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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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和念玖棠在一起久了，玉烟儿莫名也笃定了自己偶然爆发的第六感。

一个念头自脑海中闪电般划过，娇躯猛地一颤，她弯下腰，默然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腿。

对啊，烟儿的残星箭矢还遗留在棠棠那里，若是她们一直未曾分开，只要找到了棠棠，那也就找到了墨霜！

想法一旦出现便会在大脑中生根固定，但是玉烟儿扫了眼屋外的天色，还是拼命遏制住了心头的冲动。

“今天的那四个家伙倒也有趣，甚至其中一人竟还是‘故友’，啊哈哈……只是还要等烟儿姑且顺着你们给予的‘线索’彻查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才能陪你们慢慢玩儿啊。”

喃喃自语声在空荡荡的房屋中不断回荡。

“别以为烟儿真就蠢到不清楚你们看上的是什么东西，烟儿有的是耐心和你们比比看，究竟是谁的狐狸尾巴先露出来。”

“不管是哪一方阵营、不论是哪一家势力……只要是妄图破坏八星堂、伤害烟儿朋友的家伙——

烟儿，一个都不会放过！”

＊

凝眸看向不远处黑黢黢的楼房，魍魉皱起眉，储物器的荧光闪过，他拿出了传音盘。

“魍魉大人。”

通话很快就被建立，对面传来一道动听的女声。

“清柠，我不是再三叮嘱过你，玉烟儿和墨霜是同等重要的试验品吗？为何本应被同时改造的两人，现如今……好像积怨已久，玉烟儿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都想杀掉墨霜？”

回想起途中拦下玉烟儿时她的神情，就连魍魉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要暗中端正下态度。

双灵共存体，真是都难缠的很！

“魍魉大人不知道吗？墨雨相……啊就是墨霜啦，她的千丝丸反馈来的能量出现了很不稳定的波动，研究组的人员初步判断这是秦家的借鼎之咒所导致。

这次的失控隐约有继续扩大的态势，因此暗夜这边，所有知情人员都在讨论要弃卒保车，为了保护千丝丸的数据而抹杀墨雨相呢。”

女声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似乎也不怎么累。

“这件事万万不可草率决定！总之，先尽快将墨霜带回暗夜，务必用尽一切办法将她的情况稳定下来。徐大文危害到我们的行动，被抹杀也就算了，但这个女孩一定要活着留在我们这边！”

“遵命，魍魉大人。”

女声还是答得飞快，随即在魍魉准备收回传音盘时突兀抛出一个问题。

“不知魍魉大人，对于八星堂剩下的那六个小家伙，唔，有何想法？”

“哦？他们竟然还有命从那群打火机的老窝里逃出来？算了，那几个小家伙随你处置，不过是一群凑巧好命的契约者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给出了自己和洛兄的一致意见，魍魉并不在意。

此时，另一头的通话人看着已经湮灭信号灯的传音盘，却迟迟不舍得将之收起。

“亲爱的魍魉大人啊，那几个小家伙会由我来亲手为他们改造，而那六个完美的成品，就当是清柠为魍魉大人您准备的……一份美妙的惊喜吧。”

哼着快乐的小调，老张循规蹈矩地开始了新一天的拉客日常。

在帝都永安城这种繁华地带，灵兽坐骑和以风石做动力源的跑车在交通工具排行榜上还是难分伯仲的，毕竟各有优劣，至少在帝都，老张也犯不着担心自己的招揽会无人问津。

这不，才开出来没多久，路边不远处就有一位焦急招手的小人儿了。

“小姑娘这是上哪儿去啊？”

问话间，老张用余光略略瞟了身旁的少女几眼。

女孩身着一条齐及膝盖的蓬蓬裙，小腿被雪白丝袜柔和包裹，勾勒出极为圆润的线条，由于初秋转凉，她在便在裙子外面松松地搭了件同样可人的浅粉色小外套。一头蓬松柔软的浅金色卷发半扎成一个可爱的小丸子，其余的发丝轻柔散落而下，一张小脸未施粉黛，却依旧甜美娇俏。

“听雨轩酒馆，麻烦师傅啦。”

