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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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晨光洒下一缕缕的淡金色，海城的秋姑娘再一次的如时而至。

佟小童在乐森编辑部一天的忙碌又要开始了。只见她刚刚坐在电脑桌前，秦沫沫风风火火的走来，随手就将一大袋的早餐挥手摊在了佟小童的桌边，兴致勃勃道“想吃什么？自己拿！”

佟小童扒拉开早餐袋子，粗略瞧了一遍酸菜包、麦饼、鸡蛋饼、豆浆、八宝粥、窝窝头，简直不要太丰盛。定睛一看，竟然发现是公司食堂的杰作。顿时一脸狐疑的注视着秦沫沫乐呵呵的样子，不敢置信，思道这家伙从来都是踩着点上班，少睡一分钟都要抱怨个没完的人，今天怎么去食堂排队打了早餐？

“你昨晚又失眠了？”佟小童不可思议道

“和平常一样，小黎热的牛乳，我喝完睡的香的很。”秦沫沫一口回绝道

“你晚上睡早了？”

“和平常一样。小黎打完了游戏就喊我一起睡啊。”

“你傻了？”佟小童见状摸了摸秦沫沫的天灵盖道。

“你才傻了！二爷今天高兴，就起了个大早，一路跑断腿才给你打了早餐，别不识抬举。问七问八的，像小黎的妈。”秦沫沫一笑带过。然而真相是李源源让木影去联系食堂堂长预留单做的早餐。

“好久没吃食堂的早餐了！还是原来的味道。”佟小童津津有味的吃着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的麦饼道

“还是原来的配方。”秦沫沫乐滋滋的接了句继续道，“吃不完就打包回家！放冰箱里，也不会坏。”

“你……不吃啊？”佟小童圆瞪着眼看着秦沫沫道。

“都是你的！”秦沫沫伸手往前一推，将早餐全部推给佟小童道

“爱你！”佟小童比了个心状的手势道

“我胖的都长快副乳了！可不能再吃了。”秦沫沫抬眼忘了一下佟小童，然后瘪瘪嘴道，“真羡慕你！啥也没有，就啥也不怕了。”

“终于感受到什么是吃人家的嘴软。你这样歧视我，我竟然无力反驳。”佟小童左手拿着豆浆，右手将秦沫沫的圆圆脸扭向另一边！

“那我明天还给你打早餐！”

“不要了，太冷了，我买了两箱全麦面包，两大袋永和豆浆粉，可以吃好久好久了。”

“我去。那多没营养！”

“但是养胃啊！沫沫。天这么冷，你打早餐多累呀！你答应我，你可不许再这样了，不然我生气了。”佟小童停止了咀嚼，认真的看向秦沫沫道。

“好吧！”秦沫沫叹了口气，准备径直离开，“我去忙了啊！”

佟小童“嗯”了一声。

秦沫沫随手就给李源源发了个微信道（你家这彩虹姑娘不领情啊！我早说了这方法不行，最多就管用一次）李源源回了个【多谢】的表情包。

…………

李源源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兀自翻着一些旧的文案，一声微信铃声响起

颜小黎（老李，昨天跟提的意见怎么样？你没去花店看看么？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花吧！）

李源源（什么颜色？）

颜小黎（山丹丹那个开花哟红艳艳……！【颜小黎唱了一句】当然是红色啊！秦沫沫就喜欢红色花，我追她那会买了一车的玫瑰，她感动的大鼻涕流了一堆。玫瑰玫瑰，我爱你……【颜小黎又唱了一句】玫瑰好呀！爱情必备！喜庆！不过四年前我也买了玫瑰，可是她不怎么高兴，还说以后不要再买了。可能女孩子喜欢的花总会变的吧！后来买了百合花给她。她倒很高兴。百合百合，看来她真的对佟小童动了情，小丑果然是我自己。）

李源源（妖艳，庸俗。）

颜小黎（妖艳？庸俗？那行，那你说送什么？你昨天在花店逛了一个下午，你看上了啥？）

李源源（万年青。生机，自由。）

颜小黎（万年青！万年青……哈哈！你多买点。绿意盎然哦！）

李源源（？）

颜小黎（别送人了。给自己做个帽子，正好。）

李源源发了个“狂揍小人”的表情，颜小黎回了个“作揖饶命”的表情。

李源源莫名其妙的搜索玫瑰的品种，浏览界面简直百花齐放，红光一片。就在这时，他没来由的听到两声门扉紧扣的声音，就自然而然的抬头，一张熟悉的笑脸呈现在他眼前，这笑纹许久未见了。李源源还迷迷糊糊的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这肆意的笑容还是十年前他刚上大一那会儿，那是父亲无意间提到自己已故的挚友有个独子，名为车木，长自己儿子两级，智慧才干却不输自己儿子。这让李源源很是好奇和不服。李源源从未听到父亲夸别人家的孩子，更别说是这般夸赞了。于是他就想见见那个人，他和那个名叫车木的家伙讲好在a大实验室各自研制新的机电模型，然后滔滔不绝的讨论模型的利弊，让机电教授来选出最好的一组模型，以此来争个输赢。没想到最后以他喊得一声“学长”而告终失败。他却输的心服口服，而这个叫车木的人成了他唯一承认过的学长。他回过神来，转而笑道“车木学长，这般卖力卖笑，有何事啊？”

