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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艾说道“一者,羌兵非华夏之人,天性好抢掠,如今五万羌军已经军纪败坏,屡禁不止,若在来上十万,整个西川怕是成了火狱;二者,我等奉旨是打下成都,即便打不下也不是罪,我若私下允许和羌人平分西川,朝廷岂不会治我叛逆之罪?三者,若真的毁了西川不说,还让此地落入羌人之手,我邓艾岂不遗臭万年?”高廉笑道“将军也听我说,一者,为将者慈不掌兵,爱民可烦,既是打仗哪有不伤忘军士百姓的?再者,如今蜀国难得破绽被将军抓住,如果没有援军,这机会一旦失去,请问魏蜀交战到何时?那时又要死多少人?三者,一旦我们消灭西蜀,朝廷大军也就过来支援了,合兵一处吞并羌军不难,跟这等化外之人讲什么信义?西川只会成为大魏领土。到时朝廷只会计将军的功劳,哪能治罪?”
邓艾沉吟道“可是即使想借兵,此刻也来不及了,阴平山路难行,往返至少也要五十日。”高廉笑道“下官会些法力,带一个人去见迷当,不过半日往返。”邓艾大喜,和高廉计议停当,便找一心腹以邓艾口气写下文书,许迷当大王出兵,共灭西川,届时江州、南中都归羌人,梓潼、永安归于魏国,成都平分。又召来羌军二将说明主意,二人自然高兴,俄尔愿意随高廉回去,高廉带了文书,带上俄尔腾云去了。
绵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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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吴主孙休,闻司马炎已篡魏,知其必将伐吴,忧虑成疾,卧床不起,乃召丞相濮阳兴入宫中,令太子孙出拜。吴主把兴臂、手指而卒。兴出,与群臣商议,欲立太子孙为君。左典军万彧曰“幼不能专政,不若取乌程侯孙皓立之。”左将军张布亦曰“皓才识明断,堪为帝王。”丞相濮阳兴不能决,入奏朱太后。太后曰“吾寡妇人耳,安知社稷之事?卿等斟酌立之可也。”兴遂迎皓为君。
皓字元宗,大帝孙权太子孙和之子也。当年七月,即皇帝位,改元为元兴元年,封太子孙为豫章王,追谥父和为文皇帝,尊母何氏为太后,加丁奉为右大司马。次年改为甘露元年。皓凶暴日甚,酷溺酒色,宠幸中常侍岑昏。濮阳兴、张布谏之,皓怒,斩二人,灭其三族。由是廷臣缄口,不敢再谏。又改宝鼎元年,以陆凯、万彧为左右丞相。时皓居武昌,扬州百姓溯流供给,甚苦之;又奢侈无度,公私匮乏。陆凯上疏谏曰
今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臣窃痛之。昔汉室既衰,三家鼎立;今曹、刘失道,皆为晋有此目前之明验也。臣愚但为陛下惜国家耳。武昌土地险瘠,非王者之都。且童谣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此足明民心与天意也。今国无一年之蓄,有露根之渐;官吏为苛扰,莫之或恤。大帝时,后宫女不满百;景帝以来,乃有千数此耗财之甚者也。又左右皆非其人,群党相挟,害忠隐贤,此皆蠹政病民者也。愿陛下省百役,罢苛扰,简出宫女,清选百官,则天悦民附而国安矣。
疏奏,皓不悦。又大兴土木,作昭明宫,令文武各官入山采木;又召术士尚广,令筮蓍问取天下之事。尚对曰“陛下筮得吉兆庚子岁,青盖当入洛阳。”皓大喜,谓中书丞华覈曰“先帝纳卿之言,分头命将,沿江一带,屯数百营,命老将丁奉总之。朕欲兼并汉土,以为蜀主复仇,当取何地为先?”覈谏曰“今成都不守,社稷倾崩,司马炎必有吞吴之心。陛下宜修德以安吴民,乃为上计。若强动兵甲,正犹披麻救火,必致也。愿陛下察之。”皓大怒曰“朕欲乘时恢复旧业,汝出此不利之言!若不看汝旧臣之面,斩首号令!”叱武士推出殿门。华覈出朝叹曰“可惜锦绣江山,不久属于他人矣!”遂隐居不出。于是皓令镇东将军陆抗部兵屯江口,以图襄阳。
早有消息报入洛阳,近臣奏知晋主司马炎。晋主闻陆抗寇襄阳,与众官商议。贾充出班奏曰“臣闻吴国孙皓,不修德政,专行无道。陛下可诏都督羊祜率兵拒之,俟其国中有变,乘势攻取,东吴反掌可得也。”炎大喜,即降诏遣使到襄阳,宣谕羊祜。祜奉诏,整点军马,预备迎敌。自是羊祜镇守襄阳,甚得军民之心。吴人有降而欲去者,皆听之。减戍逻之卒,用以垦田八百余顷。其初到时,军无百日之粮;及至末年,军中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尝着轻裘,系宽带,不披铠甲,帐前侍卫者不过十余人。一日,部将入帐禀祜曰“哨马来报吴兵皆懈怠。可乘其无备而袭之,必获大胜。”祜笑曰“汝众人小觑陆抗耶?此人足智多谋,日前吴主命之攻拔西陵,斩了步阐及其将士数十人,吾救之无及。此人为将,我等只可自守;候其内有变,方可图取。若不审时势而轻进,此取败之道也。”众将服其论,只自守疆界而已。
