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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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老者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中土乃是万国万世之楷模，三皇五帝和尧、舜两位贤王一心为公，不肯独霸王位，立下了禅让之制，想要让贤者居于王位，却被禹父子坏了规矩。其后许多奸臣和逆贼效仿禹、启父子，妄想一统天下，自己登基做皇帝，而中土之外的蛮夷之国也有许多人对禹、启颇为敬服，想要学着他们的模样夺得王位，再传与子孙。其它蛮夷暂且不说，扶桑国中就有许多这样的野心勃勃之辈！”

厉秋风听灰衣老者说话，见他对尧、舜颇为推崇，而对禹则十分不屑，暗想这个老家伙说得不错，如柳生宗岩、森田小五郎、柳生旦马守、梅大郎兄弟等人，无不想着夺取大权，称王称霸，原来这些奸贼都是学着禹、启父子的模样，着实令人愤恨。怪不得师父闲来无事讲述三皇五帝故事之时，对尧、舜二王颇为推许，但是提到禹王，只是简略说过大禹治水的故事，对于其他事迹则略过不说。想来师父对禹坏了禅让之制颇为不屑，这才不愿意讲述他的故事罢。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灰衣老者接着说道：“商灭周之后，又延续了几百年，历经几十位国王，最后王位传到纣王手中。这个家伙是一个无道昏君，后世将他与夏桀王并称为桀纣，可见此人坏到了什么地步。纣王做了商国国王之后，荒淫无道，鱼肉百姓，建鹿台，造酒池肉林，横征暴敛，终于激起民变，周武王趁机起兵，攻入商都朝歌。纣王被困鹿台，眼看着不能逃生，知道百姓恨自己入骨，一旦被叛军生擒活捉，只怕自己会被百姓抽筋剥皮，死状凄惨无比，是以他在鹿台上放了一把火，自己跳入火中自焚而死。这个大坏蛋虽然不得好死，不过没有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算是死得幸运了。

“周国取代商国，成为中原共主，国胙延续了八九百年，因为诸候国崛起，礼崩乐坏，周王失了权柄，国力渐渐势微，虽然孔圣人横空出世，周游各诸候国，游说诸侯王臣服周王，怎奈人心不古，天下乱势已成，孔圣人虽然做了鲁相，一心想要力挽狂澜，仍然于事无补，最后得罪了鲁国国王和一众大臣，丢了官职不说，政敌还要将他斩尽杀绝。孔圣人没有法子，只得带领门人仓皇逃出鲁国。据说他在逃亡途中数次险些死于追兵之手，又被愚昧百姓所困，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如孔圣人这等大贤，陷于窘境之后，无奈之下，只能以丧家之犬自嘲。

“其时天下诸侯纷争，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宋襄公先后称霸，统领各诸侯国，威风远在周王之上。后来诸侯国彼此攻伐兼并，小国不断被大国所灭，最后只剩下齐、楚、燕、韩、赵、魏、秦七大强国，这便是有名的战国七雄。七国时而结盟，时而反目成仇，天下动荡不断，战乱不休，百姓困苦不堪。许多英雄豪杰和身负异术之士崛起，想着要在乱世之中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如苏秦、张仪等纵横之士，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游走于七雄之间，被诸侯王尊为上宾，遂成生平大业。法家韩非、墨家墨子等人各持高论，折服王族贵胄，威名扬于四海。而世间还有一伙奇能异士，不只见识不凡，而且精通异术，他们神出鬼没，以千变万化的幻术迷惑王族贵胄，以符水之术笼络贫苦百姓，渐渐成为朝堂和民间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被世人称为方士。方士的首领不只身负武功，而且精通医术，许多人炼制金丹献给诸侯王和贵族，吹嘘服下金丹之后能够长生不老，从而得到诸侯王和贵族的欢心。

“后来秦国日益强盛，灭掉了齐、楚、燕、韩、赵、魏六国，最终一统天下，秦王嬴政成为天下共主，自称秦始皇帝。其时秦国威风一时，不只占据中原，还以蒙恬为大将，率领二十万秦军北击匈奴，又派出六十万大军南下征服蛮夷，将岭南之地尽数收于秦国版图。汉朝文士贾谊曾经写过一篇叫作过秦论的文章，谈及秦始皇征服天下的功绩，老夫还记得文中有几句写得甚至是豪迈。”

灰衣老者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文中写道，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可见秦始皇威风凛凛，天下无人敢与之争锋。

“可是好景不长，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秦始皇一统宇内，世间已经没有能够让他动心之事，巍峨宫殿、奇珍异宝、美女娇娘，在他眼中，不过是沙石瓦块、庸脂俗粉，提不起丝毫兴趣。他想要得到的只有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秦国能够灭掉其他诸侯国，倚仗的是百万虎狼之师，而天下无敌的秦国大军来自于秦国的老百姓。这些百姓之所以在疆场上奋勇杀敌，那是因为商君立下了奖励耕战的规矩。贫苦百姓想要丰衣足食，要么在战场上斩杀敌人，要么多种粮食。依照商君之制，秦国的军士只要斩杀一名敌军的甲士，将其首级带回军营报功，便可得到爵位，家人可以获田一顷、宅一处，还可以得到一名奴隶以供驱使。斩杀的敌人越多，拿到的首级越多，爵位也就越高，获得的田地和奴隶越多。

“阁下不妨想想，原本一名再平常不过的士卒，若是砍下一名敌人的脑袋，便有这么多好处，他必定会奋勇争先，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而斩杀敌人。是以秦人争抢着当兵吃粮，听到出征的消息，无不欢呼雀跃，到了疆场之上，犹如恶魔一般，只想着砍下敌人的脑袋。其他诸侯国的军士哪有这般胆气，看到秦军士卒胳膊挟着俘虏，腰间悬着人头，如同看到魔鬼一般无不胆寒，往往甫一交锋，便即作鸟兽散，秦军越打越是强悍，得以所向披靡，最终扫平六国，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