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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外头奔进来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凑首在庄东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p>
庄东和脸色一变，仿佛有些犹豫，但很快就站起来走了。</p>
又过小半个时辰，千岁看向四周，忽然道：“走了五六家呢。”</p>
这厅中原本人头攒动，可方才陆续有人步庄东和后尘，站起来匆匆离开，神情好像都有些急迫。</p>
霍东进解说道：“这几个家里生意都涉及米、面、油。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两家借不少钱来倒腾米粮。”</p>
借钱么？也是，商人手头紧，钱都在生意里周转呢，急用时就只好借贷。</p>
燕三郎想了想，走去对面的贺小鸢身边坐下，轻声道：“贺夫人好。”</p>
“跑我这里来，不怕冷落了佳人？”贺小鸢笑着打趣。燕时初一个人过来，留千岁在原位，红衣女郎翘着腿窝在软垫上，以手支颐，听台上发卖师的口若悬河听得漫不经心。</p>
这坐姿对于大家闺秀来说，万万不可。</p>
不远处就有个贵妇酸溜溜道：“坐没坐相，清乐伯家的女子是没长骨头么？”</p>
话音刚落，她就见千岁抬目向她瞟来，于旁人是一记秋波，对她却是一记眼刀，那目光森寒，激得她后背发凉，下意识低下头去。</p>
这女人是什么怪物？</p>
场中同性和异性的眼光纷纷投来，惊讶者有之，审视者有之，羡慕者有之，爱慕者有之，厌恶者有之，千岁一概无视。</p>
燕三郎也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她能自得其乐。”</p>
隔这么远，千岁也听见了，送他一记白眼。</p>
少年这才说起正事：“你离庄东和近，听见他离开的事由么？”</p>
“听见了。”贺小鸢的位置离庄东和只有一丈，凭她修为，听清下人与庄东和的私语不难。“官仓又放粮了，价格比上一波还低，庄家老头子喊他回家商量对策。”</p>
贺小鸢也是听到对话才知道的，时隔十日，常平仓又放粮，官方准价居然是每斗二十文！</p>
比起第一次放粮，已经整整低了四十五文。</p>
对于苦熬了快两个月的粮商来说，这就是兜头打下来的一记晴天霹雳。</p>
她顿了顿：“常平仓放粮这事儿，你肯定早知道了罢？”</p>
“嗯。”燕三郎也不瞒她，“算起来一个时辰前才刚开仓呢，庄家消息很灵通。我看方才又走出去不少商贾，显然接到消息都比庄东和更迟一步。”</p>
“庄东和的小舅子在户部管理埠市，他拿到第一手消息的速度，当然比其他人更快。”贺小鸢轻笑一声，“这些人回去盘算钱途，好过在这里附庸高雅。看他们的急吼吼模样，可真有趣。”</p>
“投机有风险。”伙计经过，燕三郎要了一盏茶，“盈亏要自负。”</p>
借这机会，贺小鸢给他把了把脉，而后就松了口气：“恢复良好，不日即可痊愈。”</p>
燕三郎猜，千岁是听见这句诊断了，因为这会儿她紧盯着他，慢慢将一颗紫黑色挂着水珠的葡萄放进口中，轻轻一吸，然后慢悠悠地吮了唆白嫩纤长的手指。</p>
看她眼神，分明想吃的不是葡萄。</p>
少年喉结动了动，面不改色问贺小鸢：“届时可以自在行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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