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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怎么知道傅家的情况,我记得,我可没有向舅舅说过傅氏的事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张二爷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倒是不掩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怎么,你不懂礼数,不尊母命,擅自为自己的婚事做主,我一个长辈帮你参详一下,还是我的不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柴溪冷笑,裴东锦说的对,他的亲族和外家,没有一个省心的,他或者不会直接和张家翻脸,有更迂回的方法,可是他现在受伤困在洛家庄,张家的干预或者会影响他的生死,想着自己跳墙出来的时候,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这个“裴大人”一走,他那个商户柴东家会遭受到什么,再看这个说是亲厚的母族舅舅的所做所为,她替他心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祖父父亲是去世当年,也是仓促,但是我大伯还在,裴氏也在盱眙好好的,他们为我主持婚事,天经地义,我的婚书也是祖父在时候和傅斯年大人过了明路的,何时劳动舅舅了,再说---当年,三舅舅就在京城,我母亲写信求助,连封回信也没有收到,难道---是信差出了差错,没有送到不成,我记得当年主管官驿的可是张家---哪个舅舅来着?我想不起来了,二舅舅帮我想想,可别错了,要是有人参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张二爷被怼的一时无言,他也没有想到刚刚进门笑呵呵的柴溪,根本没有对门口排队的事情置喙,只是对于那个女子——裴家一向如此,来亲家裴相爷的规矩----哎,外甥这话---当年京城倒了两家,那惨相,哭叫着背卖了的女眷---哪家不是趋利避害,这事人之常情,这事不能怂,自己是长辈,是外长辈,没有责任为嫁出去的姐妹出头,自己占理,不是他说,谁不是如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想通了,就把胸膛挺了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祖父在的时候,让他帮扶张家,他只是荐个学堂,倒是不相关的人,成了你们裴家的座上宾,哼,你三舅舅也明明可以授官的,都是你伯父---都是他说不足为官,一直没有补上缺儿,你还好意思暗示张家无情,现在你要拿出来说是不是?正好,你外祖在大名等着你去和他辩上一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柴溪说出的都二白无意透露的,张二爷说的,她不知道,但是,她能肯定,定然是有原因,裴相的私德,即使裴家倒了这么多年,她肯抵报也好,听传说也罢,可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一个丧德之处,这个张二爷一来杭州,就是带着目的,现在收了这么多财物,必然也是再不知道背后谁的算计之内,她既然来了,就得掐断了这种可能,不能让裴七腹背受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然如是说,过去的事情倒是可以放一放,那---舅舅门口排队送银子送物的人---我倒是要出去问上一问,是冲着你张家来的,还是我裴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柴溪站起来,站的笔直,她一向都有武人的锐利目光,加上此刻对于张二爷的话的愤怒,对于这个世家家族观念高于理高于法的逻辑深深的不赞同和无奈,柴溪显得整个人银沉严厉的如同寒冰,让张二爷也坐不住了,他把手搭在桌子上,是站起来也不是,安坐又像屁股下有刺。他是母舅,他裴七对母舅都敢这样,自己就收了,还能怎么样,以后---没准儿自己还能庇护他,打了他的脸,让他裴七和裴家吞下今天的不逊的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行,行,你敢这么误解我对你的一片爱护之心,在外行事过于不近人情得罪大批杭州官员商民就算了,现在我尽力帮你挽回一二,你还话里话外责备舅父,你可知,这样下去,人家景福王得名得利,你得到的都怨忿和报复,现在我替你转圜一二,总好过你进庙不拜山,不依例给大小上下解释在京出来的差事详情,让人家斥责你不懂事,我张家脸上也无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按官场的规矩,裴东锦是六品,杭州比他品级高的官员是不少,按照前朝的规矩,一旦委任钦差,就先不按品级行事,到了本朝,也其实是八年前,处理刘训案子的官员时任正六品,所在的职位正是钦差副使,和今天的裴七一样,可是到了太原府,他先到刘训的官邸,把官家的交代,出京的时候贵妃派人传的信儿,钦差正使的背景,一一交代给刘训,使本来认证物证都齐全的冒报雪灾大案,后来大事化小,也让当时裴东锦在相州和易直一起筹划实施的各种努力,都毁在王家的运作之上,后来皇帝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刘训现在还成了北境的一方大员,最可怕的是,之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之后,正使回京据实已告,折子清晰,证据一个不落,副使私下呈上不同的折子,下场---裴东锦没有说,他沉痛的样子,柴溪还记得,他说,后来每次有官员下派,要做的事情不是明察不是暗访,更不是等人拜见述职,而是先遣副使“拜码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柴溪想到裴东锦跟自己叙述这件事对后来的影响的时候,她就想冲到京城杀了那个昏庸而不自知的官家,相州粥场自己是亲历的,太原府流民之中,她不知道后来活下来多少,但是仅仅是勾结外敌意欲党争和谋取私利,就该让那些冻死饿死在太原到相州府路上的饥民看到刘训的尸首,还有死在粥场的各家仆从---那血---好像还没有凝固,柴溪眼前的白骨又出现了,这件事看着平静无波,还没有正式启动调查,可是,不提整个市舶司,仅杭州之内不知道又多少人枉死,久久才平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哦?依舅舅说,接受美人,是外甥指使,你收受财物,也都到了我的腰包,为我裴家累计家财之用?以后,我若是受责,自有舅舅替外甥我顶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柴溪还是笑着,但是没有等张二爷张嘴,她话锋一转,变得疾言厉色。明明是裴七什么还没有开始做——起码明面上,钦差该敢的事情一间也没有做,只游山玩水了,就被如此责备,这逻辑,柴溪还真没有听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不知是什么人指使你来插手洛家和杨家的婚事,更不知道是谁来抹黑我裴七,意图推我进深渊,人家许了你,许了整个张家什么好处,但是,我还是要劝舅舅,好好动下你的脑子,我裴七获罪,必然是以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做证据,大鱼小虾的---你是不是在锅里,假如我是指使你的人,就算为了灭口---张家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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