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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小鸢停下脚步，笑容一下沉底，“是我杀的。我叔婶死在高旬城破之时，我杀掉攻城的卫国大将钱定，这叫以牙还牙。侯爷，你现在也打算杀了我，给钱定报仇么？”</p>
韩昭一下动容：“令叔婶过世了？”他从前还见过二老。</p>
“那叫遇害！”贺小鸢将银牙咬得咯吱作响，“四个月前，我惊闻高旬城破，赶回时才见半城都被一把火烧个干净，包括我家。而叔叔婶婶早没了人影。后来才知，高旬城门被打破之后进入巷战，你们卫人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她闭了闭眼，“他们是那样的好人，连猫狗乞丐都会善待，自己却死无葬身之地，我连他们的尸骨都找不回！”</p>
“对不住，我不知道。”韩昭歉意满满，说到这里顿了顿，“钱将军打仗，的确……”</p>
钱定攻城极其凶狠，时常允许下属烧杀劫掠。要知道高旬、娑罗这样的坚城很难攻克，想要围而取之，至少要五倍以上的兵力方可。统帅都会想办法激发军队的高昂士气，默许入城劫掠、中饱私囊就是百试不爽的一招。毕竟，要是没有实在的好处，谁肯跟着他干这杀头的买卖？</p>
韩昭领兵多年，对这些勾当心知肚明，这时也不知怎样安慰她才好。贺小鸢却蓦地抬头，眼角还微微发红：“你要抓凶手去交差，是么？”</p>
“我奉命如此。”韩昭先前见到墙上叉痕、被压在砖下的噬金虫，就隐约猜测是她，一心只想找她问个清楚。可是真地找到人了，他又觉得棘手。</p>
他误会过她，打伤过她，实不愿再抓捕她。</p>
贺小鸢侧头，眼神里满是不屑：“来啊，那你等什么？”韩昭强大，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她偏要看看，这人脸皮有没有厚到那个份儿上。</p>
韩昭果然踏前两步，但没有出手，只是把声音压得更低：“泰公公在哪儿？”</p>
他离得很近，把她笼在自己阴影里，贺小鸢下意识退开一步，然后就后悔了。</p>
这也显得太没胆了。</p>
她哈地一声笑了：“这是要双罪并罚吗？”</p>
“你先说，泰公公是不是你劫走的？”韩昭目光灼灼，“我看现场有你与他人打斗的痕迹，泰公公到底在你手里，还是在另一伙人手里？”</p>
他竟然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贺小鸢动容，话到嘴边，忽然想起自己和燕三郎定好的协议，遂改口问：“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p>
“救回监军是我份内之事，如果你将他捉走，请归还于我。如果是别人所为，你报出线索。”</p>
贺小鸢讥讽一笑：“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p>
韩昭呼出一口闷气：“你实话实说，那么掳走泰公公、杀掉钱将军这两桩，我、我就不追究了。”</p>
贺小鸢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这还是我认得的韩师兄吗？十年了，你竟然知道变通了，竟然知道不追究了！”</p>
她心里是真地惊讶。韩昭这人说一是一，曾经什么事都要办得明明白白。</p>
韩昭正色道：“小鸢，认真些。”</p>
她目光闪动：“就不怕你们那位卫大王降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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