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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一大早,老宋没吃早饭就出了门,沿着大街一路向西溜达过去,就到了一家卖早餐的小摊子,老宋向来不爱吃豆制品,他要了一碗小米粥,外加二两油条,坐在街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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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将自己的身世向张家父子全盘托出以后,心里敞亮了许多,张再景先前就向他许诺,等忙过这一阵子,就找人去会会这个鞠老板,试试他是否真如他们说猜测的那样,如果真是鞠老板为了得到回春堂,存心坑害他,大家一定不会放过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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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张家父子忙得不可开交,昨天张再景跟他说:“这些日子,正赶上省署派人来搞调研,让我和郑院长打擂比武,我还想着等比赛结束了,就让桂心他们去办你的事情。这不,老孟又出事儿了,这几天弄得我和桂心焦头烂额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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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主动提出他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反正已经过去了三年,也不急在这一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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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再景安慰他说:“老宋,你放心,你的事我早晚会办,主要是怎么办,才能既不打草惊蛇,又能让鞠老板承认自己的罪名,需要好好动一番脑筋,等我静下心来,再琢磨琢磨,你没事儿的时候,也琢磨一下。眼下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别有什么顾虑,如果原意在裕兴堂坐诊的话,我让桂心给你安排安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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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推辞说:“东家,您尽管忙您的事情,我坐诊的事情先往后拖拖,如果裕兴堂里有棘手的病人,用得着我的时候,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我老宋绝不推脱,平常日里,我还是干洒扫的活,这个活我干顺手了,只当活动活动身子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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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说,张再景也没勉强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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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正有滋有味地吃着油条,就着咸菜,喝着小米粥,见身边一张小桌子旁坐着一对夫妻,正愁眉苦脸地对着一桌子食物发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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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四十上下的年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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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老婆对丈夫说:“老洪,你多少吃一口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命就没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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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作老洪的男子勉强喝了一口豆浆,接着就吐在地上,他老婆叹了口气说:“唉!这什么时候是头啊?难道你真要被一条壁虎给治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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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听了,很好奇,便转身问道;“什么样的壁虎还能致死人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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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洪老婆看了老宋一眼,没好气地说:“我都不爱告诉别人,让人听了笑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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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说:“我就是专门给人治病的郎中,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壁虎把它弄成这个样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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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洪老婆告诉他,一个月前的晚上,老洪口渴得厉害,也没点灯,端起桌子上的饭碗,将里面的水几口就喝干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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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子听见外屋的动静,就端着油灯从他的房间里出来,看见老洪桌上的碗里没水了,急得直跺脚,说:“哎呀,爹,你怎么也不看看,就把水喝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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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洪不高兴了,说:“我也不知道那碗水是你凉在那里的,我喝了你再凉一碗就是了,急什么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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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子好像有什么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在原地不停地跺脚,老洪老婆骂道:“大晚上的你中了什么邪?有话好好说,别跳大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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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子这才吞吞吐吐的说:“刚才我喝水的时候,看见碗里有一只小壁虎,就另外倒了一碗喝了,寻思着明天早晨再把壁虎倒出去,谁知道我爹连灯都不点,就稀里糊涂喝下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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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洪一听,也顾不上骂小儿子,把食指伸到嗓子眼里,搅和了几下,干呕了一滩清水,却没有看见壁虎的踪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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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晚起,老洪就开始生病,吃什么吐什么,老是觉得壁虎在他胃里翻腾,小儿子告诉他,壁虎早就被淹死了,要不哪肯老老实实的待在碗里?可老洪不听劝,就认为壁虎一直活在他的胃里,他老婆千方百计地想哄他吃点东西,毫无用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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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起来,他突然说,想吃油条喝豆浆,可把他老婆高兴坏了,一大早就带他来到油条摊上,可是,看着摆在面前的油条和豆浆,他他又犯病了,吃一口吐一口,他老婆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才说了刚才那一番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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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装模作样地把了他的脉,说:“明天你到裕兴堂来,我给你治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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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洪老婆听了,半信半疑地说:“我们看过的大夫可不少了,都说他没有病,没病怎么会成这样?人家都不给他治,你能治好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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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信心十足的说:“没有这个把握,我也不敢让你们去找我,我姓宋,你们明天过去,就说找老宋就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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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洪夫妻答应着,将剩下的油条抱起来,相互搀扶着走了。老宋正在南厨房里烧水,老曲进来找他,说那个预约的病人和他老婆来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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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取出一个饭碗,倒进去一些褐色的液体,端起来就往外走,老曲笑着问他:“你上午向我要了瓜蒂,这就是瓜蒂煮出来的水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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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笑了笑,也不回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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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曲知道老宋治病,向来喜欢用怪招儿,也就不再追问,跟着他来一块到大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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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将饭碗端给老洪,让他一口气喝下去,老洪看了看老宋,又看了看他老婆,迟疑了一会儿,勉强把药喝了下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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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找来一个破盆,里面盛着一些污水,把它放在老洪面前,告诉老洪,想吐的话,尽管往里面吐,千万别忍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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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工夫,老洪果然对着污水盆哇哇大吐起来,吐出来的都是些黄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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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洪吐完了,老宋找来一根小木棍,在破盆里拨来拨去,老曲问他找什么?他也不回答,终于,他用小木棍挑出一只死壁虎,给老洪看,并问老洪:“你看看,这是你喝下去的那只壁虎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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