听闻同样清越动听的嗓音，老张憨憨地笑了一下，却在加快速度的一瞬，表情嗖地转换为疑惑。

“姑娘孤身一人去酒馆干什么？见男朋友？”

老张一向自来熟，这会见到少女独自一人又长的如此精致可爱，虽说此时明显是大白天，还是难免热心了些。

闻言，少女转回原本看着窗外的小脑袋，翡翠色的眼眸眨了眨，笑容明媚“朋友而已。”

再度在脑海中确认了下听雨轩的位置，老张的神色却越发不对劲了。

身旁坐着的洋娃娃似乎没有注意到什么，还在乖乖欣赏车外急速倒退的风景，开车的师傅却沉下眼眸，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生意还能再做，钱也还能再赚，但若是帮助一位迷途少女走回正道将她拉离深渊，那可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啊！

依旧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看起来一无所知的少女随意抬手拨弄了下头发，雪白皓腕上，一只半透明的镯子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不知是源于其本身的晶莹，还是内里闪烁的星光。

＊

“多谢师傅。”

愣愣收下车钱，呆呆看着少女义无反顾下车奔向那挤在角落里的可怜小酒馆，老张扫视了一圈这明显人迹罕至的街道，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不喝酒，光吃菜，顺便看看小姑娘，啊，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在储物器中检查好足够的钱币，老张最后将总部的专用联络盘握在手中。

在他没有浏览的那短短几秒，群内数道消息飞速一闪而过。

“哈哈哈给你们说，老娘今天走桃花运了！还没转悠几圈就拉上来两位小帅哥！呃，听雨轩酒馆？好像有点远，算了，有帅哥做陪，这点路不算啥！”

“呸！你就瞎扯犊子吧！哎等等，我看到前面有个小美人儿！啊~那腿那身材那脸蛋儿！等等，她在朝我的车招手！哇哈哈，美人儿我来了！”

＊

“阿霜还没醒吗？”

“嗯，南篁哥哥研究一晚上制成的药品已经给墨霜姐姐服用过了，我现在倒是担心小棠那边……这鸿门宴……”

“有南哥和子麟悄悄保护着，你还担心吗？说来我们才不能大意呢，万一阿霜醒来再次暴走，我们三个加上南篁君和大叔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纸鸢姐姐……说话太吓人了啊喂……”

＊

“请问这位尊敬的小姐，您要去哪儿呢？”

小张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可却发现自己在群里都嚣张地炫耀完了，后座的美人儿却还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长发。

“怎么老是变来变去的……又不是玛丽苏。”

“嗯，小姐？”

将已经呈酒红色的长发潇洒一甩，少女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抚上小腿，美目半阖，片刻后陡然睁开。

“酒馆，听雨轩。”

小手抵上紧闭的木门，稍一用力便将之推了开来。

鼎沸的人声轰地钻入耳朵，念玖棠抿起嘴，不顾四周投向自己的各异眼神，大踏步走了进来。

来时看这酒馆地处偏僻、人迹罕至、外观也破落不堪，还觉得和它文艺的名字不甚相符，结果没想到，真的走进来后，里面竟又是一番天地。

念玖棠如是想着，正准备开启念力搜索时，眼神一凛。

微微向右跨出一小步，念玖棠身子顺势半旋，蓬松的裙摆绽开出一朵绚烂的白莲。重心瞬间转移到左腿，她身子后仰，忍住扑面而来的不适酒气，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

“还想用这种低俗的手段搭讪？省省吧你！”

小手发狠将那人的手腕捏得更紧，趁他吃痛松手的刹那抢过原本被他紧握住的酒瓶。

“现在的叔叔都这么热情了么？”扫了眼酒精浓度，念玖棠一脸“惶恐”和“不谙人事”，“都流行直接上来就给小女生灌这么烈性的酒的嘛？人家好害怕哦。”

络腮胡大汉吃瘪后退，听得周围人群肆无忌惮的嘲笑，一脸尴尬瞬间转为恼怒。

“该死的丫头片子，我……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后半句话还未出口马上反悔，大汉溜了眼念玖棠的身后，干咳一声，突然转身离去。

