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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哭了!我只是迷眼睛了!”田珍珍矢口否认道。
“哦……”冯一平暗笑,明明是哭了。
听《苏三说》哭了也不用不好意思,前世冯一平听这首歌的时候也哭过。
事实上,这首歌最早出来的时候,冯一平根本听不懂,因为他也不怎么喜欢看戏剧,对苏三只是有一丁点的了解,具体是个怎么样的故事却并不是完全清楚。
后来他经历了和林子幽的分别,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听陶喆的《lody》,偶尔再听到这首《苏三说》之后,便去找来了《苏三起解》的故事看。
一边看故事,一边听《苏三说》,看完故事,冯一平的眼泪也下来了。
只有同样经历过爱情中悲怆的人们,才能理解苏三的绝望。
只有在绝望中依然不怀疑爱情的人,才有资格得到爱情的眷顾。
前世冯一平并不是那个得到眷顾的人,今生呢?田珍珍平复了一下心情,很是不满的瞪了冯一平一眼道“你说,这首歌是不是早就写好的?”
“嗯,算是吧。”冯一平当然不会说所有的歌都是写好的,随时想要用随时拿出来就好。
田珍珍叹了一口气道“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这首歌在我的理解之外。这首歌你说它是个慢拍的抒情歌曲,好像不是啊,你说不是,它又确实是啊。明明是一首r&apapapapapb风格的歌曲,却又融入了咱们华国古典戏曲的元素,讲的似乎是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却又和现代的生活联系到了一起,我怎么感觉我跟苏三就像是隔着时空面对面聊了一回天呢?”
“最可怕的是,你将两种完全不同的音乐元素融合在一起,完全没有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每一个小细节都是那么的而富有韵味。我只能说这首歌异想天开,给乐坛开辟了一个新的思路!”
“珍珍姐,你这个评价挺高啊。”冯一平道。
这首陶喆的作品在刚出现的那个年代绝对算是一个异数,即便是放到前世的年去听,也很难在乐坛上找到差不多的作品。
陶喆后来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并不重要,至少在《苏三说》的那个年代里,他依然是乐坛上最有才华最富有想象力最能打动人的歌手和唱作人。
跨越时间和空间,陶喆能够得到田珍珍这么高的评价也是理所当然。
“冯一平,我现在越来越看不透你了。”田珍珍感慨的道,“你在网络上那些歌我都听过,感觉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比如《野子》和《从前慢》,还有《那一年》,我无论想如何想象不出是一个人的作品。《野子》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在肆无忌惮的享受她的青春,《从前慢》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老人回忆他的青年时光,《那一年》则像是一个文艺中年娓娓道来他渴望的生活,我真不知道你的身体里是怎么同时拥有这么多不同感悟的灵魂!”田珍珍忽然又道。
冯一平吓了一跳。
不愧是摇滚圈的女王啊。对音乐真是敏感。
苏运莹可不就是个古灵精怪肆无忌惮的少女吗!
《从前慢》的词作者木心可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老人吗!
许巍可不就是个文艺中年吗!
我的天,田珍珍你改名叫田半仙算了!
心里震惊,冯一平脸上摆出一副“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道“珍珍姐你真会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来,继续继续。我看看你这妖孽还能写出什么歌来!”田珍珍又点了一根烟,气势汹汹的道。
“嗯,第三首歌不告诉你名字。听完你猜猜我向什么经典致敬吧。”冯一平道。
“想考完,好啊,我接招。”田珍珍兴致勃勃的道。
冯一平扶着街边的栏杆。迎着平京凌晨夜色里的风,轻声哼起来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
好新鲜。
李郎一梦已过往,风流人儿如今在何方,
从古到今说来慌,不过是情而已。
这人间苦什么。怕不能遇见你,
这世界有点假,可我莫名爱上她。
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
写歌的人假正经啊,听歌的人最无情……”
唱到这里,冯一平瞥了田珍珍一眼。
她的眸子闪烁着,她的唇微微颤抖,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美妙的声音。
冯一平猜到她会最喜欢这首歌,果然。
这首陈升的《牡丹亭外》。前世冯一平曾经一遍又一遍的单曲循环,足足听了几个月。
好听吗?或许吧,有人会喜欢的如痴如醉,有人会觉得这个中年大汉的声音怪怪的就像是用砂纸打磨过一般的难听。
感动吗?或许吧。有人会迷醉在情怀里面不能自拔,有人却觉得这都写的是什么啊,确定写歌的人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鬼东西吗?
不管别人怎么想,冯一平很喜欢。前世最爱听这首歌的时候他到处推荐给朋友们,若是也有别人能喜欢,他就觉得世界上多了几个知音。觉得很开心。
如今看到田珍珍的表情,冯一平确定她就是一个知音。
“牡丹亭外雨纷纷,谁是归人说不准,
是归人啊你说分明,你把我心放哪儿。
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
写歌的人假正经啊,听歌的人最无情。
可我最爱是天然,风流人儿如今在何方,
不管是谁啊,躲不过,还是情而已。
你问我怕什么,怕不能遇见你,
是否你走过了我身边,恍恍惑惑一瞬间。
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
写歌的人断了魂啊,听歌的人最无情……”
声音渐歇,冯一平放弃了最后一段,因为他觉得已经足够了。
“珍珍姐,怎么样?”看到田珍珍如同被点了穴一样,冯一平轻声唤道。
田珍珍微颤了一下,低声道“写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说得真好。”
冯一平也最喜欢这一句。
内心凄凉的人,总是感到孤独的人,都会喜欢这句。
简单一句,直插心灵!就像是赤身被人揭开了被子,就像是说谎被人当面揭穿,就像是催眠的时候被人惊醒,就像是一只小羊被丢进了狼群,那么的惶恐,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恐惧,那么的绝望。
“第一段那个唱段来自《女驸马》,对吧?”田珍珍淡淡的道。她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激动和惊讶,似乎所有的激动和惊讶都在冯一平一首接一首的震撼当中消磨得干干净净,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变得意兴阑珊。
“宾果。”冯一平道,“还有吗?”
“黄粱一梦二十年……来自《枕中记》。”田珍珍继续道。
“答对。”冯一平鼓掌。
“还有牡丹亭。”田珍珍道,“三首,你用一首歌致敬了三部经典。”
“珍珍姐,你好厉害!”冯一平笑道。
田珍珍摇摇头“你才厉害!”
说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真的要哭了……”
转过身去,她不肯再转回来。
冯一平呆了。
他想到了自己,躺在大学寝室的床上,听着耳机里的《牡丹亭外》,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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