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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羊城人的早上都是在茶楼度过的,所以钟旗牵着梁子濛周三上午十点到附近的茶楼时,这里差不多都会满。

座位总是会有,毕竟他们俩个也是熟客。一盅两件是钟旗的标配,但胖子濛没有干蒸马蹄糕可能会哭,没有糯米鸡大概会去自杀,所以他们这桌基本没有服务员来划单子,基本都是一位大妈直接端上来大小盘子蒸屉一大堆,然后把单子丢在桌子上就走了。

梁子濛其实差不多是梦游来的,喝下去几杯茶之前,他连眼睛都不会睁开,看来是昨晚忙到很晚。

钟旗不急不慢地自己吃着,今天的萝卜糕很好啊,他脑子里其实还在想着昨天看到的那块莫名其妙的古董怀表,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可以搞定卖家,没有几个钱,但划价本身也是买卖的本身。

叹一盅两件,和胖子濛吃掉一桌子的时间其实是差不多的。

梁子濛还阳了,桌子上基本就只剩下杯子里的茶水,“下午不要搞太晚去店里,人家找我订的那把剑,手柄地方有些难弄。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怎么做,正好下午去尽快搞定它,不能耽误人家时间。”

“放心啦,西站不远,我就去谈一下,再谈这一次!我就不信那老板不松口,几百块的事,我不要面子呀!”钟旗想起来就恨,几百块的事,要去两次!系岂有此理嘅!

羊城站西手表城,是个传奇的地方,也是钟旗的衣食所在。他是一个钟表匠,而且还是祖传的手艺,据说他太爷爷当年修过有喴,八大件三问珐琅彩。

自从他五岁时偷偷把家里的爷爷珍爱的铜质小座钟拆碎又都安装回去之后,他这辈子的职业生涯也就算定下来了。他一直小心收藏着一个小盒子,那是他爷爷给他的里面是那座被他“复原”了的钟以后,还剩下的一把散零件。

他爷爷告诉他,今后,只有他每做出或者完成一件满意的作品,他才可以从那些零件里拿出来一个丢掉,直到所有的都丢完,他就算一个合格的钟表匠人。

所以钟旗,也算是站西众多玩表高手里比较年轻但很有名气的一位,也是经常逛真真假假古董表摊的常客。站西钟表城的某些角落里,藏着说不清年代的各种奇怪钟表,你有心,估计他们能帮你找到嬴政戴过的百达翡丽。

钟旗看中的,是最近才冒出来的一家店,吸引他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猥琐不好讲话的糟老头子,另一个就是这块真看不出玄虚的怀表。

怀表,假如这真的是一块铜壳怀表的话,外面已经被红色的锈迹包裹,只是有一处还有一个小贝壳附着,隐约能看出来怀表的形状。用手轻轻用力,有些红色锈蚀会脱落,里面才是有绿色铜锈的腐蚀痕迹。

如今,钟旗拿着这块古怪的老怀表坐在店里细细地看,梁子濛手里拿着两瓶沙示,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我和你讲哦,真的是西沙那边海里出来的,海捞瓷,克拉克,一道上来的东西,这块表蛮厉害!”

两天来,两个人从两到两之间谈了很久。

胖子濛第三次拿出手机示意他,钟旗败下阵来,两个“孤寒鬼”握手言欢,在两这个历史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梁子濛开车,钟旗坐在副驾驶,一口气喝了整整一瓶沙示。

胖子濛看着一脸颓废的钟旗,决定还是换个话题说别的为好,“周六那个游戏展,闹火警,都没有玩好,也不晓得后面故事会怎么样哦?”

“那个叫蓝迅的,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们也就只好都跟着跑出来了,其实也没有大事,你看后来也没有火、也没有烟,不过展会也就不让回去了,新闻也是说其实是有人误操作弄响了警报器。”

说到这里,钟旗从口袋里拿出来自己的人物卡和技能卡,“这道具也是像赶工出来的,做工一般,我们以前玩的跑团,人物卡都是整张a反正面,那些数据啦、技能啦写得满满,这个倒好,银匠,会拆东西,但一个术技能都没有,根本不能打呀!”说完,他随手将两张卡丢到副驾驶前面储物箱里。

“我也没有能打的技能,只有一个耐火,我本人就是铁匠,当然不怕火!看来啊,这个游戏是要多人合作的,我们两个估计要靠别人来升级了,或者是做东西升级?”

