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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天还没黑,还要等,有人等天亮,有人等天黑。姜秋林在山上的地窖里,每天都在等天亮,但他的天就是不亮,只有一盏油灯游曳,照亮他潮水般不断袭来的噩梦。无能的人才做噩梦,害怕被这个捅刀子害怕被那个噶腰子。转移到北山庭院后,他身上的蛆虫少了,身上没有那么臭,但腐烂病没有停止,身体并没有好转。在庭院里他知道那天有个人和他一样被削去肩膀,还亲眼见到一百多号人在他面前死去,受尽身体和心理的折磨才如愿死去,他和他比起来,算是幸运的了。
但也没有很幸运,他也难逃一死,他还没参与夜宴之事,没碰到至殊的身体,他还没想明白自己的罪名是什么。母老虎杀人可以不用罪名,杀就杀了,没有任何理由。这是杀了,故意没杀死,熬折磨死他。在北山庭院,他能听到师兄们醉卧夜夏的呼噜声,听到别人生命搏动的声音,对比起来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
陈观时不时回来看看他,不是关心他的病情是确认他死了没,当然这两者可能没有区别。陈观对剑舍北山庭院是散漫很不看好,兵临山下,他们还能饮酒作乐,匪夷所思。姜秋林告诉他,剑舍山上的人还有一点气节在,他们不是涣群门的爪牙,没有完全屈服于至殊,师父已经在剑舍山上的某一处,复辟是早晚的事。
陈观忘了整个剑舍山上涣群门的爪牙就他们三个,他和陈怀寿和至殊,其他的都是墙头草。现在武林都传言陈观和陈怀寿是墙头草,想必这墙头很大,栽得下许多草。
姜秋林在北山庭院,能见到窗外日落,晓得一天什么时候结束,也猜得出什么时候开始。至殊有时候也会到北山庭院来,她要来点点兵,看看有没有人背叛他逃到山下去。都没有,剑舍的弟子知道师父终究会上山,自己不必下去找。河水会向我们涌来,我们不必脱鞋挽起裤腿走过去。至殊到这,从不去看姜秋林,将死的废物不入她的眼。她一定暗暗发笑,自己手段的高明把剑舍山上这些人都镇住了,没人敢逾越一步。
她却发现自己的禁酒令已经下了很久,酒还会越来越少,这山上有鬼,有酒鬼!她三令五申不能在山上醉酒,可师弟没不买她的账,即使山上就她一个女的。会弄白蛇泡酒的人不在山上,大家都放心,自信自己不会乱性。要是至殊站在男人的角度照照镜子就知道没人会在她身上乱性。他们看到师姐全身都发软,身上没有一寸半寸能硬起来。
陈观说:“山上的日子已经够闷了,再不给他们喝酒,那才会真的出问题。总要找点事给这些无所事事的精壮汉子做,喝酒也算是一件能消磨时间和体力的活。
至殊说:“剑舍当年发生夜宴之祸时,陈大侠也在场吧。”
陈观说:“我是在场,但那件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是受害者,我也中了你们剑舍的毒。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多少人为这事付出了代价,院里还躺着一个要死的人。”他指姜秋林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受到至殊的报复,是她复仇的最后一个人。
至殊说:“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事,我和姜秋林的事是剑舍的事,和你无关,当好你的狗就行了。”大家都是涣群门的狗,没有必要相互狂吠。
陈观被怼得无话可说,丧家之犬是他的代名词,他不该在人家剑舍对剑舍的人指手画脚,姜秋林就是榜样。他转身离开,去找陈怀寿胡侃,他们两个人都是剑舍的客,剑舍的不速之客,两人在一起才有得聊。一条丧家之犬,一条流浪狗,在一起有叫不完的声音。
经陈观的提醒,至殊还是来到姜秋林恶臭的房间,这刺鼻的臭味有京畿地牢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姜秋林是习惯了,至殊需要捂着鼻子才能进去。地窖里的一盏油灯被陈观换成两盏,窗户大开,环境比地窖好很多了。这环境和气氛让至殊想到以前王聪在客房庭院的时候,也是卧床,还特谈离手剑剑谱和山巅为泽的秘籍,把她和至临骗的团团转,两个人的分歧就是从那间房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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