完全不惊讶揽住自己的胳膊，念玖棠任由身后那人温柔取走自己手中的酒瓶，只是眼中的神色略有些复杂。

“难得的一次约会还被我这‘直男’选在了酒馆，咳，是我考虑不周，不然，宝贝你打我一顿解解气？”

鬓边传来温暖的触感，念玖棠任由她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忽地将小手覆盖了上去。

按住那熟悉又陌生的骨节分明的手，念玖棠慢慢转过身，笑容还是如棉花糖一样甜美，闪烁的美眸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羞怯，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存在于几秒前的阴霾。

“我怎么舍得打你呢，我亲爱的飞翎哥哥。”

＊

安静地坐在桌旁任由花飞翎安排，小手托腮，念玖棠一副恰到好处的迷妹样。

“呦，这才几个月不见，就想我想成这个样子了？”

为念玖棠挑选好果汁，花飞翎抬眸看着对面的小洋娃娃，笑意温和。

还是按照她惯常的喜好打扮，花飞翎今日外披一件浅棕色的长风衣，风衣未被纽扣或腰带束缚，就这么大喇喇敞开着，直露出里面雪白笔挺的衬衫。

喜欢酷帅装扮还天天缠着让小家伙叫自己哥哥的女子，必定也是要有耍帅的资本。花飞翎五官本就立体俊美，也就比男子多显出几分阴柔，身材更是高挑，今日她身上的黑色长裤和风衣构成完美流畅的直线条更是无限拉伸了某种比例，一身普通装扮愣是被她穿出了一米八的气场。

“说来，飞翎哥哥今天把我喊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呀？”等到果汁端上来，念玖棠看也不看它一眼，只是扑扇着卷翘的睫毛，死死盯着花飞翎。

“想见见你都不行？”花飞翎抿了口面前的佳酿，眼皮微抬，“怎么，有了那群小伙伴，就抛弃昔日的‘如意郎君’了？小宝贝，你这样绝情，飞翎哥哥真的很心痛啊。”

神识之海的某人忽地嗤了一声“这就准备引入话题了？有意思啊有意思。”

和北歌的想法不谋而合，念玖棠轻嗅了下空气中芬芳馥郁的酒香，忽地离开座位，步履稳健，不带丝毫犹豫与虚假地走向花飞翎。

目光落向她交叠在一起的大长腿，念玖棠探手专心整理了下，确保那两条长腿最终安稳并拢在一起，这才扭过身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侧身用两手环住花飞翎的脖子，念玖棠眼中泛起惹人怜爱的水雾。先是嘤了一声，确保自己的所有微表情一个不落全送到了花飞翎的眼底，念玖棠这才扑到她的怀中，将小脸搁在她的肩头。

“我怎么舍得不要飞翎哥哥啊。”她趴在花飞翎耳边，声音又糯又软，吹气似地道，“我和你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能同那仅仅相处短短几个月的家伙相比？上次时间紧迫我们没有来及好好叙旧，今日可要把那些话都补回来！”

仿佛一下子想起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念玖棠一下子直回身子，按住花飞翎的肩头，模样雀跃不已“说起来，不如飞翎哥哥也加入我们八星堂吧，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你了呀！多好！”

看到面前的女子神色明显变化了几分，念玖棠知道自己这句话算是赌对了。

就这样，慢慢来，让本姑娘一点点挖出更多关键信息吧。

捏了捏念玖棠豆腐脑一样的脸蛋，花飞翎叹口气“小傻瓜，能来我不早来了？但是任务傍身，我没有办法啊。”

“那飞翎哥哥能不能告诉人家是什么任务呢？”

感受到脸上的温暖停顿了下，触感随即下移，小巧的嘴唇被指尖松松按住。

“小宝贝，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的‘如意郎君’如此有兴趣了？”花飞翎眼底冷光一闪而逝，“看这好奇宝宝，从见面开始小嘴儿就不停叭叭地。渴不渴？来，喝口果汁。”

