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含酥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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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第一次看见雪千行之后，不知为何，杨忠贤突然害起头痛病。病势很凶，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筋骨，令他疼痛难捱。

青武虽然恨之入骨，还是派王太医去给杨忠贤诊病。王太医开出一味药，是用初生的嫩羔羊，蒸熟后配药服下。连吃了几天，果然病势全退。

但从此杨忠贤养成了吃羔羊肉的馋病，一天里必吃几头小羊，拿调料调和着，香甜肥腻，妙不可言。杨忠贤还刻意为此取了一个名字含酥脔。

神策军中尉副使刘朝恩为了讨好杨忠贤，便在长安城外的村坊里买羔羊。即便是山珍海味，如果一天三顿吃着，也不免厌烦。渐渐的，杨忠贤的嘴也越来越刁钻。

刘朝恩动辄因此遭到辱骂，他怀恨在心。怎奈杨忠贤位高权重，背后又有河东节度使李景晖做靠山，刘朝恩只能忍气吞声。刘朝恩也非等闲之辈，暗地里偷偷地和凤翔节度使李铭禄勾搭连环。

刘朝恩岂肯甘于人下，他内心痛恨杨忠贤，于是他想到了一个计策。

不久前的一天，刘朝恩找到杨守立，开门见山地说“杨贤侄，我最近公务繁忙，我有一个讨好你假父杨大人的主意，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刘叔叔，小侄愿闻其详。”杨守立登时来了兴趣。

“你假父最近喜欢吃含酥脔，可羊肉再鲜美，也不及一物？”刘朝恩故意吊杨守立的兴趣。

“什么东西？只要叔叔说出来，我一定弄得到。”

刘朝恩阴险地说道，“我听说人肉的味最美，我们何不把三四岁的小孩子寻他几个来，斩了头，去了脚，蒸得熟透，煮得稀烂，将调料调得十分精美，充作羔羊，去献给他。他吃了滋味好，必然赏识我们。”

“果真如此，此计甚是绝妙。”杨守立禁不住拍手称赞。

刘朝恩此计特别歹毒，一来他抓到了杨忠贤的短处，二来他从始至终手上是干干净净的。他眼见杨守立中了圈套，“事不宜迟，须尽快寻了孩子，安排端正，献给你假父，被别人抢了先，反而不妙。”

杨守立本来是一介武夫，偷盗小孩不过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趁着天黑，偷来两个肥嫩的小孩子，活生生地杀死，斩去头脚，剔除骨头，切得四四方方，加上五味香料，蒸得喷香熟烂。

次早起来，用食盒装好，径直送到杨忠贤的面前。“假父，孩儿给你送含酥脔来了。”

“怎么是你？刘朝恩呢？”杨忠贤有点意外。

“刘叔叔病倒了，孩儿特意讨了这个差事，亲自烹了含酥脔以表孝心。”

杨忠贤尝了尝，赞不绝口，“这羔羊如何蒸得这等甘美可口？”

“孩儿精研厨艺数日，才略有小成。假父若不嫌弃孩儿粗苯，孩儿愿意日日孝敬您。”杨守立喜滋滋地说道。

杨守立在赌坊斗鸡败给雷姑娘之后，去酒肆借酒消愁了。第二日，他被杨忠贤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杨守立猛然想起，他光想着赌博了，把含酥脔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噤若寒蝉地走出杨忠贤的房间，脑门子全是汗，他向宫门走去，迎面被一个人拦住了。雪千行的内侍松柏走上前来，“杨大人请留步，我家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哦？我有要事缠身，就不去叨扰雪姑娘了。”杨守立一想到雪千行的手段，背后就隐隐透着寒气。

“雪姑娘的面子，你可以不给。皇上现在也在芸辉堂，莫非你连皇上的口谕也敢违抗吗？”松柏使出了杀手锏。

“皇上也在芸辉堂？”杨守立感觉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