“别想啦,以后没可能玩啦,火警这么一闹,我们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怎么再联系到说书人,是吧,叫说书人?”钟旗换了个舒服的方式做好,闭上眼睛养精神。

“哦,是叫这个,算了,忘了吧,我们回店里,我先把人家要的东西搞定。”

梁子濛是个刀剑师傅,古法锻造的高手,在这个小圈子里有一定名气。人憨厚,身材是高高壮壮打铁师傅的身材,但总是和气笑呵呵,所以认识他的人,也会叫他“萌师傅”,当然不包括他的死党钟旗。

两个人一起在城外有店铺,后院有电炉,三楼是钟旗的钟表工作室,一楼还有小型的兵器陈列室,经常引来不少江湖豪杰前来,一副马上就要华山论剑的气势。

当梁子濛在后院处理定制长剑的时候,钟旗在三楼开始了拆表大业。

当他戴上眼罩式放大镜以后,那个说话急促毛毛草草的钟旗就不见,只剩下了一个面容沉静严肃的钟表匠——外表看起来几乎是个神情忧郁的独眼海盗。

他小心地配置了清洗液,利用操作台上的水枪冲洗着怀表的外壳,大部分的红色锈蚀都被冲掉了,只是怀表正面玻璃蒙壳依旧污秽不堪,想必表盘进水里面也腐蚀了。起码要先把这背面的贝壳弄下来才对,随着清洗液的作用还有他用小镊子微微用力,那块附着在怀表外壳上的贝壳终于是掉了下来,下面是一片铜质外壳,有一个微小的戳子的痕迹,如今也仅仅还有一个浅浅的边框,里面原来的花纹痕迹彻底消失了。

没发现胶水粘上去的痕迹,他用镊子夹着这块贝壳仔细看着,这确实是一块海贝,羊城就在海边,他这个土著不会不认识贝壳。

这真的是在海里捞出来的怀表?没有人为了两造假——不够本钱的。这个难道真的是过去的东西,而那糟老头子看走眼了!钟旗的脸色更加凝重,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操作台,把趁手的工具准备好,深吸一口气,开始对付这块从来没有见过样式的怀表。

从原理上说,修手表的工具和修理二战坦克的工具没有区别,只是大小的问题。

钟旗已经完全沉浸到这个小小的世界里,精细和精密,每一次旋转和撬动,都与呼吸和心跳相连。

一番车、擒纵、摆轮,为什么后面还带着一个补重螺丝?这东西能这样用?等把几个关键零件都移开,钟旗算是明白过来,这只是一个装了钟表零件、看起来像怀表的盒子!这些下面,居然还有夹层!

他用镊子轻轻顶了顶这个不应该存在的金属壳,有些晃动,他沿着边缘搜寻,发现有一个狭小的豁口,他换用最小号的镊子,小指轻轻挑动,那个金属壳就打开了。

一颗银色的光球从里面飘了出来,停在了空中,停在了钟旗的眼前。

钟旗用一只眼傻傻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慢慢把自己的眼罩拿了下来,这才两只眼睛重合了焦距。

这是什么?一粒水银?怎么飘起来了?在空中飘起来了?!

没等他喊出声,那粒银球突然飞了过来,犹如一个银色的子弹打进了他的脑袋!

他惨叫一声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操作台上的工具飞了一地,他的椅子也瞬间倾倒,发出巨大的声响。

“幺仔?你搞什么?幺仔?!”楼下梁子濛听到上面这么大动静,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计,一面喊钟旗的小名,一面跑上楼来。

转过楼梯就看到钟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操作台上更是狼藉,胖子濛吓了一大跳,忙冲过去拉钟旗,“幺仔!怎么回事,怎么了?”

钟旗在梁子濛帮助下,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他半晌说不出话了,只是喘气,这副摸样更是把梁子濛吓得够呛,“你干了什么,受伤了没?”

他顺着钟旗的眼光看向操作台,散落的修表工具中间,看不到那块被拆开的怀表,没有贝壳,没有一番车也没有摆轮,连怀表的外壳都没有,只有他的人物卡和技能卡并排放在桌子上。

梁子濛也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了,他明明记得钟旗把这两张卡丢进车子的储物箱里的,怎么在这里?!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很静,接着梁子濛颤抖了一下身体,他放开钟旗,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在屏幕的最下方有个紫色图标启明录。

桌子上钟旗的手机也亮了一下,钟旗挣扎着走过去划开屏幕。同样的图标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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