听闻花飞翎的质疑，念玖棠明显愣了一下。

柔若无骨的小手搭在花飞翎堪堪伸出正要去取果汁的胳膊上，念玖棠抬头又低头，一双桃花眼朦朦胧胧，满是委屈，一汪清泪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我……我就是想让飞翎哥哥帮忙撑个腰嘛，呜呜呜，飞翎哥哥你都不知道，我们组织里有个特别可怕的女魔头……她，她天天欺负人家……呜呜呜。”

见状，神识之海的北歌长叹一声，想着要不是自己和念玖棠心意相通，估计这会也得被这妮子的模样骗过去。

按照初见时北歌所言，花飞翎目前的状态和实力不允许他借助念玖棠的身体使用铭契探查记忆，那边昏迷的墨霜在他抽空研究后，也以记忆混乱不堪不能冒险为由放弃了。

到目前为止，念玖棠也算勉强明了，北歌的能力要深入敌营——也就是对方的精神世界中，对方的精神力好坏和意识清醒程度也关系到北歌能力的发挥甚至他本人在对方神识中的存活。

不想让他随便冒险，或者说不想把好不容易看见点希望的线索人物弄成白痴，念玖棠还是决定亲自上阵。

不就是演戏吗，小白莲谁不会装！

“女魔头？谁？”

暗中给某人道了声歉，念玖棠作沉思状。

“这个人是后来加入我们的，飞翎哥哥你没有见过。是一个个子特别高的冰山美人儿，她姓墨，单名一个霜字。”

＊

“哈哈哈，老张头你吃瘪了吧！叫你动花大爷看上的女孩！活该！”

正在吃毛豆的老张听得旁边酒桌有人喊出和自己一样的代号，一时好奇，就将注意力投了过去。

先前紧跟少女而来，不想一进酒馆就跟丢了那个洋娃娃，老张觉得若就此离开似乎差了点什么，又值晌午，干脆点了盘小菜慢慢磨着。

多少在一幢楼里，真要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他，咳，帮忙呼叫一下城主的巡逻队总行吧？

最后环视了一圈酒馆，本身人就稀稀拉拉的，他又有着还不错的视力，自然不会遗漏——

咳，原来这酒馆还有二楼啊。

瞥了眼黑黢黢、一小点点的楼梯，确定一楼没有目标身影的老张看向那个被称为老张头、一脸蔫蔫十分懊丧的“络腮胡”。

“瘦猴你就别提了！你都不知道当时花大爷的表情有多可怕！”老张头拍拍胸脯，“干这一行那么多年，我还没见过那种堪比上古凶兽的眼神！老子的酒都被吓醒了！”

“嘁，你瞅你那点出息。听雨轩本来就是我们暗夜在东璃永安城区域的接头点，现在正值非常时期，各种大人物都有可能出现，叫你平日收敛点还不听，这下吃亏了吧？”

呃……

老张剥毛豆的手顿了下。

自己好像，进到了什么很牛逼的组织据点里？是……这样的吗？

他的表情有点僵硬，甚至有直接结账就走的冲动。

早说那小姑娘有如此牛气哄哄的背景，自己这小老百姓还插一脚干什么？真是多管闲事！

老张恨不得掐自己一下。

等等……

前几天的新闻再度浮现在脑海，老张记起，确实有很多声名狼藉的组织，借由各种强权手段拐骗无知少男少女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万一这个……

他开始在脑海中搜索“暗夜”一词。

“老牛你小点声！现在人不多，万一里面混杂了别的……”

“你怂什么！”清脆的弹脑门声响起，“上头说的特殊日子不就是今天吗？刚才那小丫头多半就是安排下来准备收编的，回来那升级版的模拟灵境一开，这酒馆就随我们闹腾，无关人员都没命出去，还谈什么泄露不泄露？”

“行，那听老哥的，现在就开，免得回来那小丫头一个不听话逃跑了，倒霉的还是我们。”

已经离开板凳的屁股再度绝望坐回，老张拼命控制住自己战栗的身子，看着窗外已然变得光怪陆离的景色，哆嗦着手指，在桌底死命按着联络盘。

“该死，消息也发不出去了！”

五官扭曲，老张脸色煞白，只能徒劳地看着联络盘上的信号灯。

“现在只有定位能勉强传出去……拜托了！谁都好！一定要注意到这个酒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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