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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女孩又实在是太小了,没有去处,母后看她可怜,所以也就将她放在宫里养着,带在身边。

后来便也给了她一个公主的身份,对外宣称是皇后所出。父皇也许是愧疚,对忆儿格外的好,甚至超过了那些真正的皇室公主。

他知道,忆儿原本应当是姓李的,为了隐瞒,于是干脆也改了名字和姓氏,这样才能够万无一失。

就这么一天一天的长大了,忆儿已经从当年那个小女孩长成了大女孩,她活的无忧无虑,每天都很开心,丝毫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天真的以为,她就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子,就是这西元的六公主。

后来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他做不到只把她当做妹妹,只要一想到她日后会嫁人,并且她的笑容从此以后会在别人面前绽放,甚至他们还会做更亲密的事情,他就恨不得疯掉。

他对她感情再也不想这么抑制下去了,他不想忍了。

本来他不想那么快让忆儿知晓她的身份,也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他怕吓到她。

他想再等等。

可没想到自己居然让母后看出了端倪,母后向来雷厉风行,这一次也不例外。为了自己不再让自己对她有想法,在忆儿一到了年纪,很快的就为她找了夫婿,并且定下了婚约。

他自己当然也急了,匆匆的跑去找她,同她告知了自己的心意,但是还是没有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他想知道,他爱着她的同时,她是不是也如此的爱着自己。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他想错了,他的一番真情实意,换来的,并没有她的高兴,只有她的害怕。

他记得清楚,那一天,他们两人站在雪地里,她当时的反应。

她摇着头,很快的掉了眼泪,一边哭一边绝望的说着,“哥哥,你疯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啊。”

“我们是兄妹啊,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其他的意思!”她惊恐极了,一步一步往后退着。

“哥哥,对不起,我们……我们只能是兄妹。”她绝望的哭泣道。

他很想告诉她,他们不是兄妹,不是!?

可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他想了又想,实在是不忍心,不忍心剥夺她的快乐。

他知道,一旦忆儿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就不可能再快乐的起来了。

所以他只能一人承受痛苦,他一直将这份秘密埋在心里,半个字也不透露出来。

他想,来日方长,他总是能有机会告诉她的,他总是能够慢慢的感化她的。

母后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竟然将婚期提前了,忆儿当然不从,不出意料的,她逃婚了。

说的是逃婚,其实单舟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他不知道,不知道她究竟是逃婚,还是逃自己。

后来,等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死了。

她为了一个男人死了,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人还是西元的宿敌,南楚的庆国公之子盛瑾瑜。

他想尽办法的折磨着徐晚笙,还杀了忆儿用命保下来的一人,杀了那个她爱的人。

再后来,徐晚笙也死了,他们之间的几个人,如今只剩下他自己了。

可他自己呢,他只觉得自己似乎怎么走都走不出来了。

他坐上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那个从前他很想要的位置,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他如愿以偿的当上了皇帝,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

没有了她,这一切都还有什么意思?

众人都盯着他这个位置,都想把他赶下来,他明白,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他所谓的姑姑大长公主,还有那些野心勃勃的大臣们,一直都盯着他。可他真的很累,也很想欢儿,他想去陪她了。

什么权势,什么钱财,他就忽然都不在乎了。

单舟躺在一片火海中,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护国大长公主府

此刻大长公主府中已经乱作一团,阖府上下都人心惶惶,长公主已经同诸位大臣,还有九王爷在里头谈了两三个小时了。

宫中走水,不仅将六公主的寝殿烧了个干净,还发生了一件令惊人的事情。

倘若只是一位已经逝去的公主的寝殿被烧了,那倒也无所谓,可最重要的是,西元的皇帝,单舟,恰好就在这寝殿中。

被活活烧死,据说是尸体抬出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身子都焦了。

于是自然的,西元以大长公主为尊,纷纷都聚集在公主府内商讨着事情。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逝去的太过于突然,必须迅速的重新找出一个人来顶替陛下。

自然的,大长公主举荐的那人就是九王爷,可有的朝臣自然是反对的。

九王爷身份太过于低微,生母只是个美人,一个美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做太后,于是同大长公主争论了起来。

济恩寺

赵子松此刻正着一身粗布衣裳,从山下挑了一担水上了山,将水放好之后。便在禅房里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轻轻的敲打这手中的木鱼,嘴里喃喃的念着经文。

昏暗的烛光下可以看清他的侧脸,长长的头发已经剃了,头顶上光溜溜的发亮,甚至还倒映着头顶上的砖瓦。

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却极为的平静和柔和,仿佛那些曾经经历过的磨砺,一下子就都不见了,全部被磨平。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赵子松手下敲着木鱼的动作顿了顿,微微睁眼,眼中一片清明,淡淡问道“谁?”

“净真,是我。”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赵子松闻言便从蒲团上起身站了起来。亲自打开了门,冲着门外的人行了一礼,淡淡道“师傅,不知这么晚了,来找弟子可有事?”

方丈看着面前的赵子松淡淡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为师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赵子松面色平静的点头,“师父请说。”

“皇上驾崩了。”方丈面上永远都带着那一副淡漠的表情,冲着自己面前的人低声的道。

说完,就看着赵子松的表情,只见他面色极为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涟漪,探究到眼底,仍然是丝毫情绪都没有。

只见赵子松再一次颔首,双手合起来,点点头,“弟子知晓。”

方丈突然笑了,笑得有些高深,低低的道“那么净真,为师就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

“是。”赵子松点头,行了一个礼,随即关上门,又重新开始敲着手中的木鱼,嘴里喃喃的念着经文。

念了不知道多久,赵子松才再一次起身,将东西小心收好,用挑来的水洗了把脸,躺回了塌上。

吹灭了一旁的蜡烛,只是人才刚刚闭上眼睛,门外就传来脚步声。赵子松眼睛缓缓睁开,却并没有动作。

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那人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赵子松眼中仍然平淡无奇,身子动也不动一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人站在他塌前,突然就笑了,“赵子松,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起来吧。”

赵子松并不为所动,许久都没有任何的动作,那人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任何的动静。

愣了半响,似乎有些恼怒,很快的伸手将旁边的蜡烛点上,房间里一下子恢复亮光。

赵东流,也就是曾经的东阳伯。看着眼前的赵子松一身粗布袈裟躺在塌上,睁着一双眼睛,精致深邃的面容此刻却没有任何的神采,眼底没有任何的波澜。

赵子松神情淡淡的,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方才师傅来跟他说。皇上驾崩了,他就已经猜测到,赵家的人要来了。

果不其然,师傅前脚才刚走,赵家的人就来了。

如此的迫不及待,来的如此的着急,还真是赵家的一贯风格。

赵东流见赵子松仍然躺在塌上一动不动,见到他这个父亲,也丝毫没有要同他讲一句话的意思。

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气不过,跨了两步走上前,伸手就紧紧的揪住赵子松的长袍袈裟,喘着粗气,怒道“赵子松,你别以为,你躲到了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

“居然跑来做和尚,你还真是老子的好儿子,可真有志气。”

“你以为,你出了家做了和尚,就逃的了吗?这是你的命!”最后一句话,赵东流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发狠的盯着眼前自己这个所谓的儿子。

自从他失踪,赵家就发了疯似的找他,却怎么都找不到他的人。找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找到了,可居然是在济恩寺找到了他。

让他猝不及防的是,他居然出家做了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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