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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说罢,天子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默然转过屏风朝后走去,留下一众人在保和殿中各怀心思。平公公朝太子使了个眼色,李敬辉如梦初醒,深深看了已经贵为公爷的谢逸尘一眼,急匆匆朝后追去。
无知不觉间已掌控三十七万精兵的雍州都督面带笑意,将手里铜盔戴在头上,不再跟旁人多说一句,挑眉看了看龙椅前面沾染景祯天子鲜血的长案,当着陈伯庸跟老太监两个五境修士的面,飞扬跋扈转身朝殿外走去,每一步踏出去的距离都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不多不少刚刚三尺。
杨之清目视着他背影渐渐消失不见,低声道:“就让这乱臣贼子这么走了?”陈伯庸低头看着不时闪烁微光的周天星盘,道:“老夫拦得住他,司天监却挡不住漠北妖族。”
在场的人谁都能想到,先前对安北侯或许跟漠北有勾结的猜测,已经是呼之欲出的确凿事实,能在玉龙卫跟皇帝手下无孔不入的密探眼皮子底下,将雍州二十万兵力扩充将近一倍而不被人知,那多出来的十七万兵马只能有一个去处藏身,那就是人迹罕至的漠北苦难之地。
谢逸尘敢带着区区三百兵卒进京而不怕被高境界修士强行留住,必然已经在北境安排下了可策万全的后手,他那些隐隐带着威胁之意的话绝非虚张声势。从立春上次回京所带来的消息看,那道固若金汤一般城墙上的兵力薄弱到了风吹可破的程度,若不让他回去,后果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不堪设想可以形容的,所以皇帝陛下才无奈出此下策,深感满朝文武无一可用之人,心灰意冷颓然离去。
陈伯庸没有再叹气,沉声道:“平公公,老夫接下来所说的话,你要一字不差转告给陛下。事急从权,天策大将军不用再等陛下旨意,立即传令除雍州、中州、云州、楚州、江州之外的九州都督,征调其所辖兵力随时听用,调燕州、凉州、青州三地驻军北上,暂驻雍州边界待命,以备不时之需。此外,烦请杨公把持朝政,稳住众同僚之心,乱世当用重典,一旦发觉有异常举动者,轻则革职交由刑部查办收押天牢,重则···夷其三族!”
按理说,不论以镇国公之爵还是以观星楼主之职,陈伯庸都不可如此越俎代庖发号施令,但今日一幕让深受天子信重的杨之清跟老太监都乱了分寸,谁都没有出声指责他有谮越之举,反而都是重重点头,唯有郭奉平脸色晦暗变幻,嘴上称是心里却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盘算。
“空相神僧已请辞国师之位,白马禅寺除空法神僧率人去了越秀,其余僧人都严令回寺不得外出,平公公,这兴许不是坏事,你且说与陛下宽心。召太医令楚鹤卿立即进宫,从此不得离开陛下身侧寸步,有他守着可保龙体无恙。”陈伯庸又连说了几句,顿了一顿遥遥看向殿外,声音轻了些道:“二月二龙抬头···待无双回来,便奏请陛下让他接任观星楼主,老夫亲自去雍州北境,若是那道城墙真塌了,也是塌在陈伯庸瞑目之后。”
在内廷一贯说一不二的平公公郑重点头,才发觉眼前的镇国公爷已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脊背都微微弯了,却仍像是一座让人心生敬畏的山岳耸立在保和殿中,老太监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狠了狠心还是问道:“老公爷,为何不调江州、楚州兵马听用?”
陈伯庸刚才所说的他字字都记得,雍州的兵马调不动、中州兵马拱卫京都也不可擅动,任平生先前那般举动,云州的兵马还是得驻扎原地为好,可镇国公却不许调用楚州、江州之兵,让服侍天子左右多年、深谙朝中之事的老太监很是不解。
沉默了许久的首辅杨公终于开了口,语气中满是萧瑟秋意,“平公公,就按镇国公所安排的去跟陛下说吧。江州啊···兴许也有不测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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