“有事提前下班，请少董恩准。”车木敛了笑容，佯装恳求道

“佳人有约？还是内室急召啊？”见车木不语，李源源继续一本正经的打趣道，“此中有深意，欲辨已忘言！准了！”

“淘气！”车木转身刚要离开，猛地一瞟，发现了李源源电脑上大大的玫瑰花图案，不禁摇头唏嘘道，“记得有一个以玫瑰花追求佟小童的男同胞被当场扼杀，你知道起因为何？”

李源源一副“愿闻其详”的如痴俊颜望着车木，车木继续道，“佟小童被送进了急诊室。”

“花粉过敏？”李源源道

“那倒不至于，上次有人送百合她倒未见不适，医生说可能只是对玫瑰品种过敏！”车木道

“有人？”

“文学笔友！性别未知。你要这么斤斤计较，那有的你累受，她的文学倾慕者可是数不胜数，防不胜防。”车木强调道。

“素未蒙面？”

“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文字交流而已。可以说是笔友吧！不过笔友一般见光死的几率高。”

“那挺好的。”李源源如释重负道。

车木见李源源这样孩子模样，甚觉好笑，心想要是李源源看到佟小童那一幕，可还会继续这般执着的心生爱慕。想着想着，记忆里最深处的那件事情再次被挖掘出来那是佟小童刚来乐森不久，车木手里有片文稿被其他电器公司抄袭，他被批评减薪，正在很烦躁的巡查原因，却被一声尖利的吼叫震得耳膜剧烈，气急败坏的夺门而出，准备劈头盖脸的骂那个发出怪声的女下属，并且狠狠扣她几分，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嚣张，胆大的都可以视“办公室内禁止咆哮”这条规定如耳边吹过的东北风了。谁知车木前脚刚踏出门，眼前一幕就将他深深震撼到了，乃至至今难忘

一个丑爆了的女子站在办公室一堆玫瑰花中间十分刺目，车木反应片刻，才将那肿的像个红彤彤的破烂不堪的包子脸和往日认识的那个水杏眼、鹅蛋脸的女孩子佟小童融合为一个人的记忆。他从未想过一直端庄秀丽的佟小童会突然以这副模样示众，猪头脸、香肠嘴……换做是谁，估计都要吓吐了，毕竟反差太大。车木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寻声望去，才发现方才喊叫的女子是秦沫沫。他见佟小童那般狼狈，便由着秦沫沫，不忍作呵斥和责罚。只见秦沫沫紧紧扣住佟小童的手，不让佟小童将脸过度抓烂，脚下一边不停的使劲将那一堆一堆的玫瑰花像踹垃圾一样踹的离佟小童更远一些，一边喋喋不休的扭头大肆咆哮喊着保安。直到保安将那个追求佟小童的笔友，赶了出去才肯罢休。秦沫沫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佟小童的头上，将她送去海城医院。

李源源做出一个万分感激的表情看着车木，车木却只道了句“不必客气。我只是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了。”便大步离开。

车木离开后，李源源似乎明白了自己同桌秦沫沫不再喜欢玫瑰的原因，秦沫沫为人仗义，她那么和佟小童要好，自然不会让她在限于那种境地。于是，李源源发微信给颜小黎“以后玫瑰系列的花都不要买”的信息。

颜小黎便打了电话过来，李源源便将刚才车木所述之事简单概括了一番，颜小黎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道了声“多谢！”李源源示意他不要追问秦沫沫，颜小黎回道“那是自然。不幸发生一次就够可怕了，还巩固做什么？我只是感觉自己笨啊！这样想来，你那万年青也不错。我媳妇说了，佟小童可是仙女，跟一般凡间女子不一样，说不定会喜欢万年青。”李源源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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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微凉笼罩着满树的凋敝，晨光怡然折射着个个饭店里的食客的面貌。此时已是将近上午十一点时分。

东新街不远处的一家名叫【聚友】的饭店的男男女女，双双对对，满腹闲情，隔着聚友的玻璃，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食客吃的那么满足，不远处一对挽着胳膊走在店外的一前一后的一男一女突然停下脚步

