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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佐走进了深长的地下通道,自动向下的电梯停止了运转,姜佐一路向下小跑数百米之后,进入了一所地铁站。

值班室里面空荡荡的,地铁的安检口也没有人,但在地下深百米处,能够找到逃难的人群。

这些人大多是这座城市的租客,整座城市的电力设施和水源停止供应后,他们被迫离开了租房,来到这地下大厅处抱团取暖。

越往前走,越能够看到更多的流浪人群,整座地铁大厅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姜佐找到了一处空地,刚要坐下,想着今晚就在这里将就时,突然听到地下地铁驰来的声音。

他感到惊奇,原本他以为这座城市的交通已经停止了运转,但地面的晃动声告诉他,在地底下这座城市还有一丝活力。

不过躺在大厅里的流浪者们脸上却没有与姜佐脸上相同的神色,纷纷皱着眉头抱怨,有的刚沉入梦乡的人被地铁吵醒,口中骂着脏话。

姜佐的嗅觉与这里的环境气息格格不入,起身快步的走下楼梯,不少人注意到这一幕,纷纷侧目,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年之前,姜佐还没有进入邙斯特监管所时,上学的路上便尝试过挤地铁的滋味,他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地铁竟只有他一个人在等待。

看着地铁上的指示牌,刚刚经过的这条电梯通向的正是b区,姜佐突然想了起来,这个地铁口只有一辆地铁是通向b区的,而且是整个城市中唯一的一辆驶向b区的地铁。

因为b区曾经是贵族区,这条地铁能够保存下来的原因,据说是因为这条深达百米的地铁站有着一定的历史价值,所以没有被拆除。

而且正因为这个地铁站在地下百米处,所以没有受到太多爆炸的影响。

姜佐计算着时间,站在玻璃护栏外,等待着唯一一辆地铁的循环,他知道这是一条环线,一个小时之后,刚刚经过的地铁必定会回到这里。

正在姜佐陷入等待时,楼梯上走下一位妇女,她的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不过仔细看,笑容中透着一丝丝的诡异,在光影下像是精神失常般的在傻笑。

她的手中端着一把扫帚,一层又一层仔细的清扫着楼梯,看到姜佐的那一刻,嘴角咧了开来,像是对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打着招呼“你也想好啦!要去变成怪物。”

姜佐愣了愣神,回过头看向身后,他以为这位妇女在跟其他人说话。

“对,说的就是你,你要到b区去吗,从那里开始排队,一直排到a区,然后变成怪物,来吃人对吧!”

“我的儿子也去了,再也没有回来,据活下来的同伴说,他先把他自己给吃了,然后只剩下一个脑袋,最后被丢进了火炉中……”

…………

……

姜佐察觉到了这位中年妇女精神异常,所说的话让他心里发毛,姜佐转过身不再去理会。

可是中年妇女走在了他的身后,用手中的扫帚拍打着他的身体,口中念着“我还有一个女儿,她也变成了怪物,但是活了下来,叫苏小小,你能帮我找到她吗,给我带句话。”

“妈妈对不起她,不应该抢她的食物……”

姜佐身体一动不动,看着玻璃护栏上的倒影,轻声说道“阿姨,这句道歉的话,你应该亲口对你的女儿去说。”

话音落下,中年妇女眼中露出了惶恐的神色,手中的扫帚剧烈的拍打着姜佐“不!不!我不敢去,我不敢去,她已经变成恶魔,她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姜佐沉默,深深的呼了口气,他总算明白,这条地铁存在的价值了。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这是一条单向的死亡通线,踏入这条通向b区的地铁,就意味着走入了浮生的领地,选择接受异化试验,要么活下来成为浮生的一员,要么被迫死亡。

这位中年妇女无疑是自私的,但藏在心里的亲情维持着她最后的一丝神智,看到姜佐走下了楼梯,也跟了下来。

或许姜佐已经不是第一个被中年妇女所骚扰的人了。

看着妇女手中已经破旧不堪的扫帚,想必拍打过不少人,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姜佐一样,任由妇女精神癫狂。

时间过得很快,地铁到达的提示语音传来,姜佐看了看上方地铁标识牌上的时间,晚间点,这应该是今天最后一辆地铁了。

玻璃护栏打开,姜佐迈进地铁,正好他心中想去的地方与这条路线一致。

地铁关门的声音响起,姜佐看着站在门外惊慌无措的妇女,再次开口道

“死亡并不是终点,也有可能是起点,你的女儿和儿子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已经获得了新生,他们从某种方面上来讲,确实要比绝大多数人勇敢。生存不易,他们能作出选择,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

姜佐选择的一处座椅,安稳的坐了下来,相比于楼上拥挤,且酸臭味的气息,他更喜欢享受一辆车上的独处。

就在车门将要关闭时,妇女突然醒悟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扫帚,在最后一刻挤进了地铁中。

等到妇女回过身了,身后的地铁门已经关闭,想要再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原本精神错乱的情绪因为本能的一次冲动,在懊悔与慰藉中不断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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