一日,羊祜引诸将打猎,正值陆抗亦出猎。羊祜下令“我军不许过界。”众将得令,止于晋地打围,不犯吴境。陆抗望见,叹曰“羊将军有纪律,不可犯也。”日晚各退。祜归至军中,察问所得禽兽,被吴人先射伤者皆送还。吴人皆悦,来报陆抗。抗召来人入,问曰“汝主帅能饮酒否?”来人答曰“必得佳酿,则饮之。”抗笑曰“吾有斗酒,藏之久矣。今付与汝持去,拜上都督此酒陆某亲酿自饮者,特奉一勺,以表昨日出猎之情。”来人领诺,携酒而去。左右问抗曰“将军以酒与彼,有何主意?”抗曰“彼既施德于我,我岂得无以酬之?”众皆愕然。
却说来人回见羊祜,以抗所问并奉酒事,一一陈告。祜笑曰“彼亦知吾能饮乎!”遂命开壶取饮。部将陈元曰“其中恐有奸诈,都督且宜慢饮。”祜笑曰“抗非毒人者也,不必疑虑。”竟倾壶饮之。自是使人通问,常相往来。一日,抗遣人候祜。祜问曰“陆将军安否?”来人曰“主帅卧病数日未出。”祜曰“料彼之病,与我相同。吾已合成熟药在此,可送与服之。”来人持药回见抗。众将曰“羊祜乃是吾敌也,此药必非良药。”抗曰“岂有鸩人羊叔子哉!汝众人勿疑。”遂服之。次日病愈,众将皆拜贺。抗曰“彼专以德,我专以暴,是彼将不战而服我也。今宜各保疆界而已,无求细利。”众将领命。
忽报吴主遣使来到,抗接入问之。使曰“天子传谕将军作急进兵,勿使晋人先入。”抗曰“汝先回,吾随有疏章上奏。”使人辞去,抗即草疏遣人赍到建业。近臣呈上,皓拆观其疏,疏中备言晋未可伐之状,且劝吴主修德慎罚,以安内为念,不当以黩武为事。吴主览毕,大怒曰“朕闻抗在边境与敌人相通,今果然矣!”遂遣使罢其兵权,降为司马,却令左将军孙冀代领其军。群臣皆不敢谏。吴主皓自改元建衡,至凤凰元年,恣意妄为,穷兵屯戍,上下无不嗟怨。丞相万彧、将军留平、大司农楼玄三人见皓无道,直言苦谏,皆被所杀。前后十余年,杀忠臣四十余人。皓出入常带铁骑五万。群臣恐怖,莫敢奈何。
却说羊祜闻陆抗罢兵,孙皓失德,见吴有可乘之机,乃作表遣人往洛阳请伐吴。其略曰
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因人而成。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孙皓之暴,过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不于此际平一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于征戍,经历盛衰,不可长久也。
司马炎观表,大喜,便令兴师。贾充、荀顗、冯紞三人,力言不可,炎因此不行。祜闻上不允其请,叹曰“天下不如意事,十常。今天与不取,岂不大可惜哉!”至咸宁四年,羊祜入朝,奏辞归乡养病。炎间曰“卿有何安邦之策,以教寡人?”祜曰“孙皓暴虐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不幸而殁,更立贤君,则吴非陛下所能得也。”炎大悟曰“卿今便提兵往伐,若何?”祜曰“臣年老多病,不堪当此任。陛下另选智勇之士可也。”遂辞炎而归。
是年十一月,羊祜病危,司马炎车驾亲临其家问安。炎至卧榻前,祜下泪曰“臣万死不能报陛下也!”炎亦泣曰“朕深恨不能用卿伐吴之策。今日谁可继卿之志?”祜含泪而言曰“臣死矣,不敢不尽愚诚右将军杜预可任;劳伐吴,须当用之。”炎曰“举善荐贤,乃美事也;卿何荐人于朝,即奏稿,不令人知耶?”祜曰“拜官公朝,谢恩私门,臣所不取也。”言讫而亡。炎大哭回宫,敕赠太傅、巨平侯。南州百姓闻羊祜死,罢市而哭。江南守边将士,亦皆哭泣。襄阳人思祜存日,常游于岘山,遂建庙立碑,四时祭之。往来人见其碑文者,无不流涕,故名为堕泪碑。后人有诗叹曰
晓日登临感晋臣,古碑零落岘山春。松间残露频频滴,疑是当年堕泪人。
晋主以羊祜之言,拜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事。杜预为人,老成练达,好学不倦,最喜读左丘明《春秋传》,坐卧常自携,每出入必使人持《左传》于马前,时人谓之“《左传》癖”。及奉晋主之命,在襄阳抚民养兵,准备伐吴。
此时吴国丁奉、陆抗皆死,吴主皓每宴群臣,皆令沉醉;又置黄门郎十人为纠弹官。宴罢之后,各奏过失,有犯者或剥其面,或凿其眼。由是国人大惧。晋益州刺史王濬上疏请伐吴。其疏曰
孙皓荒淫凶逆,宜速征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贤主,则强敌也;臣造船七年,日有朽败;臣年七十,死亡无日三者一乖,则难图矣。愿陛下无失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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