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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时刚过,有人传来消息新一任知府杨洛杨大人已经到任,贾伦贾大人已经带着收缴的三十万两银子启程。
“杜秋杰怎么处置?”苏悟紧张的看着送信的人。
“三日后问斩,需得游街示众,杨大人监斩。”
“游街?”苏悟惊诧道。
送信的人点头,“府衙说杜秋杰贪赃枉法,罔顾律法,杀人灭口,罪大恶极,只有游街示众才能平息百姓的怒火。”
苏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样清正廉洁的一个人,当看到昔日爱戴自己的百姓,拿着烂菜叶扔向他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感受?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忍受这样的屈辱。
她转头看向秦松仁,他此刻正盯着院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同样遭遇这些的他,当时内心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想见见新任知府。”
当梁亦念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有些为难的说道。
“好。”
苏悟没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干脆。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会给他带来麻烦,可是如果有那么一丝可能让杜秋杰不用承受这样的煎熬,她都想试一试。
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不该在临死之前遭受这样的屈辱。
“真的可以吗?”她不确定的问道。
“交给我就好。”梁亦念淡淡道。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一定帮她完成。
“多谢。”
“我欠你的。”梁亦念道。
苏悟心口一紧,无奈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她对着梁亦念认真道,“如果是这样,我拒绝。”
梁亦念皱眉,不明白她此话的意思,“为什么?”
“我以为你答应我,是因为你与我一样想要杜秋杰免受内心的煎熬。”
说着,她嘴角多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却原来只是因为你对我的愧疚。”
梁亦念定定看着她,没说话。
“上一世所有的恩怨已经随着苏悟的死埋进土里,在她去亘都的路上,你照顾她良多,就算最后死在你的手里,她也只当是报了你当时拔刀相助的恩情。
所以,你并不亏欠她,更不亏欠我。”
她?梁亦念面上的表情变得僵硬,明明这个人就在眼前,她怎么做到如此心平气和的用她来代替自己的?
“可你就是她。”
“我不是她。”苏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很快隐去,“她的尸首埋在”
“不要说了。”梁亦念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眼眶微红,“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残忍的难道不是你吗?”苏悟倔强的瞪着他,“我已经将那些事情全部当做前世的事情不去想了,你为何要时时提醒我?
那些事情对你来说是煎熬,对我来说就不是了吗?
可我能怎样?拿着剑冲进皇宫将太子杀死?还是杀了皇上?
我眼看着苏央站在我的面前却不能相认,你知道我心里的苦吗?
我残忍?残忍的是无法撼动的皇权好吗?”
说到最后,苏悟转了方向,他们都是皇权下的受害者,那样的话她不该对他说的。
闻言,梁亦念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可你如今喜欢的,不正是有机会成为皇上的人吗?而那个人正是当日对你父亲”
“梁亦念。”
苏悟面色难看的瞪着他,眼中是说不出的委屈,她不愿去伤害他,可他正在用最戳人心的话来刺痛她的心。
她撇开脸去,用衣袖将没有忍住的眼泪擦掉。
“你别哭,我”见她如此,梁亦念突然变得手足无措,“我不说了,你别这样,是我对不起你,我”
苏悟擦干眼泪,正视他,“你说的没错,我喜欢的就是一个有机会登上皇位的人,他也的确是当初监斩我父亲的人。
所以呢?所以我就要忽视他对我的付出,拿剑指着他,替我父亲报仇吗?他何尝不是皇权下的一颗棋子?”
“那我呢?我对你的付出你就可以忽视吗?”梁亦念不甘的看着她,“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听到这话,苏悟笑了,“你好好问问自己,你喜欢的是这样的我吗?你说我不该是这样的,那我应该是怎样的?
你口中所说的应该,才是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而我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梁亦念愣在那里,他的确无法接受现在这个一点儿都不需要他的苏悟,可他真的只是喜欢原来那个会对他撒娇,对他使坏的那个她吗?
他一时之间竟找不到答案。
梁亦念走后,苏悟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管李崇茵怎么敲门,她都不回应。
“让她一个人静静吧。”秦松仁将她拉开。
“你说两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呢?”李崇茵疑惑的对着秦松仁问道。
秦松仁摇头,苏悟与梁亦念之间的纠葛,他不甚了解,但苏悟与莫顷延之间他看得清楚。
有梁亦念在的地方,她总会有些许的别扭,情绪隐藏的很好,可在莫顷延面前,就算她有心事面上也是真心的笑容。
“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他问李崇茵。
李崇茵犹豫了片刻,将自己从四哥那里听到的故事与他讲了一遍。
“曦国苏尤的女儿?”秦松仁喃喃自语。
“嗯,听四哥说苏尤是上一任的曦国皇商,如今曦国的皇商是罗毅清。”
秦松仁猛地一惊,那岂不就是罗卷心心念念的那个苏悟?
她竟然是那个苏悟。
李崇茵见他表情不对,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连忙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意外而已。”
“你说她为何偏偏叫苏悟呢?明明她之前叫良子的,如果不是改了名字,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呢?”李崇茵不解道。
良子?他似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他努力的回想着。
是那个人,他们第一日到亘都的时候,门口坐着的那个大胡子,他的旧友就叫良子。
他早听说苏尤的女儿来恒国寻父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死了,而自己一直相处的这个人就是她。
罗卷可曾知道?
“喂,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李崇茵不满的看着他。
秦松热回神,“我只是在想你说的问题,可能是这个名字好听吧。”
“切,一点儿都不好听。”李崇茵无趣的转过头去,不再跟他说那么多。
傍晚时分,秦松仁敲响了苏悟房间的门。
床上半梦半醒的苏悟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暗下来的光线,揉了揉眼睛,起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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