“车木，你提前下班，而且下午也不上班真的没关系么？”女子脸颊微微泛着红光，声音有些荡漾。

“今天你生日，应该的。”车木一边走一边翻看着手机里的图片，偶尔露出满意的笑，听到那女子提议，便随意的答了句。

“那我们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吧！”女子本以为车木是刻意请假陪自己，但见他这般回答倒像是在履行一种无形的情人之间的义务，女子便骤然神伤起来。

“没来过，不知道好不好吃？”

“你看里面那个戴着公主貌的卷发女孩，笑得很甜。我想，这里的饭菜应该很好吃。”说话的那个女子的眼里闪耀出几许幸福的光，这几许光却被车木鼻梁上搭着的纯黑色镜片，折射成淡淡的冷漠，再重新映衬到女子的眸子里，而车木依旧低着头。

“情人眼里出西施。丽丽，吃的开心并不代表饭菜可口。”车木依旧淡然，不同的是，他仰着头看着韩丽丽，见她似乎很喜欢这里，便转而温和道，“你要喜欢，那就这里吧！”

韩丽丽浅浅一笑，道了句“好。那就这里了。”

韩丽丽本是因为今天生辰特意请假陪母亲一起过的，可早餐吃一半收到车木的信息，便欢喜雀跃的跟母亲扯谎道“公司有急事，下班再和母亲一起过”便与母亲拥抱一下就匆匆离去。因为离家走得急，忘了刻意换鞋了。此刻，车木与她滑稽的海拔差让她难受，她的笑容像晨光里疾驰的秋风一样寒涩，骤思道现在我又穿着高跟鞋，显然比他高出一截，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大概心里也不舒服吧！每次跟他出门的时候，都会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换鞋，可今天还是忘了！

两人走进了聚友饭店，人多处，韩丽丽终于不舍的松开了搂着车木的那只胳膊，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她特别喜欢吃饭的时候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

“我们坐里面吧？”车木忍不住开口，又解释道，“里面有暖气！”

车木本是征求意见的话语，可脸上的表情却透着不容拒绝。

韩丽丽自忖是我不好。靠窗的位置人多眼杂，车木有妻有子，不能惹人口舌，要是遇见熟人，就更牵扯不清，他说后面那一句贴己话，应该是为了顾及我的感受。不过，也够了，至少他还是有照顾到我的感受的！

“好。”想到这里，韩丽丽起身的十分干脆，拐弯就去了里面的小包间。

“想吃什么？”车木坐下来翻阅着菜单。

听着车木这样的问，韩丽丽很想说“随你。”可又想起上次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车木用一句“遇事要有自己的选择”堵塞的她有些哑然。

韩丽丽和其他男女同事吃饭的时候，都会当仁不让的选自己最喜欢吃的菜。即使那之后车木对他自己的话语和顺的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的。”但这件事每每想起都会让她心绪难平。

韩丽丽这样的拘促不仅仅只是车木主编的职位与学识，更多的是因为她爱他。

“干锅辣子鸡，麻辣三鲜，就这两个吧！”韩丽丽点了两个菜

“这地方还真没什么精致的菜。”车木又开始倒翻着菜单，他本是打算好待韩丽丽去夏威夷大酒店吃饭，可路过这里，见韩丽丽很喜欢，就不忍拒绝。便临时选择这里，并将之前预定好的夏威夷的那家退了。

“那我们换一家吧！”韩丽丽嗫喏道

“你不是喜欢这里么？来都来了！”

“你不喜欢我们就换个地方。”

“你可以坚持己见的。”

“好。”韩丽丽轻声应道

“五香驴肉、蒜蓉扇贝，再来个七宝鱼丸汤吧！”车木点完菜，将菜单递过去，笑意甚浓的凝视着韩丽丽道，“下次再请你吃好的。”

“好。”韩丽丽看着车木这副让自己迷恋已久的笑容，心里所有的不快顿时不见踪影。

聚友是韩丽丽曾经最常来的饭店，她喜欢【聚友】这个名字，喜欢这里的味道。她知道车木喜欢吃辣，知道聚友的老板是四川人-----擅做辣菜，于是便扯谎路过，拽车木来到这家好吃不贵的川菜馆。她不想车木太破费，她知道他儿子才四个月，他要还房贷车贷，她心疼他胜过自己。

韩丽丽知道车木要照顾他带薪休假的老婆展云。其实韩丽丽没有见过展云，不过是车木常常提起他老婆，便留意了这个名字，从他的话语中，她知道，车木很爱展云。

展云生病的时候，车木会放下一切事物，直接从公司提了车开回家看展云；展云生日的时候，车木一天都没有回丽丽信息，可能设置了屏蔽信息，就只为了心无旁骛的陪展云去珠宝饰品店挑一款最贵的礼物……

从车木专情的眼神里，韩丽丽看得出车木对他的结发妻子至少比待她自己何止是好一千倍有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