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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侯?”
“母后召留侯入宫?!”
见刘盈面上陡然带上一抹惊疑,吕释之赶忙看了看左右,又面色僵硬的干咳两声。
待刘盈反应过来,又将殿内侍郎、内寺尽数遣退,吕释之才稍松了口气,旋即面带轻松地对刘盈微微一笑。
“太后召留侯入宫,乃遣曲逆侯暗召,&nbp;&nbp;除太后、陛下、曲逆、汾阴及留侯,此事,再无旁人知晓。”
“留侯乔装入宫之后,便为太后遣往深宫,汾阴侯随行,以言劝戚姬。”
“为留侯、汾阴侯所劝,戚姬终未再言及‘随赵王就国’事。”
“得太后之允,&nbp;&nbp;戚姬素衣往长信,&nbp;&nbp;拜太后曰:愿留太后身侧,&nbp;&nbp;习学为人臣、为王母之道,以赎往昔之罪。”
“太后亦欣然答曰:待陛下加冠,便召赵王再朝长安,携母同归六安······”
听闻吕释之这一番隐晦的话语,刘盈暗下稍一思虑,便如释重负的长松了一口气。
“呼~”
“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功夫呢······”
“也好。”
“也好啊~”
满是唏嘘得发出一声感叹,刘盈只咧嘴一笑,就连坐姿都稍慵懒了些。
——在前世,刘盈登上皇位之后,太后吕雉对刘盈的不满,便是因戚夫人、刘如意母子而第一次爆发!
刘盈至今都还清晰地记得,在前世,刘盈傻乎乎的表示‘母亲还是放过刘如意吧’的时候,&nbp;&nbp;老娘吕雉望向自己的目光中,&nbp;&nbp;那挥之不去的失望。
在当时,刘盈只天真的以为:老娘对自己失望,是因为自己不够狠心,没有君王所应该具备的铁石心肠。
但在这一世,深入了解过老娘吕雉的性格,以及行事风格之后,刘盈才终于明白过来:对于老娘吕雉来说,对错,远远没有利益来的重要!
一件明明正确,却会使吕雉、刘盈,亦或是汉室朝堂利益受损的事,必然会被吕雉严词拒绝;
可如果是一件明明错误,但可以带来好处的事,吕雉也必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毫不迟疑的作出决策。
在刘如意、戚夫人母子一事上,吕雉对刘盈的失望,也并不是因为刘盈太心软,而是因为彼时的刘盈,没有展露出丝毫‘一切以利益作为主要考量因素’的趋势。
堂堂一国之君,还是少弱之君,&nbp;&nbp;都十六七岁了,&nbp;&nbp;还不知道‘利益至上’这么浅显的道理,又怎能不让摄政太后失望?
而这一世,&nbp;&nbp;当刘盈化身为冰冷的机器,丝毫不提‘刘如意是我弟弟’‘戚夫人是我弟弟的生母’,而是以‘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作为视角时,吕雉心中的怒火,嗡时便被刘盈这份接近满分的答卷所击散。
只是即便如此,刘盈也还是没想到:老娘被那首‘舂歌’勾起的盛怒,居然这么容易就烟消云散······
“或许,这就是政治人物所该具备的‘极致冷静的头脑’吧······”
若有所思的再发出一声感叹,刘盈便微微一笑,彻底安下心来。
与往常一样,在刘盈摆出一副‘娘别担心,儿子的心黑着呢’的姿态后,其余的事,都被吕雉独自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这番变动的罪魁祸首戚夫人,在留侯张良、汾阴侯周昌二人的劝说下,终于学会了什么叫‘低头’;
按照吕释之的说法,未来几年,戚夫人就会在太后吕雉身边,证明自己低头的心是多么坚决。
等往年的债还完,刘盈也该加冠摄政、掌控朝政了,就算放戚夫人去和儿子团聚,这母子俩也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
至于差点被老娘坑死的刘如意,则是被刘盈‘亲自’接到了未央宫中,对外则称‘被太后软禁于赵王府’。
等此间事了,刘盈再装模作样去求求情,摆出一个‘兄友弟恭’的姿态,吕雉再顺水推舟,刘如意就可以去刘安,做自己的淮南王了。
当然,既然如今的刘如意,都被吕雉扣了个‘密谋造反’的帽子,那刘如意就国,自然也就会有所不同了。
“太后意,遵太祖高皇帝遗诏,以北平侯为淮南左相,掌淮南国大小事务;另迁汾阴侯为右相,护王周全。”
“及淮南太傅,则以曲逆侯任之,另郦侯台为淮南中尉,尽掌淮南兵马······”
听到这里,刘盈只再长叹一口气,对刘如意再也没有了丝毫担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刘盈登基之后,刘如意真正的原罪,并非是戚夫人那首愚蠢至极的‘舂歌’,而是刘如意‘曾意图染指储位’的前科,以及赵王手中的滔天兵权!
而在吕雉这一番安排之后,日后的刘如意,将再也没有丝毫权力可言。
国中政务由张苍负责,兵权更是直接由吕台掌控,再加上王太傅陈平,以及专门负责‘保护’刘如意的周昌······
毫不夸张的说:在成为淮南王之后,刘如意必然会永久性面临‘王令不出六安城’的局面!
而失去所有的权柄,也为刘如意、戚夫人母子,从十死无生的死局中,赢得了最后一丝生机。
——一个连下一顿饭吃什么、在哪吃,甚至用什么餐具吃都无法决定的‘宗亲诸侯’,根本不值得如今的吕雉、未来的刘盈,再耗费哪怕一秒的心思!
想到这里,刘盈只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在刘如意的脖子上,挂上了一枚御用的保命锁。
“朕意:赵王已壮,当言及婚娶事。”
“待出宫之时,还劳舅父再往长乐,禀奏母后:待迁淮南,如意之婚事,便当有所定夺。”
“嗯······”
说着,刘盈不忘装模作样的‘纠结’一番,才意味深长的再一笑。
“朕尚记得,侯世子之长女,似亦至婚假之龄?”
刘盈此言一出,吕释之顿时喜笑颜开,连忙笑着抬起头:“陛下意······?”
就见刘盈莞尔一笑,又满是温和的一点头。
“朕意,侯世子嫁女如意,以为淮南王后,当是最为妥当。”
“及戚夫人,既已迷途知返,亦当知皇子之婚嫁事,皆当由母后决之?”
见刘盈不似说笑,吕释之只噙着一抹按捺不住的笑意,对刘盈缓缓一拱手。
“陛下之意,臣必一字不变,呈以为太后知······”
行礼过后,吕释之便笑着抬起头,见刘盈面上仍是一抹淡淡笑意,便不由陷入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当中。
——刘盈口中的侯世子,自然是吕释之的长子:建成侯世子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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