄你这样了。你很热啊?”高峻霄说话时一直盯着何清澄看,好像要把人瞧出一个窟窿来。
清澄不自在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汗:“嗯嗯,我怕热,秋老虎比较厉害,还有呢?”
“原来长得挺可爱,笑起来像只小鹌鹑。不过女大十八变,我怕她站我面前我都认不出。”高峻霄突然喊了一声,“哦,她皮肤特别白,晒黑了都比别人家白。”
小鹌鹑是什么奇特的比喻?鹌鹑哪里白了,土不拉几的。清澄感觉自己被高峻霄冒犯了,只是频频点头不再接话。
“你怎么不问问我找她干什么呀?”高峻霄嘴边挂着一抹笑,抛出一个憋在他心底很久的问题。
“这是客人的私事,我们一般不过问。”清澄猛地摇头表示拒绝。
“到底是大报编辑,很有职业道德,可这样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我找人迫切的心理。”高峻霄叹了口气,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清澄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同情心止不住泛滥,加上她确实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找她干什么?”
“那丫头当年说我七尺之躯为何不报国,是个懦夫,我那个气啊。”高峻霄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也太记仇了,找她不是想报复人家吧?”何清澄瞄了眼他腰间的配枪默默拉开距离,她现在怀里揣了个兔子似的,突突的跳个不停,握笔的手都急出了汗。
“不,我要好好谢谢她,然后给她看看我现在是不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高峻霄每次断句便靠近一分,最后大丈夫三个字几乎是凑在清澄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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