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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十二年,春。
“太后娘娘,已经派人去了三次了,可皇上。。。”李莲英小心谨慎地说。
“这么重要的日子,文武百官都在。继续去请!”慈禧道。
慈禧自上次小产后,我虽只是禁足了她三年,可她却在长春宫里一待便是五年,每日烧香礼佛,也算过得淡雅。这五年来,朝中大小事务,皆由恭亲王与醇亲王商议上报,再由我做定夺。相较于慈禧的铁腕治治,我更倾向于以德服人,可是洋人的火枪,内乱的长矛却偏偏不听这一套,杀伐决断上,不免要多和太皇太后商议。如今,载淳已经到了选后亲政的年纪,我便亲自把慈禧请出了长春宫,一同春耕。此举也是要让大清后宫,以及议论纷纷的朝野明白,两宫太后并无嫌隙,如今,她们要携手归政于当今的皇上。
皇城北郊外,八十亩良田被禁军层层包围。我与慈禧身着便服,头戴装饰着绢花的钿子,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身后以恭亲王和醇亲王为首的一众文武百官,一字排开。今天是正春。按照祖先规矩,要由皇帝率领百官春耕,以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也是为普天下的百姓做出表率。
“万岁爷,西太后娘娘都派人催了三次了,您再不去,怕是不好。”养心殿内,载淳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木榻上,斑驳的太阳透过窗纸打在他俊俏的脸上,载淳如今已年过十八,长得一表人才。
“不去~”载淳小声说。
“皇上好倔的性子,待到西太后回宫,又该找您麻烦了。”随着一个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载淳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二叔,朕不去。”
“奴才给皇上请安。”祁罗跪下行礼。
“二叔快起来。今天又给朕带什么新鲜玩意了?”载淳问道。
“那皇上先告诉奴才,您为何不去春耕?这文武百官可都候着呢。”祁罗问。
“朕已经到了亲政的年纪,可是母后们还是不把权利给我。我去春耕,做个傀儡有何意义?还不如在这东暖阁里晒太阳。”载淳说。
“皇上,两宫太后是怕您。。。”
“是怕朕涉世未深,无法控制朝堂局面。她们此举是帮朕稳定朝政。”载淳抢过话来。
“皇上英明。”祁罗道。
“二叔,这些话朕听都听腻味了。”
“皇上您可知,两宫太后正在为您张罗选后。”祁罗说。
“选后?”载淳显然勾起了兴趣,随即又平淡地说了句“东太后所选,定是大家闺秀,木讷死板,没有意思。西太后所选,必然为世家女子,巩固政权,朕依旧是个木偶。”
“皇上,这皇后与宠妃不同。自古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立后,乃是帝王亲政的标志。若皇上不喜欢,日后多纳几个妃子便是。”祁罗说。
“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朕爱听。”
“那皇上可否与奴才一同去京郊春耕?”祁罗试探着问。“文武百官和两宫太后,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载淳露出一脸坏笑,“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诓朕的。若皇额娘真想给朕立后,为何朕自己不知?朕不去,小乐子,送客!”
“皇上,皇上。。。”祁罗还没把话说完,便被小乐子带了出去。
“祁罗大人,这皇上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你别往心里去。”养心殿外,小乐子宽慰着祁罗。
“唉,不知如何向姐姐那边交差了。”祁罗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郊外,文武大臣早已议论纷纷,恭亲王和醇亲王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娘娘,这皇上还是不来,这可如何是好?”春翠小声的问我。
我看了一眼慈禧,她朝着我摇了摇头。
“起耕。”我轻声说。
“太后,不等皇上了吗?”奕?问道。
我并未理会他,在春翠的帮助下,举起了犁车,慈禧见状,也推起了另一辆。
“太后起耕喽!”李莲英高声喊着。
“太后娘娘,您听说了吗?”此时,玉沁走到了我的身旁。
“恩?”
“安德海的事儿。”玉沁小声说“他借着去江南织造为皇上做龙袍,一路上搜刮各路官员,文武百官苦不堪言。据说,安德海还私做了龙袍。”
“什么?”我放下了手中的犁车,回过头看了一眼慈禧,继而问玉沁“此话当真?”
“当真!是家父给奴才传来的消息。据说之前也有不少官员上奏折,许是被恭亲王和醇亲王给拦下了也未可知。”玉沁说着,接过我手中的犁车来。
“太后。”此时,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此时,我的胳膊被一双白皙温润的手扶着,“您慢点,仔细着地上。”
我转身看了看这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常服,短小精悍的二把头,两侧分饰两朵淡黄色的绢花。眉色和唇脂都是极其淡雅的颜色,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
“丫头,还不快给太后娘娘请安。”此时,从后面小跑着过来的大学士赛尚阿说道。
“奴才给东太后请安,愿娘娘万福金安,如意顺遂。”这女子松开了我的胳膊,跪下行了大礼。
“嘉嘉?这位是嘉嘉吗?”我看了看赛尚阿。嘉嘉几岁的时候,我的姑姑曾把她带进钟粹宫请安,自那以后,便再无机会见到。我看着眼前这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皮肤白皙,双眸水灵动人,温文尔雅的面相下,又有几分活泼灵动。
“回禀东太后,正小女。”
“快起来。”我伸出手来将她扶了起来,“比画像上漂亮多了。”
“奴才谢东太后娘娘的夸赞,再次祝福娘娘万安。”
“恩,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哀家很喜欢。”我笑着说。
阿鲁特嘉嘉,生母是郑亲王端华的第二女。端华于昔年的辛酉之变中被赐死,嘉嘉本应是头戴罪臣之女的帽子,可是端华的嫡福晋钮祜禄氏,确是我的亲姑姑。当年赐死端华,姑姑悲痛欲绝,可为了大清国祚,我也不得不大义灭亲。所以时至今日,对于姑姑还是有着莫大的愧疚。今日春耕,特意恩准了嘉嘉前来,为的便是能让载淳与她相识。时至今日,我始终没有忘记的,便是父亲当初要我入宫的缘由。如今我虽贵为皇太后,可是百年之后,家族荣辱,又将何去何从?若阿鲁特氏可以成为载淳的皇后,我们这一脉的钮祜禄氏,也能继续延续荣光。
可是慈禧却因为郑亲王逼宫一事,对嘉嘉没有一丝好感。全程的春耕中,并未与嘉嘉说过一句话,反而是对富察氏青睐有加。这也为日后载淳立后之间的分歧与矛盾,埋下了伏笔。
“东太后回宫喽!”随着小牛子的喊声,钟粹宫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宫内一众奴才,都跪在庭院广场上迎接我。
“主子,一天了,想必也是累了。奴才这就准备给您沐浴。”春翠说。
“不急。”我解下了薄薄的披风,春翠接了过来。“把芸萱传过来吧。”
片刻功夫,芸萱便从承乾宫赶了过来。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芸萱朝我行礼。
“你们都退下吧。”我示意正殿内的小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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